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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坐在洞府之中,眉头微皱,魁稽道人已死,山上还有范彭阳、卫梓菱二人,他正思量是否要将魁稽道人修炼邪法之事告之二人。
魁稽道人名义上是他们的师父,范彭阳、卫梓菱二人颇得魁稽道人看重,这六年来二人对魁稽道人甚是感激,光凭这洞府事物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一尊大鼎能说明什么?魁稽道人用来炼丹不行么?
魁稽道人已死,只凭姜离一面之词,恐怕范彭阳、卫梓菱不会相信。
而且魁稽道人之死涉及镇魂玉,这是姜离最大的秘密,断无可能轻易示人,魁稽道人的下落是个棘手的问题。
若说魁稽道人意外死在他手里,莫说范彭阳、卫梓菱不信,真是信了,也会猜测姜离手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否则岂能杀了魁稽道人。
三人中姜离修为最低,一旦范彭阳、卫梓菱为此心生歹意,虽然他拿了魁稽道人的储物袋,但一时半会儿却是发挥不出作用,处境就变得危险了。
他自问以如今的状况,范彭阳、卫梓菱直接出手将他打杀,他亦无办法抵挡,也不能指望镇魂玉将他人神魂生生吸了去,故而杀死魁稽道人之事不能提。
若说魁稽道人被姜离撞破秘密离去,更是说不通,以魁稽道人的修为,直接把姜离杀了一了百了,哪里还会留得姜离的性命。
思来想去,姜离终是做了一个决定,在储物袋中寻了几枚玉牌,拿了五十瓶丹药,思索一番,又拿出三十余张符箓,小心收在袖中,随后在洞府之中找了个地方,将储物袋藏好,整顿一番仪容,朝洞外走去。
姜离按来时之路行至洞前,却是一片山石,他拿出一枚玉牌正对洞门,法力灌入其中,玉牌生起光华,照射之处,山石消去,姜离走出洞去,此刻外间天色已是有些昏暗。
再度施法将洞门关上,姜离又拿出一枚玉牌,将院门开启,往山下走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姜离到了山间,停下脚步,自袖中取出一张符箓,捏在手中片刻,忽然朝一块巨石掷去。
符箓离手转眼间化作一团火焰,耀眼夺目,猛然撞在那巨石之上,巨石立时被轰得粉碎。
姜离初次使用符箓,也不知“火球术”符箓这等威能算作何阶,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多半也是接不住的。
他又拿出一张“地刺术”符箓试验一番,此符发动,可将落符之处聚土成锥,由地下往上刺去,做偷袭之用,配合火球符,当能出其不意。
准备妥当,姜离再往山下行去。
练气修士尚不能辟谷,魁稽道人每月赐下的辟谷丹虽然有些盈余,也支撑不了多久。
范彭阳、卫梓菱与他一同被魁稽道人哄来此处修炼,姜离却是不忍心让二人困死阵中,故而准备编个由头,给二人留下丹药,自己再回魁稽道人的洞府中修炼,等到修为相当,足以应付之时再把魁稽道人之事挑明。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姜离来到他与卫梓菱居住的小院,用令牌将阵法开启,踏入院中,来到卫梓菱屋前,轻轻拍了几下。
“卫师妹,师兄打扰了,还请卫师妹出来一叙。”
卫梓菱在修炼中,忽然听到姜离的声音,停下修炼,起身将门打开,看见姜离立于门前。
“离师兄回来了?在师父那里可是得了不少好处吧。”
卫梓菱只以为魁稽道人把姜离带去山上洞府亲自指点了一番,并不知魁稽道人已死,可她这话一说,着实把姜离吓了一跳。
姜离看着卫梓菱羡慕的水眸,稳定心神,自若道:“确是得师父一番指点,不过师兄资质差,悟性低,并未得其中真意,倒是有愧师父。”
“离师兄当真好福气,师妹还没得过师父如此照顾呢。”卫梓菱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姜离心中却是一哂,“你若是有这样的福气,此刻已是在魁稽道人的肚子里了。”
“那倒是要叫卫师妹失望了,师父修为有进,准备闭关突破,恐怕是无瑕单独指点卫师妹了。师父特命我给卫师妹带些丹药过来,师妹安心在此修炼,等待师父出关,自是有机会指点卫师妹的。”
姜离编了个魁稽道人闭关的幌子,静静等待卫梓菱的反应。
卫梓菱有些吃惊道:“什么,师父闭关了?需要多久时日?”
“这个师父也说不准,不过他说两三年内定有结果。”
卫梓菱并未质疑,姜离也是长松一口气,虽然他不愿与卫梓菱深交,却也谈不上厌恶,且在此处也一起修炼了六年,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用符箓对付卫梓菱。
姜离把丹药留下,本想暂且回屋去,趁卫梓菱修炼之时偷偷往山上去,又觉此举太过做作,当下告退转身,欲往院外而去。
卫梓菱见姜离往外走,心中疑惑,出声问道:“离师兄去何处?”
