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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跑出去玩耍的小女孩被人逮了个现形,可她一点儿也不紧张害怕,反而无限欢喜:“三师兄!”那人闻言转过头来,却是黑铁面具盖脸,小女孩大惊:“什么人敢闯我大相山?”说着便脚下一弹朝那人攻去,那人似被小女孩凌厉的攻势给吓到了怔怔地站在原地。眨眼间小女孩便逼近那人的眼前,他终于动了。
“哈!”铁面人动了,却是没有攻击小女孩,也没作防预,而是伸手一把将脸上的面具摘掉,然后恶作剧般地将头往前一伸,夸张地撑开五观大喊了一声。
“哎呀。”小女孩惊呼着赶紧收手,看着前面的人恼道:“三师兄你太坏了,我要告诉师父。”
面具下的那张脸很熟悉,一点儿也不出你意料,正是钱庸。可是,在看清那张脸时,李成秀的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巨浪激烈地拍打着李成秀的心房,溅起星星点点的碎片,碎片在黑夜里翻滚,每粒碎片里都有着相同或不同的画面,碎片掉落然后汇聚成一片汪洋。
原主的记忆很流畅,李成秀一直以为自己继承的是她完整的记忆,现在才知道并非如此。原主在走火入魔前受了刺激,她选择性地将一部分记忆隐藏了起来,同时她用她原来惯有的认识想象了一段把忘却的这一部分给补上了。
而让原主遭受这么巨烈刺激的事件,就是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在李成秀原有的记忆里是有过这么一段的,只是很短暂,很模糊,她只知道有一天晚上无相山来了不速之客,对那面具完全没有印象,对钱庸就更是没有印象了。现在记忆补全她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看到钱庸只是一个开始,随即钱庸便利用原主的信任和依赖偷袭了原主将她打伤,以致于她被另两个黑铁蒙面人囚禁逼供、凌辱。
那是一段如噩梦一般的回忆,原主被另两个黑铁蒙面人抓了起来,关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对她没日没夜的折磨,其中一个人还对她进行了性侵。
原本是像父兄一样疼着自己,爱护自己,像“有求必应”一般存在的师兄,转眼间却将她推进了黑暗地狱,让恶魔来侵害她。这,实在是令原主没法接受,于是原主便选择将师兄的恶行遗忘。
而钱庸他们所为的目的,就是那位被老头打飞出的时提到的那部《大相神功》。
若是原主受侵是她一生的耻辱,那么,她把她大相山有密道的事告诉钱庸便是她一生最后悔的事。钱庸他们三个就是从密道悄悄地潜进了大相山,悄悄地潜进了“耶摩崖”把正在闭关的师父害死,然后杀了整个大相山的人。虽然人是钱庸他们杀死的,可是鲜血却也染红了原主的手,这使得原主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又选择了遗忘。
原主被钱庸他们关着逼供,也不知道有多长的时间,那暗室不通外面,只有一豆油灯昏黄。钱庸他们每天都来逼问她,那个人也是每天都来凌辱她,直到有一天,关押她的密室塌了,她被洪水冲了出来。
洪水把原主解救出来,也将大相山的惨案推到了世人的眼里,钱庸等人做贼心虚,顿作鸟兽散。
只是可惜,钱庸号称神医国手,于医道上很是精通,医药与毒相通,是以大相山百多人集体死亡虽然招人侧目,却也叫人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师父之死,最后也只落了一个“练功出了差子,以致走火入魔而亡”的定论。
老爹闻讯连忙赶到了大相山,替师父操持了葬礼,又将原主接回了家。因着钱庸他们手段高明,老爹也没有发现什么。
夜半更深,山中露气本就重,加上又是在河边湿气就更重了,再起冷风不由得令人感觉几分萧寒。
可是身体的冷却比不过李成秀的心寒,她咬牙恶声问道:“另两个是谁?”指了指被穿成刺猬的高老夫子,还有噙着一抹邪笑的方喻,“就是他们两个是吗?”
钱庸点了点头:“是。”说着钱庸急急地辩解道:“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我是打听清楚你不在山里我才带他们去的,谁知道你突然回来……对不起,小师妹,师兄对不起你。”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李成秀嘶吼道。
“我也没想到最后会成了那样……”钱庸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喃喃,突然他抬起头来,满脸祈求地望着李成秀:“师妹,求你就把《大相神功》……不,我不要全本的,你就把《药王经》那一段给我就可了……”
“你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药王经》!”李成秀也是无语了。
“我只想要《药王经》,没有想要别的的!”钱庸急切地说:“我没有想要害师父,也没有想要害你,你也看着的,我一直护着你,一直护着你的……”
“混蛋!”李成秀大喊:“你给我闭嘴!”钱庸悻悻地闭了嘴,李成秀看了看高老夫子,又看了看方喻,“那个畜牲是谁?”
