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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安追上来,拉住她的手,着急的解释,“唐夏,我不知道我妈她那天在医院那么对你,我——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孵”
“说了又能怎么样?”唐夏扭过头,目光清冷的望着他,“你不会为了我同你母亲闹翻,而我还会成为挑拨你们母子关系的罪人。”
殷承安脸色紧绷着,握着她的手沉声道,“是你从来不肯相信我会那么做吧?你从一开始就不肯相信我会真心对你,所以你不管做什么,从来都不会跟我商量。”
“你想我跟你商量什么?”唐夏被他吵得烦躁,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商量你母亲如何让我难堪,还是商量我作为一个妻子如何的失职?从唐氏危机那一刻起,我在你母亲心里早就不是足以跟你匹配的女人了,而是拖累你们殷家的累赘!”
“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是我不是她!”
殷承安抱着她的肩膀,语气急躁,“只要我不在意,谁会乱嚼舌根。蹇”
“可我在意。”
唐夏语调低了低,深吸一口气道,“我不能在失去唐氏的时候,连自己的尊严也一并失去,承安,这么多年,真的够了,难道你还不清楚,我们之间其实早就走不下去了吗?”
今早苏梅那一巴掌打醒了她,他们这段靠利益栓绑着的婚姻,其实早就摇摇谷欠坠了,即便裴苡微没有回来,她跟殷承安迟早都是要离婚的。
殷占轩是个精明的商人,她跟殷诚安一直没有孩子,唐氏又陷入困境,他不可能让自己儿子娶一个对自己事业毫无帮助的女人,只是苏梅先沉不住气了,有些事情还是糊涂些好,知道了只会觉得人心悲凉。
“所以呢?”
殷承安瞪着她的眼睛,“所以不该紧紧抓着她唯一的儿子不放,我眼里的唐夏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女人,当年你逼我娶你时候的魄力呢,你说不要就不要我,你当我是什么!”
跟殷承安的婚姻,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她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所以才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是现在她已经过了那个为爱死去活来的年龄了,她要顾虑的太多。
她的父亲,唐氏,唐氏旗下几千号员工的温饱,她不可以再那么任性。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所以我为自己的年少无知付出了代价,现在,我已经不敢去尝试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我也找不到当初对你的感觉了。”
她说完,就要上楼,殷承安突然揪住她的后领将人扯了回来。
他的力道很大,一下子将她推到了墙上,脖子上吊坠被扯断弹落到地上。
金属链子狠狠地擦过脖颈上稚嫩的皮肤,唐夏疼得皱起眉,却没顾得上太多,赶紧弯腰去捡吊坠,结果被殷承安抢先了一步。
“还给我!”
唐夏脸色紧绷起来。
殷承安避开她,认真的看着掌心的吊坠,那些早已经沉睡的记忆,突然被唤了起来。
他突然笑起来,扭头捏着唐夏的手,红着眼睛道,“还敢说你不在意我,这是什么!不在意我你留到现在?唐夏,你这个骗子!”
他手里的吊坠,是一枚金绿色的袖扣。
袖扣是一对儿的,那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时候,她送给殷承安的礼物。
那一年年尾,殷旭被查出来肝癌,锐兴恰巧那时候在竞标云安市西城区的一块儿地皮,殷承安工作三年,急需要一件拿得出手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两头不能兼顾,忙得不开交。
唐夏就衣不解带的在病床前照顾殷旭,老爷子住院短短两周的时间,唐夏一下子瘦了十斤。
竞标成功后,殷承安来医院报喜,看见唐夏的时候,几乎有些认不出,她却还不自知,笑着对他说恭喜。
那是他第一次对这个结婚证上的妻子,有了些许愧疚。
所以在殷旭提出让他无论多忙,每周五都要回家过夜的要求时,他没有拒绝。
而她,喜极而泣。
殷旭出院后不到半个月,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他其实早就忘了,偏巧那天是周五,他为了避开与她见面,十一点多才回的家。
tang门一开,他一眼就瞧见了趴在沙发上睡觉的女人,兴许是开门的声音有些大,她一下子惊醒了,瞧见他,唇角立刻展开一个笑容。
跳下沙发,帮他接东西。
进了屋子,他察觉到了些不一样,桌上菜色丰盛,中央还摆着一个盘子大小的草莓蛋糕,他皱眉问她,“你生日?”
她的笑容僵了几秒,轻轻摇头,然后告诉他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可她忘了,他们的婚姻,是他的禁忌,他心里想,这个女人还真是会得寸进尺,居然因为他爷爷住院的事跟他提要求,心思果然还是不单纯。
他嘲弄的看着她,淡淡笑道,“最近太忙,我忘了。”
唐夏因为他的不拒绝而欣喜,她将一早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他。
那是她托唐诺从法国带回来的猫眼石,她找人定制成了一副袖扣,猫眼石一直是好运气的象征,她也希望这副袖扣能够保佑他一生平顺,健康长寿。
殷承安听着她的话,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唐夏心头乱跳,堪堪躲开。
她心里忐忑,她怕他会拒绝,意外的是,他居然收下了,不,应该说他拿走了一颗。
那时候他怎么说的,他说,“既然是平安符,不该保佑我们两个人吗?”
