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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初雪来的特别早，细细的鹅毛在城市的上空飘浮，不一会儿就将脚下的水泥地染的一片素白。
沈至谦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庄雨的最后一份方案书，淡淡地勾起唇角，那天他带她出去闲游一天，在市民广场上的喷泉池边向她求婚，那枚戒指意外地掉入池水中，却让她得到了灵感。
看着图纸上别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的设计，他忽然觉得有种不真实的甜蜜，虽然他不确定这份方案最终能不能打败FIY，但是足以打动他。
一想到自己竟然成为庄雨灵感的来源，沈至谦眯眸轻笑出来。
身后，菲奥娜推门走了进来，听见这个笑声，屏住呼吸，又转身往门外退离。
然而，沈至谦背对着她，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气问：“FIY那边的人已经到了？”
菲奥娜把资料抱在怀中，迈着干练优雅的步子走到他身旁：“沈总，昨天刚到的，副总已经安排了他们下榻的酒店，并且还在京城饭店订了一个豪华包间，准备为他们接风洗尘，另外财务的人打了一份申请表，我看了一下，用的是副总的名义，说是FIY的人在国内的一切消费都从咱们公司走账。”
听到这些报告，沈至谦单手插兜，点了点头：“人是他请的，他当然会按照贵宾的规格来款待，况且这件事爷爷是默许的。”
菲奥娜把财务那边的申请表递给她，试探地问：“可是到底签字的人是您。”
沈至谦转身，接过那张申请单，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之前得到的消息，FIY那边的设计师是兰姆，他来了吗？”
菲奥娜从文件夹中抽出名单，用指尖从上划到下，“并没有找到这个人。”
“哦？设计书出自他手，他人却不来，看样子，他以为胜券在握，这次的决选只是个过场而已。”沈至谦示意菲奥娜把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然后点燃一支烟，“这么轻敌，我倒是要看看，他会不会后悔。”
菲奥娜给他倒了一杯咖啡，加了一块糖，然后退了出去。
办公桌前，沈至谦打开电脑，端着白色的瓷杯淡淡抿了一口，视频对话框闪了闪，郁子行站在街边，掸了掸肩膀上的雪，笑着冲镜头挥了挥手。
“子行，我让你办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都照着你的吩咐去做了，我观察了很久，你们沈氏的几个商场都已经开始撤换旧的海报了，沈至枫的动作够快啊，我都有些担心你行不行？”
“与其说我行不行，不如说最终的广告方案谁更受欢迎。”沈至谦吸了一口烟，将烟灰往茶色的烟缸里抖了抖，“到了那天自然会见分晓。”
“至谦，你那个路子是不是有点太冒险啊，要是最后的结果没有照着你的计划发展，你和庄美女都会输的很惨的。”郁子行咂了咂嘴，有些为难，“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退出算了呢，以后又不是没机会搞死沈至枫。”
“你觉得这次我退出了，下次他还会给我机会吗？”沈至谦褪去西装，把胸前靠近肩部的一处伤口暴露在视频前，“五年了，每次阴天的时候，这里都会疼上一次，提醒着我面前是怎样的万丈深渊。”
郁子行看到那条伤口，怔了怔，很快叹了口气，“我觉得那次潜入你在法国公寓的那个人死的真不值，拿了酬金，却又用不上，到最后甚至连口供都没留下……”
“指使他的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利用了一个瘾君子，却没料到那个时候他正好药物发作，否则再往心口一点就能要了我的命。”沈至谦穿上外套，沉肃地把烟蒂按在桌子上，“不管指使他的人是不是沈至枫，可是目前看来，他的能力和动机最有可能。”
“这事你告诉庄美女了吗？她和你在一起，难道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伤口？”
“郁子行，你管的真多。”
“至谦，有句话我说出来你可别揍我。”
“你先说，说完我再决定要不要揍。”
“哎，”郁子行走到街口一处僻静的角落，抖了抖烟盒倒出一支烟，“其实，那天你小妈来送庚帖我就想说了，只不过庄美女也在，我不想让大家扫兴，黎美珊她找过我，说希望你能上她的节目，她会利用她的关系帮你在这次的新产品上市中宣传造势，至谦，我知道你答应了庄雨的那个朋友，可一个三流小主播怎么能撑得起台面，如果有了黎美珊的帮忙，你的那个计划铁定水到渠成，我想这也是沈至枫会舔着脸讨好她的原因，黎家的背景，那是庄美女画再多的图纸都赶不来的。”
见他不说话，郁子行心一横，再加把火：“至谦，庄美女是个聪明人，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就应该知道取舍。”
“说够了？”沈至谦长腿交叠，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说够了就听我说一句话。”
“……”
“黎美珊的节目你可以替我转告她，我没有问题，但是节目和感情是两码事，希望她能分清楚，另外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爷爷寿宴那天，宾客诸多，我恐怕走不开，你帮我照顾好庄雨。”
见沈至谦言尽于此，郁子行也不好再劝，毕竟他对庄雨也很有好感，但是在友谊面前，他还是会把天平偏向于对沈至谦有利的那一方，这样想想，他觉得没什么地方好愧疚的，于是点了点头，“这倒不难，只是我听阿恒说了礼服的事，你是不是要派人多留意着点。”
“呵，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沈至谦眸中露出一丝淡笑，“那天的世家名媛倒是不少，你不妨也多个心眼，郁伯母一直在物色媳妇人选，你要是看中哪个，正好帮我分了担子。”
