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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王上被幽居宫内,显然是被软禁了,您快拿点办法吧!”
说话的是爰虎,自从刘谌被刘禅叫到宫内“教导”,已是三日有余,却音信全无,诸葛京黄德被强令带回家中教育,不得已,文鸯先行去往沓中,企图找到姜维求助,而爰虎则被留在成都,以防不测。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只得请出刘谌的妃子崔氏问计,崔氏虽然心里着急,还是耐心道:
“爰将军莫要着急,王上他洪福齐天,会回来的!”
转头背向,却是暗自神伤,清泪已两行。
相比于外面的焦急躁动,刘谌在宫内则闲适怡然得多,每日闲居翠湖别苑,在扁舟上或放声歌唱,或吟诵诗歌,虽面色淡然,言辞却满是颇为无奈。
“鸿鹄未飞先振翅,水击三千向长空。无风更兼飘飞雪,鲲鹏九万空凌志!”
兀自吟诵声声,笑容苦涩,然后仰头看天,天空秋鹰独翔月,刘谌先是一愣,然后豁然醒悟,连忙收束懒散,取出船上常备的笔墨,在准备好的“蔡伦纸”上疾笔行书,神色颇为专注。
刘谌专注于眼前之事,不仅是一边回忆一边记叙,偶尔还或有所得,不禁喜笑颜开。
远处,竹林边刘禅看着刘谌,眼中诧异一闪而过,思绪良久,回身对旁边的内侍问道:
“谌儿是刚刚如此,还是一向都是如此?”
内侍是刘禅安排在这里随时服侍刘谌的,除了一日三餐,只要不是过分要求,内侍皆按照刘禅吩咐悉数给予,当然他也有另一个任务,就是偷偷记录刘谌的言行。
内侍见到刘禅问询,急忙回答道:
“启奏陛下,王上到此地先是四处查探了一番,然后便久处那扁舟之上,或歌或咏,皆是小奴听不懂的物什,依稀听见,皆是鸿鹄,鲲鹏什么的,刚刚王上抬头看天,然后便开始低头书写,未得陛下准许,小奴却是不敢靠近半许,还请陛下恕罪!”
显然,这是一个细腻而且颇长记忆事,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竟没有半点停顿。
“嗯!”
一声平淡地回应,内侍知道,刘禅也应该颇为满意,顿时心中一喜,拱手而退。
刚刚内侍的话语,刘禅仔细琢磨一番,听到鸿鹄,鲲鹏,倒也将其着实惊讶了一番,但想到刘谌之前的言行,也就释然了几分,若有所思之中,刘禅似有感应,抬头望了望天,顿时一惊。
天上依旧是那只雄鹰在翱翔,锐利的眼神俯瞰着下方山野,竟让刘禅也升起一股感觉,他也想看看,从天上俯瞰下方的感觉如何,想来,应该很是雄壮气阔吧。
“啁啁……”
苍鹰嘶鸣,凄厉而尖锐,似在哭诉,又似在悲鸣,充满抗烈气息,响彻云霄,直击心海!
其实三日以来,刘禅也并不好过,虽然他听信内侍之言,控制了刘谌,但是百官公然为刘谌请命,成都百信更是啸聚黄府,黄皓尸骨无存,真可谓渣都不剩,十分凄惨。
若不是刘禅灵机应变,开口赦免刘谌之过,更是保证问罪黄皓,给臣民一个交代,恐怕愤怒的百姓会与羽林卫产生摩擦,后果不堪设想!
以往刘禅但有问题,直接问计于黄皓,几乎无需他思虑半分,黄皓就会给他办好,可是如今黄皓身死,众人的反应却是让他徒然一惊,如今虽心有疑虑,却是没有跟一个人谈过,说句不好听的,他这三天根本就没在后宫去宠怜那爱妾,一个刘谌已让他焦头烂额,思虑半晌,他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刘谌。
刘禅感觉这样偷看也有些不妥,便吭了一声,迈步走了过去。
“谌儿这般忙碌,却是在写些什么,可否让为父看看?”
刘谌见到刘禅出来,也不惊奇,坦然起身,躬身道:
“父亲,孩儿这是在思考汉中之局,希望给大将军一点支持!”
一句“父亲”,虽然少了平日的父皇那般的肃穆,却多了一丝人情味,让刘禅心里一暖,对刘谌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
“喔?素闻谌儿通晓军事,却不知谌儿还能看懂战局,可否让为父一观?”