唐夏傻傻的看着他,顷刻红了脸颊。
她以为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两枚一模一样的袖扣就像是两个人的定情的信物,她小心的将那颗收起来,打成吊坠,挂在颈间,因为那是离心房最近的位置。
后来,哪怕殷承安依旧花天酒地,她也一直坚信他并非对她没有感情,直到半年前,她在超模vaya的私人拍卖会会上,看见了另一颗袖扣。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一直诊视的东西,却被人弃若敝履,他随口的一句玩笑,她却当了真。
此刻看着这枚袖口,只能一遍一遍让她想起这些年自己的可笑跟天真。
“这能证明什么?”
唐夏淡漠的别开眼,“一颗价值千万的猫眼石,我当然不会随便丢弃,整个云安市的人都知道,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撒谎!”
殷承安红着眼吼道,“你如果真的这么想,在唐氏出事的时候,就已经把它卖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你是爱我的,唐夏,你爱我!”
“是啊,我是爱你,”
唐夏眼眶一阵涩然,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前提是这对儿袖扣还是一对儿的时候。”
殷承安眼神皲裂,看着她的目光有些闪躲,唐夏却已经不在意了,她站直身体,低声说,“在你丢掉那枚袖扣的时候,我的爱也被你一并丢弃了,你想再找回来,怎么可能呢。”
她说着从他手里拿过那枚袖扣,放到口袋里,朝着电梯走去。
“唐夏!”
就在她进电梯的一瞬间,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唐夏没回头,却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说,“如果我找得回来,你是不是就会答应我重新开始?”
唐夏没说话,站稳之后,电梯徐徐关上,将那个等待她回答的男人阻隔在外。
她靠着电梯,伸手揉着太阳穴。
他根本就不明白,丢的不是那枚袖扣,而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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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唐夏刚一进门,陈悠悠就笑眯眯的看着她,眼神有点儿不怀好意。
唐夏被她看得浑身起毛,脱掉外套,拿起杯子去厨房接水。
陈悠悠跟过来,笑眯眯的打量着她。
“你猜我今天下午在楼下看见谁了?”
“谁?”
唐夏并不感兴趣,随口问了一句。
“沈先生啊。”
陈悠悠靠在门框上,眯着眸子道,“我刚巧下班,撞见他,他站在车边抽烟,见我还问我这两天你在忙什么,我说你闲着呢,然后他就皱着个脸,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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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夏怔了怔,她这两天的确是有些刻意回避他,之前他发过两次短信,她都没回,以他的骄傲,这样的举动已经触及他的自尊,她以为他应该不会再联系她了,没想到……
“话说,你到底跟沈先生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唐夏装傻,拿着杯子朝外走,“我一个已婚妇女,能做什么?”
“真是没良心,”
陈悠悠瞄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人家还专门跑楼下送花,唉,我怎么就遇不见这个好的男人。”
唐夏一怔,扭头问她,“什么花?”
陈悠悠指了指窗边的花瓶,唐夏一看,眼神突然变了变。
花瓶里的一束玫瑰被精心包装过,大簇大簇,非常美丽,却没有丝毫花香,这是一束假花,是他们那晚在那个小女孩儿手里买下的花。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甜腻得化散不开。
“多有心呀,知道你对花粉过敏,就用假花,这么体贴的男人哪儿找去。”
“他不知道我花粉——”
唐夏的声音微微顿住,她开始不确定他知不知道了,沈濯云那么面面俱到的人,如果真的想追她,事先一定了解过她的资料。
花粉过敏这么小的事,他都能记得,足以见他的用心。
唐夏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你脖子怎么了?”
陈悠悠瞧见她脖子上的一道勒痕,惊叫出声,“又遇到了劫匪了?”
“没有,”
唐夏回过神,轻轻摸了摸颈间,淡淡道,“楼下碰见殷承安了。”
陈悠悠闭了嘴,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你是真打算离婚吗?想好了?”
唐夏垂下眼帘,摩挲着指下的花瓣,好久才说,“不离就这样耗一辈子,早晚闹得两看相厌,离了吧,这么多年,也够了。”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
唐夏抬眸看着她。
“你是因为对殷承安死心,还是因为对沈濯云动了心?”
