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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伤了,就别跑了,回指挥部给我好好休息去,顺便守着电话。”陈飞见在三团阵地上的何文斌道。
“我没事,就是被炮弹震晕了,没事。”何文斌回道。
“回去!”陈飞铁青着脸道。
何文斌一愣马上回道:“是!”说完就转身回指挥部了,他可不想让陈飞再发火。
“佟凯,你们团跟郭亮团有空挡,派战士去堵上,被别鬼子钻了空子。”陈飞对跑过来的佟凯道。
“是,我马上派一个排过去。师长还有手榴弹吗?再给点炸药也行。”佟凯道。
“行,我待会儿叫老张头送过来。”陈飞道。
“我去领吧,老张头军需处估计只剩下十几个人了。”佟凯道。
“行。”陈飞道。
“谢谢师座,那我去安排了。”佟凯道。
陈飞点点头,他转身趴在战壕上,看了看乌漆抹黑的前方,三团现在是难得没有鬼子进攻。
三团二营长带着两个排突然跃出战壕,他们是找鬼子尸体上的弹药,同时在前沿布置危雷。
“王亮,叫二营长别布危雷了,省着点用吧,鬼子要进攻,肯定是炮击开路的。”陈飞道。
“是。”王亮回道马上派人去通知了。
陈飞待了一会就走了,他去老张头的军需处问问弹药储备情况。
军需处在一处山坳里,这里炮打不着,很适合做弹药库。
陈飞一拐弯,突然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脚,三毛马上扶起他道:“师长小心点。”陈飞低头看了一下,只见这里密密麻麻都是兄弟们的尸体。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七八颗照空弹悠悠的往下降把小山照着一片惨白,陈飞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流泪满面,这么多兄弟跟他出国,现在都战事异乡,于情于理,陈飞都感到自己对不起战士们。
“师长,打仗怎么能不死人的,兄弟们死的其所。”王亮道他不知怎么安慰。
“对啊,师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拉几个小鬼子垫背,兄弟都是好样的。”三毛也道。
陈飞低头不语,日军的炮击声隆隆作响,鬼子也是为了启到震慑作用。
突然又一颗炮弹在尸体旁爆炸,把几个牺牲的战士又重新炮击了一遍。
三毛飞快扑倒陈飞,但还是有许多兄弟们的鲜血乱飞。三毛,陈飞的身上包括几个警卫员都血迹斑斑。
陈飞起身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道:“三毛,叫警卫营挖个坑,把牺牲的兄弟先埋了。”
“师长,我知道你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再说,警卫营不能动,师长,真的。”王亮马上道。
三毛一愣马上道:“对,对师长,等战斗结束,我一定把兄弟们整理好了,好好埋葬。”
“妈的,你去埋就埋,废什么话。”陈飞大喊道,他双眼通红,面目狰狞。
“行,马上安排,快,三毛,先送师长去军需处,快,快。”王亮马上道。
三毛扶起陈飞,向前走,陈飞这时气血攻心,心里像刀割一样,刚一起身就晕了过去。
“师长,师长,怎么了,快送医护所,快!”三毛和王亮都大喊。
“前面什么情况,是王亮吗?”正在这一带巡逻的朱三见前面有声音马上道。
“是朱副处长吗?师长晕了,快来看看。”王亮道。
“啊!”朱三大喊一声,飞快跑了过来,他搭了一下陈飞的脉,马上道:“没事,没事,太累了,来,来,我来。”他马上掐了一下陈飞的人中。
陈飞突然感到鼻子下一阵痛疼,脑袋清醒了许多。
“好了,好了,师长,这是急火攻心,又加上太劳累,没事了。”朱三道。
“没事就好,快送前面的军需处,让师长休息一下。”王亮马上道。
军需处老张头正在发放弹药,见众人拥着陈飞过来马上迎了过去。
“师长来了,师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老张头见陈飞一脸苍白道。
“没事,给我喝口水。”陈飞道。
“师长刚才昏过去了,师长太累了。”三毛道。
“啊,快,快躺一下,我给你去做点吃的。”老张头吃惊道,陈飞可是独立师主心骨,他要是累倒,那可怎么办。
陈飞被王亮和朱三扶到一张行军床上,倒下就睡着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点不知所措。
不一会,老张头端着一碗面过来:“这就睡着了?”老张头道。
“嗯,他这是太累,加上火急攻心,让他多休息一下,不然憋久了,会伤到心肝脾肺的。”朱三道。
“那行,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让他在这里睡着。”老张头道。
“我去后面把牺牲的兄弟们埋了,不然师长醒了,要问起来,我都不好回答。”三毛道。
“不行,警卫营不能动,万一有什么事······”王亮回道。
“我去吧,我们情报处还有几个情报人员。”朱三道。
“等等等,这里天气太潮,太热,要不烧了吧。”老张头道。
“啊,这恐怕不太好吧。”王亮道。
“这么多兄弟,咱们埋不过来,也没太多地方可以埋,这样,放在外面容易引发各种病,这万一爆发了,咱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再说,咱们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老张头道。
“那师长哪里谁扛着?”三毛道。
“我扛。”老馒头跑进来道,他听说陈飞昏了马上跑了过去。
“行,我马上去办。”朱三道。
“我这里还有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吧,牺牲兄弟们名字财物都登记一下,今后可以寄给家人。”老张头道。
“那就这样,别他妈都围着,各干各的,散了散了。”老馒头道。
陈飞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回到了童年,吵着要大姐给他买拨浪鼓,一会儿又梦到自己和几个小伙伴在宁波的姚江上游泳戏水。
一会儿,又梦到和七八个同学在南京秦淮河边喝酒边聊天,突然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陈飞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
军需处还是乱哄哄的,老张头正在不停地边咒骂,边发放弹药。
“师长醒了,来,快喝点汤。”王亮见陈飞醒来马上道。
陈飞接过大碗喝了起来,又麻又辣的肉汤喝得陈飞浑身冒汗,顿时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他看了看手表,11点多了“战况怎么样?”他问王亮。
“师长,各团还在坚守,天亮时,杜长官的部队遭到鬼子毒气弹的打击,伤亡很大,不过战线目前还是稳固的。”王亮道。
陈飞一听皱了一下眉头道:“我睡了多久时间?”