“切，至谦，这话是我妈跟你说的吧，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前几日找人帮我算过卦，下下签，说我要是现在结婚，多半妻离子散，婚姻坎坷。”
“哼，这种扯淡的事你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说我还是单身的好。”
结束和郁子行的谈话后，沈至谦关掉视频，揉了揉额心，然后给菲奥娜拨了通内线，“让沈至枫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半个小时后，身穿深色名贵西服的男人走进来，客套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沈至谦把菲奥娜事先准备好的咖啡递给他，“法国那边新到的咖啡豆现磨的，试一试？”
沈至枫接过，抿了一口，“的确很新鲜，不过沈至谦，你突然喊我来，不会是想喊我喝咖啡这么简单吧。”
沈至谦笑了笑，把桌子上的一份资料抛给他，“新产品广告方案的决选，你打算怎么比？”
“我和汪董事他们讨论过了，大家一致赞成票选，把方案书公布出来，得票多者胜出，胜出的广告方案投入到最终的宣传当中。”沈至枫接过那些资料，随意翻了翻，并不感兴趣，“你觉得如何？”
沈至谦把钢笔在指尖转了转，忽然站起身来，“好，这样的确最公平。”
“既然你也觉得没问题，我就跟大伯和爷爷请示了。”
“沈至枫，愿赌服输？”
“你什么意思？”
沈至谦绕过办公桌，修长的身子半倚在他坐的沙发扶手上，似笑非笑地叹息一声，“输的人要让出自己在沈氏的职位和股权。”
听到这个建议，沈至枫愣了愣，“沈至谦，看样子，你很有信心？”
“信心谈不上，但既然要玩，何不刺激点，”沈至谦从他手中拿过咖啡杯，猛然往地毯上一泼，浓黑色的液体四散开来，很快被灰色的绒面吸收，“沈至枫，这点胆量如果你都没有，你觉得我会陪你玩？”
激将之下，沈至枫捏了捏拳头，蹙眉握住他手腕，“你是在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和我比，我又有什么不愿意，但是沈至谦，丑话我要说在前头，你身边那个姓庄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赢得了FIY，到时候你要是连沈氏总经理的位置都不保，你有信心她不会另投那个白翌南的怀抱？”
这话不轻不重地敲在耳边，沈至谦却没有丝毫怒意，“沈至枫，看来你对我的事还真的是了如指掌，你也没少在余桂芝和沈至鸿身上下工夫吧，他们贸然去白家求亲，这件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出力不少。”
说完，他甩开沈至枫的手，“虽然这对母子我看着也觉得碍眼，可对他们动手，还轮不到你。”
沈至枫冷哼一声，越过地上的那滩褐色汁液走了出去，“沈至谦，若论能力，你的确在我之上，可是若论理智，你还是稍逊一筹，那对母子那么对你，你却狠不下心来对付，所以在我看来，你笑不到最后。”
关上门，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沈至谦把他喝过的那只咖啡杯扔到垃圾篓里，然后埋首于文件堆中。
庄雨坐在电脑前打了个喷嚏，拿纸巾擦了擦鼻子，忽然想起要重新给沈至谦买一份礼物，于是乘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到久佳附近的商场逛了逛。
那条领带被白翌南夺了去，再买领带她心里有疙瘩，所以这一次她逛了半天也不知道要买什么。
走到一个卖男士用品的柜台，她看中了一款腕表，虽谈不上多么名贵，可款型很时尚，也很干练，很适合沈至谦，正准备付账，隔壁的位置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过来，指着橱窗不客气地说：“把这一款的腕表全部包起来，有多少包多少，我全要了。”
营业见遇到阔主了，哪里还顾得上庄雨，立马殷勤地把那款腕表包装了起来递过去，庄雨不是争强好胜的女人，这一款买不着，她便耐着性子重挑了一款。
刚戴在手上看效果，那个女人又吩咐店员把同款的全部打包，庄雨这一下明白了，她根本是跟自己过不去，故意这么做的，于是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番。
这个女人很年轻，齐肩的黑发，清秀的脸蛋，说不上惊艳，却可称得上漂亮，上身穿着名贵的羊绒大衣，脚踩一双黑色短款牛皮靴，清清爽爽的打扮却透着一股贵气，庄雨盯着她的脸看了看，忽然觉得有丝熟悉。
仔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见她把卡递了过去，签了名，然后营业员的笑容更殷勤更灿烂了，“白小姐，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一并打包给您。”
女人指着庄雨的方向，曼声道：“她需要什么，我就需要什么，她挑中的任何一样东西，我全部都要。”
庄雨本来还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买东西的地方多的是，没必要为此争执，可现在对方步步紧逼，她倒是很好奇她的用意，于是不卑不亢地拿起她的那张卡，捏在手里，“这位小姐，我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吧？我挑中的东西，你全部都要，显然你在故意针对，而不是真的在买东西。”
见她质疑，女人把那张卡又抽了回来：“我高兴的话，这里的整个商场，我都可以买下，你觉得有意见，大可以去投诉。”
庄雨见她拿钱和势压她，转身去挑了一款男士衬衫，若无其事地对着营业员说：“麻烦把这件包起来。”
营业员为难地看了看庄雨，刚想帮她打包，被那个女人拦了下来，“你敢。”
庄雨也不退让，“小姐，今天我一定要买这件衬衫，如果你一定要跟我抢，那么……”
两个女人扯着同一件男士衬衣，谁都没有放手。
就在这时，耳边一个男声响起，“翌珠，你在干什么！”
庄雨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发现白翌南迈着长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