唐夏一怔,突然答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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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园,沈家别墅。
沈家人丁单薄,沈老爷子却喜欢热闹,总认为家和万事兴,所以沈家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月八号是全家人团聚的日子,这一天,无论手头上有多要紧的事,也必须放一放,回家一起吃顿饭。
只是半年前,长子沈展云去世后,老爷子也一病不起,家里这顿团圆饭也一搁再搁。
直到这个月,老爷子的身体才好转起来,沈家所有家眷才聚成一桌。
老爷子坐在长餐桌的正中央位置,左侧紧挨着就是沈濯云,以前那是沈展云的位置,象征着沈家新家主的地位,简慧美跟他之间隔了一个位子。
她对面坐着沈绮云和她的丈夫蒋凯,沈绮云紧挨着老爷子,时不时的给老爷子夹菜,嘴巴甜的不行。
蒋凯就沉闷很多,他年近五十,相貌依然英俊,蒋家小门小户,娶了沈家的女儿算是高攀,沈绮云个性强势,蒋凯这些年被磨得早就没了年轻时的脾性,唯唯诺诺,没有男子气概,餐桌上也是不敢说话,除非被人问,否则就一直闷头吃饭。
挨着蒋凯的是他的儿子蒋云帆,蒋云帆今年二十六,跟蒋凯一样长着一副好皮囊,说话像沈绮云,爱耍花腔,老爷子没有孙子,对这个外孙很是宠爱,也不怪沈濯云没回来之前,沈绮云会惦记沈家的家业。
“濯云,我听说你跟莫小姐处得不错,今天怎么不让她来家里吃饭呢。”
酒过半巡,沈绮云突然挑起话题,笑看着他。
沈先生眼皮没抬,慢条斯理的给碗里的鱼剔刺,淡淡回道,“莫小姐是哪位?”
“莫梓涵莫小姐呀,前段时间,你不还一直约人家吃饭?”
沈先生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大姐对我的事还真是了解,连我跟谁吃饭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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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绮云干笑两声,“我这不也是提爸爸为你着急嘛。”
说着看着沈老爷子,叹了口气,“爸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你早点成婚,给我们老沈家抱个孙子,不也能让爸欢喜欢喜,是不是啊,爸?”
沈老爷子难得没有否认她的话,他抬头望着沈濯云说,“绮云说得没错,你是该成婚了,莫家小姐不喜欢,我再让你大嫂帮忙挑,云安市名媛这么多,总会有你喜欢的吧。”
沈先生依旧低着头捣鼓碗里的鱼,不声不响。
沈老爷子毕竟跟这个儿子接触太少,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见他不说话,想了想又道,“还是你在国外的时候已经有了女朋友?有的话,带回来看看,只要各方面都合适,我也没什么太多要求。”
沈先生嘴唇动了动,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老爷子冷了脸,重重的放下筷子,“那你嫌弃别人什么,你这年龄,别人孩子都上初中了,你是要拖到什么时候?”
沈先生不紧不慢的将剔好的鱼肉放到老爷子碟子里,无奈的说,“过一辈子呢,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吧。”
老爷子见他这幅样子,也发不出脾气。
“小舅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蒋云帆突然接了一句,弯起眸子笑眯眯道,“我前两天见一家宠物医院的官微上发了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很像小舅,当时你旁边还站着一女孩儿。”
沈老爷子目露惊讶,忙道,“在哪儿看的,让我瞧瞧。”
蒋云帆瞥了眼沈濯云,后者神色淡然,从容不迫,丝毫没有这番话而紧张。
他蹙了蹙眉,还没说话,沈绮云已经拿着手机翻找出来,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接过管家递来的眼眼镜,挂到鼻梁上,蹙着眉盯着照片上看。
的确有一张是沈濯云,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是熟悉的人都不会认错,他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儿,穿着奶白色羽绒服,乌黑的发丝整齐的垂在肩上,肤色白净,唇角挂着笑,看起来很舒服,关键是,她的其中一只手被沈濯云牵在手里,是那种包裹式的牵手,很具占有性。
“就是这个女孩儿吗?”
老爷子指着照片,问沈绮云。
沈绮云幸灾乐祸的看着沈濯云,阴阳怪气道,“这您得问三弟呀。”
沈濯云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指,淡淡的瞄了一眼手机,随意勾起唇角,“拍得不错。”
沈绮云见他这副样子,恨得牙痒痒,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这女孩儿看着不错,眉清目秀,额宽颧窄,长得挺旺夫的。”
老爷子年纪大了,这半年又被病痛折磨,脑子不太有以前清明,再加上他几乎没怎么见过唐夏,对这副面孔实在没什么印象,唯一的印象,大约就是长得不错,老三还有点儿眼光。
“爸,她是——”
沈绮云惊得瞪大眼睛,刚要出口说话,沈先生就截断她的话头,笑着眯起眸子,“我也觉得不错。”
“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孩儿?”
老爷子挑着眉,脸上的褶子因为笑容多了很多,但是精神却很好。
沈先生淡笑,“是啊,我挺喜欢的。”
“喜欢怎么不带回来?”
老爷子埋怨道,“我又不是不开明的家长,你们俩要是觉得合适,婚事我找人帮你们筹划。”
“不着急,”
沈先生抿了口茶,优雅的站起身,“我得先等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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