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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凌云心里揣摩着皇甫景程的心思,其实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是心下一惊!
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会去关注皇甫景程的情绪?甚至还能猜个大约的通透?
这样的转变,就是在不知不觉中,你不曾注意,等你意识到时,却发现已经到了那么深入那么习惯。
虽然,虽然知道皇甫景程对她的好,对她的在意和照顾,远远的超过了她对他这一点点的注意和在乎,可她心下,却总还是下意识的就是抗拒啊!
甚至到现在,具体是在抗拒什么,她都已经不清楚了,就是那么下意识的抗拒着。
“又在想什么?”最后还是皇甫景程先出了声。
不管他心里是不是难过了,不舒服了,可总还是,首先记挂着她的情绪。
而他自己,总是往后放,再往后放。
易凌云被皇甫景程的声音唤回神,看向他。
心里却还是浮浮沉沉的,有点迷惘的眼神,就那么盯着他。
看的皇甫景程心里一阵忐忑。
他总是怕极了,她这样的眼神。
因为总是觉得,她这个样子,定然又是在想着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说,要推开他,不理他什么的。
这样的局面,总是时不时的就上演一出。
虽然他有点习以为常也知道怎么去应对,可总还是,会受伤,会后怕发怵的啊。
这种不安全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什么时候,她才会全身心的去接受他?
不再总是想着与他保持距离,将他推开?
皇甫景程心里叹了无数口气,可是面上,却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
可是现在,易凌云不再是像以前那样,总是感受不到皇甫景程的情绪。
现在即使是她不刻意,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去问去努力感知,也能感受到皇甫景程周边的情绪磁场。
比如此刻,他有点失落,受伤,更多的,是一种害怕。
“我没想什么,就是在期待着、想象着,江陵被判刑的那一天的到来。”易凌云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终究还是没有谈及起两人间的话题。
那些事情,她不想面对,也许,皇甫景程也是在选择装聋作哑的吧。
所以两人,就暂且这样吧。
谁也不要去为难谁,谁也不要去说破说明白。
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在一起吧。
——
易凌云和皇甫景程到家的时候,李玉蓉已经做好了一桌子饭菜。
皇甫景程每天要接送易嘉宝和易海贝上学,又要接送易凌云上下班,所以晚饭就在易凌云的家里吃了,这已经是不知道怎么就习惯了的事情。
虽然精气神儿一落千丈,但是李玉蓉并没有变傻,人还是正常的。
所以在易凌云去上班的时候,还是尽力的操持着家务,照顾着两个孩子。
只是比起以前,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妈,我来。”换好鞋子,易凌云看到李玉蓉在那半弓着身子布置碗筷的模样,便快步走过去,接下了她手中的活计。
这些日子,总觉得,看到李玉蓉在做什么,都是有一种随时要倒下的感觉,易凌云便就是看着,就觉得心里颤悠悠的。
所以但凡她在的时候,便也总是抢下了李玉蓉手中的事情来做。
放好了碗筷,皇甫景程已经盛好了饭,五人便坐下来吃饭。
似乎,还是那么多人,不曾少过。
在最开始,便也是五个人吃饭,后来,多了个皇甫景程变成了六人,如今又少了个易正弘变回了五人。
这其中的波折,却是让人心下想想就觉得少了太多太多。
易凌云吃着饭,扫了一眼桌上的人。
虽然有五个人,其实也不算少了,但就是没有人出声,都那么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易海贝自从那日说了话,如今倒是也不刻意不说话了,只是还是很少开口,难得开口的时候,也总是单音节或者很少的几个字。
或者,这么些年,他还是比较习惯不说话的样子吧。
所以易凌云也没有去逼他。
反正,知道他是正常的就好了。
寡言少语,也不一定是坏事。
心里想着,便夹了一筷子菜到易海贝的小碗里,轻声说着:“海贝,多吃点。”
易海贝点点头,便配合的吃着。
易凌云便跟着笑了笑,移开眼看到易嘉宝在那巴巴的盯着自己,也就赶紧夹了一筷子菜给易嘉宝,讨好的道:“嘉宝你也吃。”
易嘉宝这才嘟着小嘴作罢。
本来,正准备要闹呢。
易凌云看着易嘉宝那小样,唇边的弧度越发的大。
这么两个宝贝,真是看着就喜欢。
曾经没想过他们两个的来到,如今,却成了自己最大的宽慰。
不然,若是现在这副光景,父亲不再,母亲失落,这个屋子,该是多么的冷清寂寥啊。
真是庆幸,还好啊,有他们在。
吃完了饭,李玉蓉收拾碗筷,易凌云便也跟着帮忙打下手。
毕竟这么多人的碗筷,要收拾洗好,也费不少功夫。
其实易凌云说过很多次,可以不做这么多饭菜,晚上随便吃吃,或者是叫外卖出去吃也可以的。
但是李玉蓉却说,“饭都不做了,我还能干什么呢?也只有做饭的这会儿,我才能知道自己还是个活物,就当我那老头子还活着,他就是喜欢一家人每晚都吃着丰盛的饭菜,觉得这样才有氛围……。”
原本只是想劝说母亲想让她轻松点,可是这无端的又惹得她伤感了起来,所以易凌云便什么话儿也不敢再说了。