姜离知晓卫梓菱必会询问,已是准备好说辞:“师父说他闭关之时需有人从旁看护,此事需些时日,又耽误修行,师兄修炼反正进境不大,师父便让我到他洞府照料。”
卫梓菱虽有疑惑,但姜离谎称魁稽道人指派之意,她不敢违逆,说道:“既是如此,离师兄便在师父那里小心照料吧。”
姜离看着卫梓菱,微微点头,出到院外,看着院门,思索片刻,还是将阵法合上。
他也想将阵法开启,任由卫梓菱出入,又担心卫梓菱发觉不对之处,或是因其引来别的修士,弄巧成拙,修炼被扰,反而不美,如今既是留了丹药,还是将她困于此地,等来日再说。
姜离往山上去,依照魁稽道人的记忆,寻到范彭阳洞府前,此处院落实则与魁稽道人洞府相聚不过数十步。
魁稽道人本可将范彭阳留在自己洞府内修炼,然而修士自是不喜与他人朝夕相对,故而就近给范彭阳开了个洞府作修炼之地,方便他往来指点。
姜离与范彭阳也不过是那日测试灵根之时见过一次,此后六年再未谋面,当时姜离只觉此人心高气傲,因为得到魁稽道人看重,那日离去之时却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模样,对此人也无什么好感。
姜离打开院门,走入其中,环顾一周,发现院中布置与他和卫梓菱那处也只少了一间房舍而已,姜离来到木屋前站定,朗声道:“范师兄可在?师弟姜离有礼,特奉师父之命,有事告之师兄。”
不多时房门开启,一个年轻道人自里间走了出来,面庞俊毅,玉簪束发,身着一袭黑色道袍,身材高挺,神情冷峻,目光凌厉,完全不见当年圆润模样。
范彭阳随意打量一下姜离,冷声道:“你是姜离?与卫师妹在下院修炼的那位?”
这范彭阳自傲之色却是有增无减,魁稽道人虽然并未将灵根资质一说告之范彭阳,但范彭阳修炼之后,也是隐隐有悟,那日试灵石发出的光华,与修炼资质有几分关系。
姜离五道光华,卫梓菱三道光华,不被魁稽道人待见,范彭阳得魁稽道人带着身边修行,自视甚高,故而言语之中对姜离轻视之意毫不掩饰,口称姜离与卫梓菱那处小院为“下院”。
姜离不以为然,暗暗观察范彭阳,发觉此人气机却是比卫梓菱还胜几分,看来其修为怕是已到练气六层境界。
“正是姜某。”
范彭阳既无好颜色,姜离也不必谄媚逢迎,大不了把符箓全用了,也不怕他范彭阳半分!
范彭阳似是知晓自己轻视之意让姜离不喜,念及毕竟也是同在魁稽道人门下修道,面色稍稍缓和,问道:“师弟为何在此,师父怎会命你来传话?”
姜离把告诉卫梓菱的话语再度搬出,告之范彭阳,他却是心神绷紧,袖中一只手已将符箓拿住,面上还是一派风轻云淡。
这范彭阳与魁稽道人接触时日较长,对魁稽道人了解多一些,此话骗得过卫梓菱,未必骗的过范彭阳,姜离已是做好动手的准备。
“竟有此事?为何师父没有亲自来此?”
“此事乃是师父安排,师弟不敢多问,师兄若是有疑,大可寻师父查问。”
姜离搬出魁稽道人,也是捏了一把汗,若是范彭阳坚持当面询问魁稽道人,那么也不必解释,动手就是。
不过未到最后关头,他却是不想与范彭阳动手,但他此时有些懊恼,为何只带了三十多张符箓,万一此人有什么暗藏的手段,动起手来,三十余张符箓也奈何不得,自己不是要冤死。
范彭阳似是在思索,良久之后,冷哼一声,说道:“既是师父安排,师兄自当遵循,丹药拿来。”
“范师兄请过目。”姜离把丹药递了过去,范彭阳接过,查看一番,数目无差,径自回屋,连声送客也无。
这范彭阳与魁稽道人接触时日更长,对魁稽道人脾气了解,他不知魁稽道人已然身死,见到姜离手持阵法令牌到此送丹,也不敢真去寻魁稽道人询问。
回到洞府之中,姜离心中稍定,他大可不必去管这二人生死,藏在洞府中修炼便可,不过他性格历来如此,不愿因为修道,失了本心。
姜离摆下一个蒲团,盘坐其上,回想起与卫梓菱、范彭阳之事,自嘲一笑,微微摇头,摒除杂念,开始细想修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