方喻道:“虽说我一直都挺讨厌你的,不过平心而论,你是个少见的美人儿,其滋味……老夫纵横江湖一生,睡过的美人儿也不少,啧,还真没有几个比得上你!”
听得方喻的话所有人大赫,震惊地看着方喻和李成秀。
那个畜牲竟然是他!
“呵呵……”李成秀怒极而笑,问方喻:“他是要《药王经》,你呢?又要的是什么呢?让我猜猜,是《凌霄剑法》?还是《伏魔掌》?”
听得李成秀说出这两套武功的名字,方喻当即就眼光精光。
“好,我今天便给你!”李成秀说:“两套都给你。”
说着李成秀便脚下一错,似一记流星一般奔向方喻,路过许昌之处时脚下一勾转眼间许昌的青锋剑便握在了她的手中。青锋剑在手,李成秀便随手一掠,只见得一道白光划着美丽的弧线就奔方喻而去。
李成秀这一招其势之凌厉简直人所罕见,可是方喻见之不仅不惊却面露狂喜,哈哈大笑着腾身空而起。李成秀冷笑一声,抬手剑指天空,也不见她做什么动作,突地整个人就直冲云宵,一念之间便蹿到了方喻的头顶,然后她身形一展便整个人就倒垂下来,青锋剑就似一记闪电一般直直地朝方喻插去。这个时候方喻的脸上狂喜之色终于落下去了,满脸惊惧,再不腹一贯大侠的风范,慌忙间抽出腰间的软剑朝青锋剑一甩。方喻的软剑缠住了李成秀的青锋剑,李成秀也就由着它,两个人一上一下地迅速向地面坠落。
嘣地一声,方喻落在了地上,一股强大的气浪向四面拍击开来,冲得众人毛发飞扬,眦目俱裂。
方喻手中的软剑紧紧地缠着李成秀的青锋剑,他一边勉力应付着,看上去十分地吃力。
铮地一声,方喻手中的软剑被李成秀的青锋剑弹开,方喻踉跄地一晃,只听得他的软件发出铮吟吟的声音。
“小心!”钱庸突然大喊了一声。众人顿时唾弃,心道到底是狼狈为奸,兄弟情深啊!
可是李成秀却是明白,钱庸所喊的“小心”并非是为了方喻,而是为了她。方喻势败泄了力,李成秀便迅速地下坠,突然她听得那“铮吟吟”的声音中似有一丝杂音,那声音正飞速地朝她的面门而来。李成秀当即便知道,定是方喻使了暗器偷袭于她。她不由得一声冷笑,青锋剑轻轻一晃,只听得铛地一声,一抹白光便在夜色中一闪。紧接着,李成秀便将青锋剑一掠,一股气浪就冲方喻而去,方喻连忙闪身躲避,却是他刚避开又一记劲浪嘣地一声就撞到了他的胸口。
“噗!”方喻被那记劲浪撞得连连倒退,一口老血飞溅。
“你竟然能左右手同时一起出招?”方喻捂着胸口,震惊地看着李成秀。
“长见识了吧?”李成秀轻蔑地看着方喻,将手中的青锋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这便是你梦寐以求的《凌霄剑法》。”又抬起左手,“这是求之不得的《伏魔拳》!”