易凌云和李玉蓉在厨房里忙着,皇甫景程一手抱起一个小家伙,带着他们去洗手间洗漱了。
易嘉宝自然是高兴的这个不用说,易海贝原本是不喜欢别人帮他做这些琐事的。
可是最近家里的气氛很低沉,他便也收敛了许多自己的小脾气,开始接受家人的亲近了。
至于皇甫景程,他向来是不拒绝的。
所以等易凌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皇甫景程已经将两个孩子弄好给放到床上玩着了。
“都弄好了?”易凌云擦着手,看着闲适的坐在孩子床沿,给他们读着睡前故事的皇甫景程。
其实真的想象不到,那么一个平日里看上去很冷清很高贵很不易亲近的男人,会总是像现在这般温暖的给孩子们洗漱,读故事,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爸爸。
易凌云想起,以前和陈越住一起的时候,陈越也总是要主动给两个孩子做各种事情,可是那时候,一方面,易海贝特别抗拒陈越的靠近,所以这场面,往往就很尴尬。
而另一方面,易嘉宝是个女宝宝,也许是易凌云心里想多了吧,她总觉得,陈越毕竟和易嘉宝没有血缘关系,很多时候,还是不要太亲密的好。
所以很多事情,她会替易嘉宝谢谢陈越的好意。
而陈越也不是傻瓜,很多事情他也只需要易凌云的一个脸色便明白,所以后来,最多也就是,给他们做做饭,偶尔,抱抱易嘉宝罢了。
甚至,都很主动地,几乎从不去亲易嘉宝表示自己的喜欢。
那个时候,陈越的谨守礼仪,让易凌云觉得轻松了许多。
但是现在,看到穿上的那一大两小三个人,易凌云靠在门框上,恍然失神。
那是不是,那只有是亲生的父子父女间,才会有的场面?
而她,也不会担心,是别的男人对易嘉宝太过亲近?
“嗯,给他们再读一个故事,就睡觉了。”读完了一个故事,皇甫景程才回答易凌云的问题。
其实,他事事都多是以易凌云为先的,只是偶尔这在孩子们的面前,才会将易凌云放在后面那么一会儿。
“嗯。”易凌云看着两个孩子乖巧的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便也没再说什么,替他们带上房门,便到了客厅。
李玉蓉又在客厅的沙发上那样孤零零的坐着。
这个样子已经几乎是在家里的一副背景画了。
只要一空下来,李玉蓉便必定是在那里坐着,脑子中,定然又是在回想易正弘了。
“妈,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易凌云走到李玉蓉的旁边儿,站定,低声提醒着,饱含着无奈。
李玉蓉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人叫醒了一般,缓缓的抬头看向易凌云,看清是自己女儿后,又收回视线,答道:“这才八点多呢,怎么睡得着呢。”
说完,又看向易凌云,问道:“凌云,你说,现在这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呢?我看那钟,那指针怎么就跟不动一样的呢?”
这一问,便又是问的易凌云不知道如何作答。
该怎么去跟母亲说,她这是在觉得度日如年呢?
没有了伴儿,日子当真就那样的难过么?
易凌云便想到了自己,其实这些年来,她也算不得有伴儿,总是一个人的生活,即使后来多了两个孩子,也还是一个人照顾着两个孩子。
对于父母的那种相濡以沫,她只觉得原本就是那个样子,没有什么异常,也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少了什么。
可是如今一对比,母亲没了父亲的陪伴,一个人总是孤零零的感觉度日如年,而她身边却多了一个男人,帮她分担帮她照顾两个孩子。
不知道若是有一天,这个男人不在了,她是不是,也会如同她母亲这般的不习惯?
只是这一想,便又吓到了自己。
她这是怎么了?
她和皇甫景程,如何能与她的父母亲相比?
——
开庭在即,袁清晖的时间越来越紧,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其实,他很少有这么拼命的时候。
一直以来,虽然案子不少,但是真没几个能让他花这么多的心思的。
其实江陵的案子,也不需要他花那么多心思。
他只需要在法庭上,发挥出自己正常的水平,就基本上够了。
因为原本的证据,就已经很充分了。
可是他却还是不想让自己放松,明明已经看了无数遍的卷宗,他还是一翻再翻,不想给对手留下一点点翻盘的可能。
不,不是翻盘!
是不给对方留下一点点少判点刑的可能!
又一个深夜,袁清晖回到家里时,却发现自己的爸爸——袁文睿还坐在客厅里,正拿着一份报纸在那看着。
不过那姿势,显然不是在看报纸,而是在等人。
看看空无一人的客厅,也不难猜到,他在等的是谁了。
“爸。”袁清晖主动走到了袁文睿的身旁。
袁文睿这才慢悠悠的放下报纸,看向袁清晖,而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说,“坐。”
袁清晖也未说什么,就顺从的在袁文睿的对面坐了下来。
等着袁文睿开口。
袁文睿盯着袁清晖看了会,见他没有主动开口说点什么的意思,只能自己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清晖啊,这几天,很忙呢?”
“嗯。”袁清晖点点作答。
“忙江陵的案子?”袁文睿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抬眸盯着袁清晖,状似无意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