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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他是谁!玉兆和你个天杀的,竟然为了你那不要脸的侄女儿打我!我他妈跟你拼了!”张氏捂着脸,看看周围的邻居,多少人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热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牙切齿道:“这么多人看着,你竟然打我!”
“你哭,你倒是真哭出声来!”玉兆和心里义愤难平,“我这会若是不打你,只怕明日咱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现下你还能在这耀武扬威,等明日在街上当老乞婆乞讨,看哪个还能称你一声玉夫人!”
“爹,不过就是个买房子的,哪儿就这么严重了?”玉蘅弱弱问道。
玉兆和肺都快气炸了,扬了手又要打玉蘅,玉寰赶忙护在玉蘅跟前,劝道:“爹,有话好说,毕竟在外头,这么多人瞧着咱们呢!”
“你们还晓得要脸面呢!方才还在外头闹成这样!”玉兆和扬声骂着,见王二一家子还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站着,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二道:“你们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前几日发生了什么?别急,咱们的帐一笔笔算!没完!”
“大老爷怎么说的这是,”王二家的讪讪道:“这事儿跟大夫人可脱不了干系……”
“你……”张氏斜瞪她一眼,王二家的偏了头。
王兆和不理会他们,看玉琳琅众人似是已经走远了,他生怕玉琳琅再说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话来,赶忙对张氏道:“你赶紧随我去道歉!不管怎样,先把今日这事儿度过了再说!”
“道歉,跟二姐姐?”玉蘅翻了个白眼。
玉兆和狠狠瞪她一眼道:“都怪你娘平日太纵着你,将你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在外头我给你留几分薄面,等回了府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爹!”玉蘅弱弱求道,玉兆和也不管,掐着张氏的胳膊便往里走,张氏起初还不肯,怎奈平日老实巴交事事都听他的玉兆和实在太过反常,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震慑得她反抗都无能。
几个人一边往里走,张氏一边问道:“你即便要让我向玉琳琅道歉,也得告诉我为什么!那林家少爷,不过就是有钱罢了,你为何如此怕他?”
“有钱罢了!?”玉兆和睨了她一眼,“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服气!整日里想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算计来算计去不过就是几十两上百两银子,你的眼界儿就不能放高一些!”压低了声音道:“那位林少爷,若是他愿意抬抬手,咱们家几天便能赚回这上百两银子!”
“啥?你说啥!”张氏脚下顿了顿,立时走不动了,“几天就能赚上百两?”
一说到钱,她的脑筋赚的比谁都快,几天上百两,一天便是大几十两,那一个月下来,不就是不得上千两?
“他到底是谁?”张氏倒抽一口凉气。
玉兆和将她拉到一旁道:“这会晓得怕了?卖房子卖房子,卖谁不好,偏生卖到咱们的财神爷头上去了!”
当真是财神爷,还是个指路神灯。
玉兆和叹了口气:也不怨张氏,林家成的相貌着实普通,第一眼看上去确实平平无奇,若不是他偶然的机会得知林家成的身份,又侧面领教过林家成的厉害,现下也不至于见了他心里就发憷。
“前些时候我同你说过,咱们家所有的钱都用在购买丝绸上了……你还记得?”玉兆和问道。
张氏点点头道:“记得。”
玉兆和发家晚,脑子也笨。虽然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是玉兆和的脑子却比不得玉兆祥。从前玉兆祥在世时,总是很能找对发家致富的路子。那年兴开米铺,玉兆祥便开了,还劝着玉兆和入股,结果玉兆和觉得玉兆祥不过是个花架子,拽着钱在手里死活不肯花出去,那年玉兆和赚得盆满钵满,让玉兆祥眼红的差点悔断了场子。后来玉兆祥便学乖了,玉兆和倒卖茶叶,他跟着,玉兆和买地,他也随着买地,一点点的,玉兆和的日子也变得好起来,脑子也变得开阔。等玉兆祥死后,玉兆和虽然没有再开拓进取,可守着原本的路子倒也过得舒坦。
直至前些时候,玉兆和不知打哪儿得来的消息,说是建州丝绸在北孟州堪比黄金,他便琢磨着要转做丝绸生意,他来寻张氏商量,张氏也觉可行,当时被翻红浪气喘吁吁,也没听仔细玉兆和说些什么,现下想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说要买丝绸运到北孟州去,可这和林家少爷有什么关系?”张氏奇怪。
“关系可大了!”玉兆和压低了声音道:“北孟州与建州往来素以水路为先,咱们的丝绸要想运往建州,就得过水路!”
“不过就是船,咱们建州还少了大船不成!”张氏翻了个白眼,却听玉兆和冷笑一声:“大船?!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建州,所有的码头都是林家成的,所有的船只也都是林家产业!他若是不高兴,咱们买的所有丝绸就得活活烂在家里!你晓不晓得!”