“两天了。”王亮道。
“师长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奶奶的,吓死我了。你再睡一会,估计明天就会好了。”老张头高兴地道。
陈飞准备起身,他感到腰酸背痛的,又躺下了,王亮连忙又拿一条被子让陈飞靠上。
“我睡了这么长时间,真是病了。”陈飞苦笑了一下道。
“来,来,吃了这药,奶奶的,孙军医说吃了就好,我就奇怪了,这两颗小白药能治病了。”老张头边说边道。
陈飞接过药丸吃了下去,王亮连忙递上一杯热水。吃过药喝过水,不一会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新编38师以英军坦克为先锋反复向鬼子冲锋,都遭到日军阻击,苦战一日,毫无进展,气得孙立人直骂娘,不打通公路,就别想带着英国人突围,孙立人召开军官会议,下达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先把被围的英国军队和美国传教士及记者送到仁安羌油团,凌晨部队发起总攻改变方向突袭了油团,并一举攻下油团,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鬼子在仁安羌兵力不足。
这样一来,被围人员撤退的道路算是打开了,第二天一大早,英国官方就称这次行动为“亚洲地区的敦刻尔克奇迹”,并将这一日定为“光复仁安羌解救英军日”。
陈飞一大早刚睡醒,就接到了陈芳送过来的报告,说行动成了。
“给杜长官发报,咱们怎么突围?”陈飞道。
“是。”陈芳回道。
“对了,师长你好点了吗?”陈芳道。
“嗯,差不多了,把消息发给各团,咱们准备走了。”陈飞道。
“是。”陈芳回道,笑了笑就走了。
“好了。”老馒头笑着进来道。
“妈的,浑身黏黏糊糊的,出了一身汗,应该好了。”陈飞道。
“那就好,吓了我一大跳,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咱们师就完了。”老馒头道。
“嗯,不说这个了,孙立人那边成功了,咱们也得撤了,问题是现在被鬼子重兵围着,难度可想而知,你去医护所帮他们一起走,千万别落下一个受伤的战士,对了,牺牲的兄弟们都埋了吧。”陈飞道。
“我把牺牲的兄弟们都烧了,主要是怕引发什么病出来。”老馒头道。
“什么?你······我······咳咳······”陈飞一下气得脸色又苍白起来。
“别激动了,坐坐,哎······这不是没办法吗?你别激动,要打要骂,我都认了。”老馒头马上起身拍着陈飞后背道。
陈飞苦笑地摇了摇头道:“我他妈的死了,怎么去见这些兄弟。”
“行了,不提了,各团伤亡情况怎么办?准备准备,咱们还要再战一次。”陈飞道。
“我去把何文斌找来,你问他,不过自从杜聿明来了以后部队伤亡应该不大。”老馒头道。
“报告!”刘晓梅跑进来道。
“怎么了?有新情况了?”陈飞道。
“杜长官来电,鬼子有撤退迹象,看样子他们是要放弃我们回头进攻曼德勒了。”刘晓梅道。
“好机会,不过曼德勒正面防线上的英国人得防着点,告诉杜长官,鬼子一撤我们师就去,同时电报司令部,任务完成,请他们给出撤退路线和地点。”陈飞道。
“是。”刘晓梅道。
下午,何文斌把全师战士都统计了一遍,会师剩下9720人,包括受轻伤的,重伤179人。当何文斌给陈飞念报告时,鬼子开始有组织撤退了,同时司令部来电,要组织曼德勒会战,独立师原地休整。
陈飞顿时感到很无奈,只能和杜聿明商量对策,上午的时候,杜聿明已经接过来电话线,当时陈飞还说杜聿明这是要干嘛,不准备撤了,看样子,杜聿明的眼光比陈飞远得多。和杜聿明商谈无非就是接受命令休整要补充。这时候,联络官汤姆起作用了,他和司令部一联系,第二天,两架飞虎队运输机给独立师送来了大批食物和弹药,同时还有不少药品。
“美国人就是吃得好,这牛肉是怎么做的,这么好吃。”老张头看着一箱箱罐头高兴地道。
“我说还是美国人厉害,要什么飞机就给你送,这他娘的,会有打不赢的仗。”三毛佩服地道。
“都他娘的,藏着点,别让对面的杜长官知道,不然人家会眼红的。”朱国文过来道。