方喻又呕出两口血来,他喘息道:“你不仅两手同时出招,还能同时出不同的武功。”
“这很稀奇吗?”李成秀说:“还是说你自知资质有限,我同时一起教你你学不来?那好,我便一样一样的教你。”
说着李成秀便将青锋剑往前一扔,本是平白无奇的随手一扔,却是叫青锋剑莫明的响着“嗡嗡”的声音,定睛一看,只见得飞向方喻的青锋剑在飞速的自转,像一记电动钻头一般发出“嗡嗡”的声音。青锋剑无人把持却自动,单观外表便知道,比得刚才李成秀的那几招,这一招更显功力。
青锋剑嗖地擦着方喻的面颊飞过,方喻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感觉到肩头一疼,再看时李成秀已经到他侧后方,将青锋剑握在手中,正做着收式的动作。侧头一瞧,肩头已然多出了一条巴掌大的伤口。
“这一记叫‘投石问路’。”李成秀说。
此时此刻的河滩成了李成秀一个人的秀场,她一招一式清楚明白地将《凌霄剑法》在方喻的身上使了一个遍。等得最后一式“燕归巢”时方喻已然被她刺成了鱼精,横七竖八的伤口布满了他的身体。
“好了,《凌霄剑法》我已经教给你了。”李成秀说:“现在我再教你《伏魔拳》。”
方喻也是厉害,被李成秀虐了一遍竟能将《凌霄剑法》学个七七八八,现学现卖竟拿来对付李成秀使出的《伏魔拳》。若是一般的对手许是倒也能起点儿作用,只是他现在面对的是李成秀。
“不自量力!”李成秀冷笑一声,暴起喝道:“看我‘长风破浪’。”
李成秀喊得凶,可看上去却一点儿威力也没有,不过是随手地往前一拍。比不得《凌霄剑法》的漂亮,《伏魔拳》看上去简直是弱爆了,没有劲爆的气浪,没有炫丽的光芒,更没有那冲天的飞势。这般,不仅皇帝、皇后这样的外行看不上眼,就连方喻也觉得“不过如此尔”。不过虽是这般想,但方喻没有等闲视之,依旧全力应付,毕竟《伏魔拳》的名声在外。果不其然,李成秀那随手的一拍叫他吃了大亏,竟把他使出的“落樱飞花”反击了回来,让他来了一个“自食恶果”。
如《凌霄剑法》一般,李成秀将整套的《伏魔拳》又在方喻的身上施加了一遍。方喻心领神会,果觉其高深厉害,欢喜得无以言表。
“哼!”李成秀又是冷笑一声,抬腿又将青锋剑踢起握在手中,剑花一挽便执剑朝方喻冲去。方喻见状忙挥他软件应付,使得是《凌霄剑法》中的“吴王钩”,李成秀也使了一招“吴王钩”,方喻堪堪应付。接着方喻又使了一记“虚无灭”李成秀以同样的招式对他,如此再三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次全是李成秀用方喻使出的同样招数来守来攻。可是,他们却不是在打对对碰,因为其结果很明显就看得出来,虽然使的同样的招式,可方喻却频频吃亏。
“你到底要干什么?”方喻只觉得又羞又恼,恨声问道。
“你不是想要学吗?我教你啊!教你一遍怎么成?我还得陪着你练一遍才好啊。”李成秀回答道,怒叱道:“少废话,快出招吧!”
方喻咬了咬牙忙又出招,李成秀依旧是他出什么招她便出什么招,一直将《凌霄剑法》演了一个遍,又再将《伏魔拳》打了一个遍。
“最后一招,‘降魔’!”李成秀大喝着,一巴掌就拍到了方喻的脑门儿上。
未见半点伤痕,也不像是在中了其它招式时的惨烈,方喻既没有吐血,也没有呼痛,就那么站在那地,不动了。他双眼保持着向上看的模样,嘴微张,两手还摆着出“降魔”那一招的架式,就那么不动了,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不过,这次不是暂停,这次是结束。
李成秀缓缓地收回后,轻轻地后退了两步,端详了方喻两眼:“你满意了?”
方喻没有回答李成秀的话,他依旧站在那里,不动,不出声。
“师,师妹?”钱庸弯着腰,佝着身体,像一只老狗似地来到了李成秀的面前,巴巴地望着她:“你把《药王经》也传给我吧,传给我吧。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还不知道吧?那水,那水是我引去的,是我救的你啊!还有,还有那个救你醒的神医,其实就是我,就是我啊!还有你现在,武功能恢复也是我帮的你啊!救你,救你看在这些事情的份上,你就把《药王经》传给我吧。”
“到了现在你还想着《药王经》?”李成秀惨然地看着钱庸问。
“啊,是啊……”钱庸急急地点头,他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妥,往回缩了缩然后就祈求般地看着李成秀。“求你了,求你了。”
“你学医是为了什么?”李成秀问钱庸。
钱庸一怔:“为了什么?”
“对啊,你为什么要学医?”李成秀点头说。
似乎是将钱庸问住了,钱庸怔愣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啊,从我懂事起我就在学医……是师父说的啊,要我成为这世上最好的医者,让这世上没有我医不好的病!是他说的啊!我听他的话啊!怎么了?不对吗?”
