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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当楚王府的马车再一次停在英国公府前面,英国公府的众人十分平静地就接受了,甚至还有仆役奉了陆老太太的命令,请楚王进去吃个早饭。
容禛踏进饭厅的时候,把还揉着惺忪睡眼的陆徵给吓了一跳,他怔怔地看着容禛,又踏出去看了一眼正堂的名字,才自言自语道:“是我家啊!”
陆彻不忍再看自家傻弟弟丢人现眼,直接把他拎到了饭桌前面,言简意赅:“吃饭!”
今日里众人凑在一起吃饭,是因为今日是陆彻的生辰,不过不是整生又是小辈,所以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在一起吃个饭。
容禛性子冷清,就是赴宴也因为身份太高很难享受到这般大家都围坐在一起的感觉,席上又有陆徵插科打诨,倒叫这顿饭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长一点。
吃过饭后,容禛就把陆徵带上了马车,陆徵很是郁闷:“十九叔,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去公主府吗?”
容禛摸了摸他的头:“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陆徵很是气闷,可看到容禛已经闭目养神,也不敢再去问,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到了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容禛吩咐车夫走侧门,葛回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久了,可对象是楚王,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和他一起等的还有简余。看到两人一同过来,简余倒没有像葛回那般吃惊,只是看了一眼陆徵的衣服,然后把自己的大氅披在他身上:“今天比较冷,你多穿一些。”
容禛的车内燃着炭盆,陆徵原本并不觉得冷,可是下了车冷风一吹,顿时觉得脖子冷飕飕的,简余的大氅还带着他的体温,陆徵被这热气一熏,倒是不觉红了脸。
容禛淡淡道:“小孩子火力壮,一会跑上跑下的你也不嫌累赘?”
陆徵一听到这个,反射性就要跟容禛反驳,竟忘记扯住那大氅,叫那名贵的皮毛落在地上,沾上了尘土。
“对不起对不起。”陆徵连忙抱起那大氅,“我回去让丫鬟给你洗干净。”
简余摇摇头:“不必了。”他接过那大氅,率先朝里面走去,“查案要紧。”
陆徵愣了一下,容禛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又摸了摸他的头,“还站在这做什么,等我给你发红包么?”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被孤零零的遗忘在最后的葛回莫名地感受到了来自基佬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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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春住的临水小筑果然很偏远,已经到了公主府靠近院墙的地方了,不过地方倒是挺大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房间里面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媚俗,反倒像是大家小姐的闺房,精致而简约,几件未完成的绣品放在临窗的小几上,仿佛此间的主人只是刚刚离开罢了。
葛回倒也不是对眠春毫无感情,否则她都离开大半年了,怎么还会将房间保留的和她生前一般?只不过这些所谓情深也不过如此罢了。
陆徵慢慢地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心中已经大概对眠春的性格有了大概的认识。
葛回说道:“眠春死后,我就封了临水小筑,这里面和当初案发时一模一样。”
简余正巧看到一张女子的画像,他指了指:“这是?”
葛回看到那张画,面色又黯淡了一些:“这是我替眠春画的像。”
陆徵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葛回,哪怕是他这种没有半点艺术细胞的也能看出这幅画的不凡,画中的女子临水扑蝶,虽然只是寥寥几笔,那女子的□□却展现得淋漓尽致,的确是难得的美人。
容禛却并不意外:“葛驸马书画双绝,你有如此技艺,倒也不负你葛家名声。”
葛回笑了笑,没说话。
几人随着他去了案发的房间,就在眠春房间的隔壁,里面有个很大的浴池,不过如今已经没有水了,眠春就是被发现在浴池旁边,据说死的时候还只穿着寝衣。
尸体已经下葬,陆徵他们只能看到当时绑着眠春的绳子,陆徵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这其实就只是一条腰带罢了,绳结也很松,如果用力挣脱,应该是可以挣脱掉的。
简余却从葛回手中接过了那把刀在细看,这刀就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平平无奇。
陆徵慢慢道:“这应该是……临时起意的杀人案。”
简余点点头,正想说出自己的看法,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一个气质冷艳的女子在仆妇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娘亲。”葛回的称呼给了他们答案,来人正是山阳长公主。
山阳长公主看着大约三十来岁,画着时下流行的妆容,梳着高高的发髻,一双美目清凌凌地扫过他们,只有在看到容禛时稍微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
待众人对她一一见了礼,她才对葛回道:“你请了你十九叔上门,竟也不和母亲说,这岂不是叫人家嘲笑公主府的家教?”话是这么说,但众人都知道,这分明是指桑骂槐。
容禛面容冷淡,仿佛没有听见山阳的嘲讽,只是说道:“我们只是为了这桩案子来的,是本王想着山阳姐姐正月里忙碌太过,不忍打扰山阳姐姐休息,叫您来此见我们,倒是本王考虑不周了。”
山阳扬起一个笑容:“十九弟这般客气,可是看不起我这个做姐姐的?”