“还是给杜聿明送过去一点,这飞机送物资人家都看到了,别影响我们和第5军之间的团结。”陈飞道。
“啊,就这么点东西,还得送别人,这,这······”老张头道。
陈飞瞪了老张头一眼,吓得老张头连忙道:“行,行,送,送。”
这时,孙军医跑进来道:“师长,能不能先把老枪送回国内,这里条件太差,如果他能熬到重庆或许还有一些生机。”
“送,马上送,派几个战士护送,到云南让利剑小组想办法找最好医院医生看。”陈飞马上道。
“我来安排。”老馒头拉着孙军医就出去了,他怕陈飞一激动,把所有重伤战士都先送求,那也不好安排,他想先看看,把最急的先送走。
陈飞看着两人离去,心想,炮营和重机枪营都没了,重机枪营先放一放,至于炮营技术含量高,哪里找这么多炮兵,现在只能把在各团的炮连都汇总一下做炮营,那也只有十一门迫击炮和两门九二步兵炮。
“老朱,重机枪营,先放一放,现在咱们没有装备,但炮营不能散,明白吗?”陈飞对朱国文道。
“我明白,参谋长已经着手重建了,只是这营长怎么办?”朱国文道。
“让参谋长先管着,等有好人选再说”陈飞道
朱国文点点头。
休整一直进行了十天,鬼子一点也没有闲着,围攻曼德勒一开始,英国人就跑了,鬼子这回其实是祥攻曼德勒,主力迂回进攻棠吉,也就是腊戍不远的东枝。
这一下重拳把远征军的后路都切断了,而且由日本本州造船工厂工人组成的第56师团,奔袭1500公里绕到远征军空虚的后防,并占领了腊戍。这十几天的战事让陈飞也蒙了,现在是三面被鬼子包围,留给他们的出路只有撤退了。
“妈的,打得什么仗,这回是完了,只有逃命了。”朱国文咬牙道。
“那怎么办,赶紧走吧!”赵六看着陈飞道。
众人都看着陈飞,陈飞慢慢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道:“现在这种局面迟早的事,不必惊慌,至于这么撤,什么时间撤,咱们跟着杜聿明就是了。”
“听说新编38师往印度撤,杜长官接到委员长命令是想办法往云南撤,师长,这往云南的路都被鬼子封了,杜长官会走哪条路?”佟凯道。
“翻过野人山就到云南了,这是唯一的一条路。”陈飞道。
“啊?野人山?这······这······咱们别走野人山行不?”郑老屁马上担心地道。
“什么情况?说说,能让你这老马帮这么害怕?”陈飞道。
“野人山山高林密,山峦重叠,林莽如海,豺狼猛兽横行,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的,还有蚊虫蚂蚱多的数不过来,人一躺下就完蛋,师长,我们的马帮一听野人山,吓得不敢走,再多得钱也不干,性命重要。”郑老屁道。
陈飞一愣,这个倒是问题,没想到,这野人山这么复杂,他掏出烟点上,众人一听郑老屁这么说,也都沉默不语。
“要不咱们也跟38师去印度吧。”老馒头道。
“对,对,虽说一路上鬼子也不少,但和38师一起肯定杀出去。”赵大刀道。
陈飞想了想道:“38师为全军垫后掩护,然后转道印度,这已经让杜聿明大怒了,这个时候咱们再难也要和杜聿明保持一路,这不光是杜聿明命令,也是校长的意思。”
“那怎么过野人山,按郑老屁说的,疟疾,败血症,猩红热等等,各种传染病,咱们这么应对?”孙军医道。
“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老张头道。
“有是有,培基发冷丸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硫酸奎宁为主要原料,再配以中药甘草粉制成,可是咱们现在没有,出国前,远征军司令部倒是送过来一批,可是不多,也就够二三千人用。”孙军医道。
“那你怎么不多备点?”老张头道。
“我就想着止血药,麻醉药了,没想到咱们要去野人山。”孙军医道。
陈飞看着众人商量着,心想,连郑老屁都害怕的地方,自己千万要谨慎,把困难都跟杜聿明讲清楚。
“陈芳,把大家的问题都记下来,过会儿,我去杜聿明处跟他讲明。”陈飞边说边走出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