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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简余和葛回缠斗之时,陆徵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两人打斗的声音这么大,莫说巡逻的守卫,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见,这怎么可能?
陆徵着急地看向简余,哪怕他不懂武功,也能够看出两人几乎是不分上下,甚至简余还渐落下风。他想帮忙,可又怕自己越帮越忙,正在这时,他看见简余似乎不敌,脚步一错,落入水中。陆徵一惊,连忙也跳下水去。
这个小湖的水并不清澈,陆徵艰难地在水中寻找简余的身影,冷不防旁边伸过一只手来,陆徵吓得险些呛水,却望进一双熟悉的眼睛之中,他松了口气,跟着简余朝外游去。
这个湖是活水,与内城护城河相连,这是他们来之前就查清楚的,当时也做好了后路的打算,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会用上。
两人湿漉漉地爬上了堤岸,春寒料峭,风一吹就觉得刺骨的寒冷,陆徵打着哆嗦问道:“你……怎么样?”
简余虽然脸色苍白,却比他要好很多,只是点点头。
“太……太冷……阿嚏!”陆徵揉了揉鼻子,“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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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离英国公府不远,陆徵早早安排了人在角门,见简余同意,连忙拉着他起来,却见简余捂着腹部蹙了蹙眉头,他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碍事。”简余道,“走吧。”
陆徵有些担心地搀着他,两人就这么走到英国公府的角门,陆徵敲了敲,角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露出柳枝小半张脸:“少爷?”
“是我。”
柳枝便将角门打开,见到两人湿漉漉的,也没发出什么声音,见他们都进来了,又将角门锁上。柳枝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这角门原就离竹覃居不远,不过很快就到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柳枝早就遣了丫头们去睡,连汲香都没有留下。但三人仍旧是轻手轻脚的,直到进了房门,陆徵才大大地喘了口气。
屋中烧着地龙,暖融融的,陆徵僵硬的手脚才算有了些知觉,他扶着简余坐下,又吩咐柳枝去拿伤药和衣服。
柳枝应了,又道:“您二位身上都湿了,不如奴婢去煮了姜汤,喝一碗也好去去寒气。”
“还是你想的周到。拿了就放到外间吧。”
柳枝离开后,陆徵连忙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看到简余还没动,不由得道:“你还愣着做什么,不难受啊?”
简余移开眼睛:“你转过去。”
陆徵看了看自己,有些好笑道:“都是男人,你害什么羞啊?”话是这么说,但人还是听话地转了过去。
听着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徵忍不住道:“你受伤了吧?方不方便,要不要帮忙啊?”
那动静停了停,随即就是简余低低的声音:“不必。”
陆徵耸了耸肩,拿毛巾随便一擦,就把干净的衣服穿上,头发却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打散了披在肩上,做完这一切,陆徵才问:“好了没?”听见身后没动静,急忙回过头,发现简余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地靠在床柱上,腹部一个大口子正在汩汩流血。
陆徵顾不得别的,赶紧将伤药拿过来给他上药,大概是药物刺激的缘故,在上药的时候,简余又醒了过来,挣扎着:“我……自己来……”
“你少逞强了!”陆徵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等你自己来,血都流光了。”
简余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细心地处理好伤口,待到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完毕,陆徵才出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数落道:“我怎么每次碰上你都是帮你上药?”
简余嘴角勾了勾,低声喃喃:“因为这世上……只有你肯帮我上药……”
陆徵在收拾伤药和绷带,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简余道。
陆徵将东西都放到外间,又把简余扶上床:“你今晚就睡这吧!”又抢在他之前道,“可别跟我抢卧榻,你是伤员知道吗?”说完极其强势地把人按在床上,“快点睡!”