“怎么会呢?”
“我们公主府固然简陋,却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招待贵客。”山阳让出了一条道来,“我已经请了驸马过来,还请十九弟给姐姐这个面子。”
容禛颔首:“自然。”
等到他们离开后,山阳才沉下脸色,对葛回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人死就死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惹来这些麻烦!”
葛回愤愤不平:“您分明知道这案子不简单,这府中有这般冷酷之人……”
“啪!”山阳一巴掌就扇在葛回脸上,“再说这些浑话你就给我滚去祠堂里跪着!”
葛回带着恨意看向山阳:“娘就这般护着那女人?”
山阳简直都要气笑了:“你以为我是为谁?”她指着门外,“回房里好好给我反省,没想清楚就不要出来了!”
葛回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山阳按着胸口,喘息了好一阵才回过神,看了一眼身旁担忧的嬷嬷,冷声道:“先前只将临水小筑那几个丫鬟发卖,我觉得还是不够保险,以防万一,怕是要嬷嬷找人把她们给……”
“老奴知道了。”嬷嬷连忙扶着山阳,“公主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我还撑得住!”山阳一把推开她,挺直了脊背,“去会客厅吧,我那好弟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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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一会,山阳长公主便已换了衣服出现在会客厅。
葛驸马不爱仕途,家中也并非十分有名的世家,虽说有些才名,可也经不住他爱好奢靡。好在山阳长公主受宠,又极会经营,所以葛家一直都是捧着她的,葛驸马也是如此,一听山阳长公主让他来招待楚王,哪怕宿醉未醒,也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几乎是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了会客厅。
好在葛驸马是有真才,一番聊下来,众人也就渐渐接受了他才子都是放浪不羁的设定,葛驸马也借机把衣服整理了一番,出现在山阳面前时才不至于太过失礼。
山阳一来就连连道歉,她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若不是这样,也不会颇得先太后的宠爱,便是成婚之后都常常进宫,据说当年她的脾气也是张扬跋扈的,只是在先太后死后才低调下来,这些年如果不是一直在给葛回收拾烂摊子,只怕众人都会忘记这位公主曾经的丰功伟绩。
过了一盏茶,容禛才道:“这本是山阳姐姐的家事,可侄儿非说这案子蹊跷,本王这才有了好奇心,还望山阳姐姐见谅。”
山阳微微一笑:“都是小孩子不懂事,想来他也没和你们说过,那妾室原本是青楼的清倌人,性子妖媚不检点,当初惹了些孽债,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我顾着回儿的面子,没有照实说,反倒让他一直记挂着,说到底也是我的不是。”
“您这也是慈母之心,是回儿太不懂体谅了。”葛驸马连忙道。
山阳便对容禛道:“这大过年的,让十九弟也跟着惹了晦气,姐姐向你陪个不是,说到底也是家中一桩丑事,我也无意张扬,还请十九弟体谅一番。”
容禛点点头:“山阳姐姐客气了,本该如是。”
“那真是太好了。”山阳露出一点笑意,“我这府上难得这般热闹,若非十九弟太过繁忙,我倒是想请你多来我府中做客。”
这却是在下逐客令了,容禛的表情却看不出半分不悦,几人又是一番客套,容禛才带着他们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