“他?就方才那位公子?他竟有这本事?”玉寰“嚯”了一声,玉兆和脸色沉沉道:“他还真有这本事。”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人就像是个隐世的高人,一出手便能置人于死地。前些时候建州有位姓刘的茶商不知怎么得罪了林家成,当时林家成不过冷笑一声,所有的码头、船只都拒绝他的货物,他没得法子只能转陆路运输,等运上去,茶叶全都坏了,还过了交货的时间,原本应得的黄金化为乌有不说,还险些倾家荡产,姓刘的茶商被逼得没法子,直接投了井。
“前车之鉴呐……”玉兆和直叹气。
张氏听得心惊肉跳,此刻才觉得后怕,颤着声问:“你投了多少钱在丝绸上?”
她几乎是怀着最后的希望看着玉兆和的,毕竟他一向是个胆小的人,可当玉兆和深呼吸说出“几乎全部”时,她脚下依旧打了个踉跄。
“全部家当,就系在这一个人身上,你是不是疯了!”张氏满眼惊惶。
玉兆和道:“畏手畏脚能成什么大事!现下丝绸生意好做,跟得上的都已经赚得身家翻了几番,咱们已经算晚了的!林家也不是傻子,有钱赚为什么不赚,我哪能想到,你会横插一杠子?听说林家最厌恶的便是言而无信之人,你看你……”
玉兆和连连叹气,张氏跺跺脚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的侄女儿都没错了么?”
“你成日惦念着卖了她的房子再吞了她的钱,你当我不晓得?我这两个侄儿侄女,你是恨不得将他们吞了!”玉兆和骂道:“从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别太过分也就罢了,可今日这事儿,你都闹到外人跟前去了!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我跟你说,其他我不管你,若是坏了这笔生意,我立马……立马休了你!你去街上做你的老乞婆,我可不陪你!”
“你你你……”张氏眼眶一红,到底是自己理亏,险些得罪了这么大的财神爷,她也不敢张狂,忍了几回气,声音低下去,“你说如何是好!”
“做人就得能屈能伸!一会你就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见没!”玉兆和连声叮嘱,张氏连连点头,玉兆和又指着玉蘅玉寰道:“你俩再敢多说一句,看我回去不让你们禁足半年!”
几人再不敢吱声,只玉蘅小声嘀咕了一句,‘爹今儿怎么变得这么汉子了’,被玉寰瞪了一眼便噤了声,几个人跟在玉兆和身后进了院子,只见林家成、林家少奶奶两人坐在院子当中的石桌旁,玉琳琅陪在林家少奶奶身边说话,宋正虎着脸,见他们进来,略抬了眸子扫一眼,冰凉凉的,教他们心肝儿发颤。
这一厢,林家少奶奶正挽着玉琳琅的手,柔声问道:“妹妹这屋子倒也不错,后头靠山,还有一条河打门前过,风水先生顶喜欢这种走向,依山傍水,能引财气入门。”
张氏心里咯噔一跳:这才一盏茶的功夫,怎么就叫上妹妹了?
林家少奶奶见了张氏,抬了眼略略一笑,道:“我家还有个亲妹妹,同琳琅妹妹一般年纪,笑起来同她一样也有两个小梨涡,我瞧见她啊,就跟瞧见自己妹妹一般,真是越看越喜欢!”
“眼缘这东西,就是这么玄妙。”张氏赔着笑脸,对琳琅道:“琳琅若能有夫人这样的姐姐,才是真福气。”
“哪里,是我没福气有琳琅这样乖巧可人的妹妹。”林家少奶奶朝玉琳琅盈盈一笑,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道:“你不卖这房子也不打紧,咱们做不成生意,还能做朋友不是?我顶喜欢安平村这地方,若是有机会,或许还能做邻居。”转头问林家成,“你说是不是,夫君?”
林家成笑着回道:“对,你若是喜欢这儿,我便陪你时常来走动走动,林大夫也说了,你平日里不能总在家中呆着,还是要时常走动走动才易生产。”
“看,我家夫君答应了!”林家少奶奶俏皮地冲琳琅一笑,琳琅先是一笑,而后一个念头却在脑子里闪过,当时只觉心下一沉,那种不详的感觉一闪而逝,却又被玉兆祥打断了。
“林少爷,方才那事真是让您看笑话了。只是,我得跟您解释解释,其中确实有些误会……”玉兆祥谦卑地弓着背,对林家成道。
“误会,有什么误会?”林家成不咸不淡回,“方才你们不在时,玉二小姐已经都告诉我了!”
“告诉你了?”张氏一怔,看玉琳琅举止若常替林家少奶奶斟茶,抬眼望她一眼,眼里是不屑和挑衅,她当下脑子轰地炸开了,一句话冲口而出:“琳琅,你在林少爷和少奶奶跟前都胡说八道了什么!林少爷,林少奶奶,您可千万别听她胡说,这孩子没爹没娘,平日里满口胡言,你们可千万不能信啊!”
一语毕,只见林家成面露厌恶,便是林家少奶奶也是面色一凝,蹙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