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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城的上空阴沉,偶尔也有点点雨花,这和阳光灿烂的西星形成了鲜明对比。
秋天从机场出来,遇上了前来迎接他的林绮淑。
她的手臂上戴着显眼的黑纱臂章。
原以为这是为林千道戴的,没想到见面以后,林绮淑扑在了他怀中,哭道:“奶奶去了……”
秋天一下子愣住了。
站在他的立场,自然感受不到巨大的伤痛。但想起那位慈祥的老太太前不久还在和他们说说笑笑,却也感同身受。
想起自己杀死了林千道,这段时间实际上林家得连办两场丧礼。原本口中想要对林绮淑摊牌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他拍拍林绮淑的肩膀,安慰了她几句。
林绮淑道:“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谁知这一休息,便是两天没有见到她了。
这两天,他的不安开始浓重了。林家在西星岛那边也布有眼线,应该知道星星没死的事情,更加应该知道林千道失踪之时,自己也失踪了,更加巧合的是,自己还在那次出海过程中受了伤。这些都瞒不过林绮淑的耳目。但直到这时,她也没有说过半句。
作为林千道失踪最大的得益者,林家的大少,林万渠也没有来见过他。不过秋天也能将之理解为老太太的丧礼。
不过两天后,老太太的丧礼上,林家并没有邀请他出席。这便让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若是按照出使西星前的情形看来,他作为林绮淑的男友,这种场合他于理来说,该是要出席的,但似乎谁也没有想起他来。他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
下午,他出现在了第七街区旧址上,这里的废墟已经清理干净,巨大的地基打了下去。无数应召而来的武者正在工地上忙碌着,许多工具,是需要心力操纵的。一些平民百姓也到附近看看热闹,有些还是第七街区原住民。
秋天站在远处,看着巨大的机械臂,十分感慨。他隐隐有种感觉,他的人生将与这座城市道别了。
晚上,他回到武道学院的静室时,林绮淑已经在那里了。她顶着哭红的双眼,盘腿坐在软席上,呆呆看着窗外。
秋天轻轻在她身边坐下。
林绮淑道:“今天的丧礼上,看到了很多人,有些根本不认识的亲戚也来了,白云城,月亮城,很多地方的首脑也来了……唉,奶奶生前一直想过安安静静的生活,可惜不如愿,事事操心,可惜,死了以后还是不安宁。”
秋天从地席上拿出从西星带回来的特产,说道:“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林绮淑没有动,她声音很低沉。
“一个女人,其实还是希望简简单单地活着,如果男人能顶起一片天,女人自然不需要操心。我爷爷那一辈起,林家都衰落了,家里的男人没能撑起老祖宗的基业,我奶奶直到这几年才闲下来。当然,她最操心的仍旧是我。可是到了我这一代,家里的男人还是不成器。”
秋天的心快速跳了一跳。
“星星的事情,我要向你说声抱歉……”林绮淑终于切入了正题,说道:“当初,是我逼走他们一家的。”
秋天诧异的神色写到了脸上。
这下反而林绮淑有些奇怪,自言自语道:“她没有告诉你么?呵呵,星星她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她是怕你和我起冲突,影响了你的前程。”
秋天握紧了双拳。
林绮淑掠了掠自己垂下的头发,原本柔顺的头发这时显得杂乱,但她并不在意,仍旧平缓地说道:“自从你在秃鹫手下救了我,我就对你倾心了……”
“绮淑……”
“不要打断我。但你毕竟比我小了那么多,我不可以这么自私,我看着你和星星很幸福,我也很高兴。直到你被国防部的人带走,我觉得我是再也离不开你了。我下定决心要赶走星星,直到遇见了那件事情。说实话,倪氏盯上星星家的温泉馆并不是我授意的,但我没有阻止,反而暗示了他们。就这样,星星走了,你也属于我了。”
“我对不起星星,也对不起你。但感情的事情,也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都是这样的,为了自己,什么便都忘了,讲不得道德。我想你杀三哥,一定有你的理由。”
秋天睁大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不用否认了,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三哥虽然是我兄长,但我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他和我也不亲,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是……他毕竟是姓林的,你杀了他,我作为这个家族的掌事者,很难向别人交代,所以,原谅我……”
林绮淑说完最后一句话,似乎吐出了全身的精气神,身子一摇晃,便要倒下。秋天将她一把扶住,轻轻地放在自己怀中。
她有些憔悴,连日的操劳,令她的眼神不再犀利,望着秋天时有些散乱,脸色也有些苍白。
秋天轻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快走吧,傻瓜,我提早来通知你的,林家的人还没来呢。”林绮淑轻轻笑着,一只手抚摸着秋天的脸颊,温柔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秋天鼻子有些酸酸的,但还是微笑道:“原本这次回来,我是向你讨一个城主的位置坐坐。”
林绮淑眼中焕发出了神采,惊呼道:“你已经A级了?”见秋天点点头,转而又黯淡下来,自嘲道:“我曾经答应你,当你A级的时候,就将城主的位置给你……呵呵,想不到你真的那么快。可我现在却要你死,而且,你A级了,更加不能让你活着了。”
“绮淑,我爱你。”
怀中林绮淑的身子突然一抖,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谁也没想到,两个人真正的感情迸发,居然是在这么一个情景之下。
“快走吧,从今天以后,我会尽全力追杀你。”
秋天点点头,说道:“我会摧毁林家。”
林绮淑这次终于流下了眼泪。
秋天破窗而出,月色下,一道身影直直落下。楼的底下响起了呼喝声,接着传来了惨呼声。林家的包围圈还未形成就被彻底破去,秋天的身影没入了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