简余只能默默地看着陆徵一个人毛手毛脚地抖开被子盖在他身上,又一叠声地问他“冷不冷”“要不要喝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以后,又把水壶拿进来,放在他床边的小几上,嘀咕着“你要是渴了伸手就能拿到……算了,你渴了还是喊我吧!哦,要出恭也喊我……要是难受……那个喊我没用,得给你喊大夫……”
这种唠唠叨叨的关怀简余从未感受过,他几乎是贪婪地看着陆徵的身影,房间的暖意仿佛顺着他的四肢百骸进入肺腑,又暖进了心里,在这种环境下,他慢慢地睡着了。
陆徵说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转头一看发现简余已经睡着了,顿时有些悻悻道:“睡着了也不打一声招呼……”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呵欠,自从来到古代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晚才睡了,便也一头栽在卧榻上,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柳枝煮了姜汤回来,就只听见房间里细细的呼噜声,她掀开帘子,发现两人都睡了,只能将姜汤放在桌上,吹熄了蜡烛。
待到她收拾好回到自己房间,早已是东边泛白了,柳枝一打开院门,就看到汲香站在廊下,灯笼也没打,斑驳的树影照过来,宛如鬼怪。
柳枝按住乱跳胸口,强笑道:“姐姐可是起夜?怎么也不打个灯笼?”
汲香淡淡道:“少爷刚刚才回来吧?”
柳枝擦过她的身边朝自己房里走去,闻言便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汲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声道:“别瞒我了,我都看见了。”
柳枝停住步子,侧过头道:“那姐姐想说什么?”
“我告诉你,那不是少爷!”汲香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臂,一张秀美的脸上满是癫狂,“他是个妖怪!”
柳枝冷下脸色来:“姐姐莫不是病了,胡说些什么呢!”
汲香惨笑道:“少爷爱吃咸香的东西,不爱吃甜的,喜欢鲜艳的颜色,虽然总是表现的很凶,但最为护短,少爷答应过阿仁要帮他找到亲人,答应过锦鹿姐姐要帮她销了奴籍,还要给她出嫁妆,让她风光大嫁!”她死死地看着柳枝,声音嘶哑,“可是阿仁被卖了,锦鹿姐姐被卖了,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
柳枝一把捂住汲香的嘴,压低了声音警告她:“姐姐病了就好生休息,这些话我听见了还好,若是叫外人听见,怕是夫人那里也饶不了姐姐!”
“夫人……”汲香讥讽地看向柳枝,“柳枝,你是个聪明人。你觉得连我都发现不对劲的事情,夫人会不知道吗?”
柳枝的心沉了下来,她转身就往陆徵的院子里跑,却不防颈后传来一阵剧痛,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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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徵醒来后,简余早就没了踪迹,只是留了一张纸条,写明了昨夜的发现,陆徵皱起眉头:“另一个人?”他悚然一惊,“双重人格?!”
陆徵隐约有些印象,云氏曾经说过,山阳公主怀孕之时怀的是双胎,但是因为孩子早产,所以两个孩子只活了一个。这些年葛回行事荒唐,不念书也不习武,山阳公主也不曾教训过他,所有人都同情山阳公主的遭遇,觉得她是失去了一个孩子,所以将两倍的母爱都放到葛回一个人身上。
陆徵却觉得山阳公主恐怕正是怕人发现葛回身上的异状,毕竟这种现象在古代被称作是一体双魂,被当做是恶鬼上身,尤其葛回的另一个人格还是如此残暴嗜杀,所以伺候葛回的几乎都是哑奴,而少奶奶冼氏恐怕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些,惧怕之下产生的心理疾病。
如果是这样,恐怕眠春被杀一案也就有了解释,只怕那小妾正是因为什么原因触发了葛回的另一个人格,所以被杀了,而葛回的主人格并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执着于眠春被杀一案,而他的母亲山阳公主却不愿意提起。
陆徵觉得豁然开朗,随即又感到有些低落,这不是在现代,哪怕案子破了,恐怕也没用,再说葛回具有双重人格,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自己犯下的案子。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地敲了敲,汲香领着几个端着梳洗用具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陆徵愣了一下:“柳枝呢?”
汲香笑了笑:“柳枝妹妹可能是累了,奴婢见她睡的香,就没有喊她。您若要找她,奴婢这就去喊。”
陆徵这才想起来,昨夜柳枝为了等他们,也是很晚才睡,顿时觉得有些愧疚:“是我疏忽了,别喊她了,还是让她好好睡吧。”
汲香轻轻一笑:“知道了。”说着让两个小丫鬟退下,捧了毛巾送到陆徵面前,趁着陆徵洗漱的当口,她目光一闪,一把剪刀慢慢落到了手心。
就在她想要刺过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阿福的声音。
“少爷!楚王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