不对吗?
听师父的话,成为这世间最好的医者,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
但是,为了听师父的话却把师父杀了……
“我没有想要杀他的!”钱庸说:“我只是想把他药倒……事实上我们一开始也没有伤害他,是他不死活都不交出《大相神功》的,惹毛了老二,老二失手伤了他……我就出去找了一趟吃的,回来才发现他死了。我没有想伤他的,我怎么会想伤他呢?他是我师父,我是被他从小养大的,我怎么会想去伤他呢?更不用说害死他了!”
“简直是疯子!”李成秀骂道,深吸了一口气,又指了高老夫子的尸体问道:“那他又是怎么回事?你说他是老二,哪个老二?”
“二师兄啊!”钱庸说。
“二师兄?”李成秀一怔,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是有一个二师兄,不过,这位二师兄原主也没有见过。
“于大伟。”钱庸说:“你不知道他也不稀奇,离开师门的时候你父亲还与师父都不相识呢!他小的时候和师父出去云游,在一次意外中走丢了,后来几经周拍改姓了高,学了一肚子的学问,结识了你的父亲。他是二师兄,方喻是大师兄……”
“方喻是大师兄?”李成秀不由得想到那个被师父老头儿打放飞的那个可怜虫,原来方喻便是被师父赶出师门的那个陶谦。一指高老夫子的尸体,李成秀又问:“你求的是《药王经》,方喻求的是拳法、剑谱,那他呢?”
“他什么都不求。”钱庸说:“他就求一个痛快。他与师父走丢后吃过许多苦,他把这一切都怪在师父的头上,甚至觉得是师父故意弄丢他,他就是想给师父找不痛快……我以前也不知道这些的,还是你被抓后我才知道的。我要知道于大伟是这样想的,打死我也不会带他一起的。再说了,这也怪不得我啊,从根子上说还不是怪你那个爹,若不是他烂好心把于大伟弄来大相山,哪里有后面的事?”
反正一句话,全都是别人的错,全都怪别人,他钱庸是无辜的。
“师妹,你想知道的我都跟你说了,你就可怜可怜师兄,把《药王经》传给我吧。”钱庸一个劲儿地苦求着。
李成秀一指方喻:“方喻求拳法、剑谱我给了。”又一指于大伟,“他求痛快,也痛快了……”
钱庸似一点儿也不明白李成秀的意思,还一个劲儿地搓手做祈求的动作。
“你可知道《药王经》里都记了些什么?”李成秀问。
“当然是济世救民的良方。”钱庸说。
“确实是有这些。”李成秀点头说,一顿又道:“不过却还有别的。”
“什么?”钱庸急切地说。
“还有毒。”李成秀说:“怎么制毒,怎么使毒,怎么解毒。有的毒杀人于无形,有的毒一星半点可杀万人,有的毒可令人死状惨烈,有的毒却可使尸体万年不腐,还有的毒却叫被毒之人看不出半点异样,就像是正常死亡的人一样。”
听得李成秀娓娓道来,钱庸的眼睛变得晶亮,兴奋地一个劲儿地搓手,巴巴地望着李成秀。
“天之周始为阴阳,人之生长有潮息。起落为气九州、九窍、五脏,通乎天,有其五生三者逆,邪伤入体损本失寿也。清顺之气则顺阳,可弗害固本也……”李成秀缓缓地念来,钱庸听着听着眼睛瞪得老大,待一书念完,李成秀看着钱庸道:“这便是你要的《药王经》。”
钱庸吃惊呼道:“这怎么可能?这不是我写的《素问》吗?”
“怎么不可能?”李成秀说:“你们既知道《大相神功》里有武功秘籍和药经,应该不难想到它是什么吧?它是师父收集整理的书卷,合武功、医药,耕种,纺织、机关术数等一体的……百科全书。所有师父认为好的书都在里面。你所求的《药王经》便是其中的一部分,而整卷《药王经》就是你写的《素问》和《百草经》组成的。”
听得李成秀这样说钱庸不由得哆嗦起来,一个劲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好了,你求的《药王经》我已经给你了。”李成秀复杂地看着钱庸。从她个人来讲她真是恨不得将钱庸碎尸万段,可是她却又有些下不了手。
钱庸不停地哆嗦着,摇着头,一个劲地说着“怎么可能!”一边说一边后退,然后“啊!”地大叫了一声便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