刘谌却是没有立刻答应,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答到:
“父亲等会,尚有百字可完。”
这一番对答,却是像寻常人家父亲查看儿子学业,儿子仓促应答一般,若是外人瞧见,定会惊讶万分,因为这完全不合礼数。
“成了,父亲请看,觉得小子写的如何?”
刘禅大抵一看,惊讶跃然于脸上,实在是因为刘谌写的文字不若汉隶那般蜿蜒如蛇,而是改走刚猛路线,只是刚毅中又有一番飘逸韵味,饶是刘禅自诩文笔佳具,对这文笔也颇为叹服。
“此等文字气势恢宏,刚柔并济,不似凡物,是你所创?”
听到刘禅询问这文字,刘谌谦虚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确实,刘谌来自现代,习惯了横平竖直,规规矩矩的方块字,虽学习时也有了解汉隶,但是老看这文字,眼睛容易迷糊,所以他就根据汉隶与正楷的特点,创出了这自己尚未命名的文字,不料被刘禅看上。
“谌儿此文颇为不凡,可否让为父拿回去收藏研习?”
刘禅见猎心喜,竟是忘了看那内容,刘谌连忙一阵摇头,道:
“此文乃是孩儿为汉中战局揣测的作战方略,若是父亲允许,还要送至沓中大将军手中,至于父亲吗,孩儿稍后奉上。”
见到刘谌拒绝,刘禅本是君王行迹,哪里容得,竟是心生不悦之感,但是听到后面,面色竟是变得神肃,专心看起文字来。
这蔡伦纸一尺见方,刘谌竟是在上面写了近千文字,着实够厉害。
“魏军进攻蜀汉的战略分析……”
看到前面几句,刘禅就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刘谌,疑惑道:
“汝言魏国极有可能明年夏初时进攻汉中,可孤得消息是魏军大修战舸楼船,谋划进攻吴国,汝之猜测,却从何来?”
刘谌早就料到刘禅会有此一问,淡淡一笑,道:
“父亲不知,此不过是钟会那厮的诡计尔,魏国伐吴?根由何在?王陵,诸葛诞当年联吴叛魏,司马师身死,司马昭也没有下令攻入吴地,如今无借口起兵,而且吴国并无半点微弱之势,相比之下,我汉国更是容易一些吧!”
两人一番论较,终是刘谌凭借历史知识和合理推断将刘禅说服,刘禅表面上愣然地点头,内心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之前刘谌攻杀黄皓,刘禅也只认为是刘谌年轻气盛,加之受人挑拨而贸然之举,如今刘谌对答如流,更兼思维独特,去伪存真,战局意识高强,刘禅竟有一种错觉,刘谌仿佛换了一个人!
“那还,之前咱们暂且不论,只是这六路伐蜀,该当何解?”
却是刘谌将钟会的整个作战意图全然写下,竟包括六路魏军的行军路线,战略意图以及先后顺序说出,刘禅哪里懂得这些个,便问了出口。
刘谌却是沉重一叹气,皱眉道:
“无非封锁大将军,使其不能操控战局,钟会也好从容攻下剑阁,只要拿下剑阁,钟会便有了后盾,再凭借三十万军队围攻大将军,大将军也生死难料啊!”
“大胆,汝竟如此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须知大将军乃百战老将,岂会难敌一个军旅后生?”
听到这里,刘谌突然变得十分苦涩,郑重地看着刘禅,拱手道:
“儿臣有一言不吐不快,冒犯父皇之处,还望海涵!”
刘禅虽然不太赞成刘谌的言论,但是他竟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也尝试过寻找刘谌此举的目的何在,但是按照刘谌性格,他也无迹可寻。
听到刘谌如此正式,他也想看看刘谌心里到底藏着多少事情,豁然一挥手道:
“今日你我父子相谈,不是朝中论事,何错之有,快快讲来!”
刘谌听到这保证,内心松了一口气,道:
“孩儿曾闻黄皓给父亲引荐了一个巫神,父亲可否告诉孩儿巫神说了什么?”
这便是刘谌的聪明之处,巫师进宫,寻常子弟亦可耳闻,但是具体详情,刘谌虽知,却是不能明言说出,这样的话,不仅不能表现自己的聪慧,反而会引起刘禅的戒心,实在不值当。
“巫神曾说,为父天命所归,无需动兵,天下自然一统!”
刘禅说话之时,头颅上仰,一脸的自信,言辞凿凿,却是像真的一般。
“父亲信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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