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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姝那双充满了仇恨与怨念的美目几乎将要瞪出眼眶外了。
“如今你落到我的手中,倒也不算冤枉呢。”齐念微微整理了衣襟,抬脚便往门外走,再也不看屋内这三人的凄凉惨状,只似自言自语道:“时辰摸约要到了,今日我别了这里的战场,马上便要奔赴千里之外更大更复杂的战场去了。”
走出了门外,她不禁抬头看了看春日里月明星稀的夜空,浅叹道:“这何时才是个头啊……”
身后齐姝凄厉的尖叫声忽得变得沉闷了下去,直至全然听不见。
阿瑶处理完了那些事,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出现在齐念的身边,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齐念侧目看了她一眼,淡然问道:“都处置完了?”
阿瑶低声道:“是,齐姝给打昏带走了,另两个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毒性当真是霸道的很,才不过一炷香的时辰便能让人气绝。”齐念终于不再是那副笑里藏刀的可怖模样,面容上也渐而浮现出心有余悸的慌张来,“如若不是我的脑海中同时总是想起父亲便是被这样的剧毒给害死的,我也实在是下不了这个狠手……”
她虽有些后怕,但一想起齐君良,面上还是坚定了许多,也阴冷了许多。
她低下头垂了双眸,呢喃道:“父亲是我此生最为重要的亲人,为了他,我便是下地狱也无妨。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怕。”
阿瑶知道她此时需要的不是旁人的安慰,而只是陪伴而已。
小姐虽计谋过人且沉得住气,但终究还只是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再如何成熟的心智,终究要被年岁所累。
但她不知道的是,齐念活了这两世,年纪加起来都足够做她的母亲了。但前世的齐念终究只是个软弱心善的普通女子,且不说这般杀伐果断面不改色,便是连反抗他人的欺辱都做不来。
为她所累的,不是在这世间度过的岁月,而是曾经那个优柔寡断没甚心气的自己。
现如今的这个她,怕是曾经打死也不敢想象的光景。
且先将周氏那三人抛诸于脑后,齐念刚刚行至前院,便只见林氏带着如今已然初长成的齐蕙,和齐伯站在院中,都在等着她。
一见到她,林氏忙轻轻推了齐蕙一把,低声提点道:“还不快上前去拜谢你四姐姐。”
齐蕙也是温柔乖顺的很,便上前了几步就盈盈拜倒在齐念的面上,俯下身去磕了个头,口中之言虽还不太顺畅,声音却一如林氏那般轻柔的很,“蕙儿多谢四姐姐救命之恩,如若不是四姐姐,我与娘亲恐怕不日便将要折损于夫人之手了。”
齐念侧身让开了去,只垂眸看着她,淡然道:“我并没有想救任何人,我与你娘亲也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而已。周氏她多行不义,我必然不会放过她。”
齐蕙似是呆了呆,却还是在林氏的示意下又叩了一首,才站起身来被林氏拉到了身后。
她颇有些尴尬的着看向齐念,讪笑道:“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说错了话,四小姐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齐念面色平静如初,漆黑湿润的双眸之中也是不喜不怒,“三姨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往后这整座齐府便是要由你来打理了,还望你能守住这份家业,不叫父亲在天有灵,看见了失望。”
许是她的目光波澜不惊得略有些渗人,林氏只觉眉心一跳,颔首称是便也就不敢再去看她了。
齐念的眸光转向了齐伯,问道:“齐伯,轿撵和随从都准备好了罢。”
齐伯弯下了身,十分恭敬的道:“都准备好了,小姐。此时他们已然在门外候着了。”
“那便好。”齐念微微颔首,转身便往外走。
林氏似是踌躇犹豫了许久,方才开口喊住了她,期期艾艾的问道:“四小姐,你这一去,是不再回来了么?”
齐念停住了脚步,回头道:“应该是吧,便是回来也应是很久之后了。”
“那六公子他……”
“南儿你便不必管了。”察觉了她心中的想法,齐念只撇了她一眼,继而迈出脚步继续往外走,边道:“我已经将他安置妥当了,他不属于你的。”
林氏那素来便温柔和顺滴水不漏的面容上忽得一怔,继而便变得难看了起来。
齐蕙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儿,便颇有些不甘心的想要上前一步再喊住齐念。只是林氏眼疾手快,一下子便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许出声。
齐念虽头也不回的便走了,但她身后那对母亲的小动作,她还是知道的。
果然将齐南带走是对的,如今齐府人丁凋零,齐宣病逝,齐鸣死于非命,齐姝齐念都将会以骤然失踪而对外相称。如若林氏手中只有齐蕙这么一个素来便不受人重视的女儿的话,将来能不能在齐府站稳脚跟,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而她如若身边再多上一个齐南,虽这只是个痴儿,但也要令人信服的多。
不过好在之前周氏鬼迷了心窍,为了将齐府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竟与齐氏整个宗族做对,最后只落得个宗族除名的下场,自此便没了庞大家族的依靠,却也方便了如今林氏这个姨娘而主持家事,倒也没有旁人再来指手画脚的了。
阿瑶搀着齐念坐上了齐伯一早便准备好的轿撵,几个轿夫一同起步,这顶小轿便摇摇晃晃的在夜间穿行了起来。
齐伯与阿瑶一左一右的跟在轿旁,沉默着向前行进。
摸约走了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到了之前约好的地方,便落了轿,与另一行人碰了面。
齐伯忙上前去弯身作揖,毕恭毕敬的道:“大人,老奴奉我家夫人之命,已将华七小姐安然送来了。”
那人似是在华府的地位不低,不然也不会派他来完成这样有关私密的任务。
是而他只高昂了头,自鼻腔中发出一声“嗯”,便也就下了马,来到了齐念所乘的那顶小轿前,扬声道:“还请七小姐换乘马车,咱们立马便要启程回府了。”
阿瑶替她拂开了轿帘,扶着她的手缓缓的下了轿。
那管事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便又出声催促道:“还请小姐快些吧,若是耽误了回程,恐怕夫人要责怪小的们玩忽职守办事不力,且也会更加思念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