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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涛混不耐烦地直接劈枪刺出,一边大喝道:“战便战,废这许多话!”
眼见枪芒直扑面门,江飞飞毫不慌张,一个侧身灵活地闪避过枪锋。
“噌!”锐剑出鞘声响起,第五涛只觉灯火映照下有一道寒芒闪过,一把不过尺余的短剑已经被江飞飞握住在手。
“切磋罢了,第五庄主何必如此急躁呢?”江飞飞言语上应付着第五涛的话语,手下却也一点不闲着,反手执剑侧劈而来。
第五涛横枪一档,本以为已然挡住,不想江飞飞手若飞花,一晃神便在半空变成持剑在手,直刺自己的胸膛而来。
“呲啦!”
第五涛本欲再度沉枪拦挡,但是右臂有些不听使唤,身形略有停滞,只能侧身避过,但是江飞飞手中的短剑着实飞快,第五涛前胸被划破一道小口。
第五涛见得自己再度挂彩,不禁恼怒起来,自己的武艺这许多年来独步江湖,鲜逢敌手,不料近日似要阴沟翻船了。前次败在洛白城手上还算情有可原,毕竟早先其实他与自己已是伯仲之间,自己年老体衰,又有些心绪不定,略输一招也是可以接受。可是这江飞飞不过一介草莽出身,甚至有传言说他曾在教坊司贱籍有案,自己今日居然再输他半招,不论情由如何都是不可接受的,自己必须要胜。
“老夫还没输呢,,再来!”第五涛出言喝止住似乎已经想拱手下台的江飞飞。
“好!看招!”江飞飞也不拖泥带水,再度劈剑攻来。
双方你来我往,转眼已经交错了十数招,第五涛虽然受伤,但是明显已经逐渐压制住了江飞飞,台下观看者略有些见识的都已断定不出十招,江飞飞必败了。
就在这时,江飞飞突然一个诡异的招式出手,似是看准了第五涛身体与枪柄结合的空隙,快步贴身自第五涛下腹向上直刺,直取第五涛心口。但是不等第五涛反制,江飞飞左手突然扣扼住第五涛的右臂,贴在第五涛耳边好像轻言了几句,而第五涛闻言后眼睛立时瞪得如铜铃一般,双臂用力借枪身将江飞飞砸出。
江飞飞捻去嘴角的血迹,冷笑连连。
第五涛眼睛仍大如铜铃,气喘如牛,面色赤红。突然大喝一声:“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给我死!”
言罢,第五涛不管不顾地出枪攻向江飞飞。
白墨生眉头紧锁:这江飞飞方才与第五涛言语了什么能激得第五涛用这搏命的招数来攻。第五涛使用长枪,近身不如江飞飞的短剑小巧灵活,却仍舍长就短,近身搏杀。不过片刻,第五涛这只攻不守的打法就给自己身上平添了多处伤口。
台下众人也都惊疑不定,方才虽然大家都知道今日的事情不是几句“切磋”就能化解,但也没有到这种搏命的无可周转的地步,江飞飞给第五涛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又是眨眼之间,第五涛身上的锦袍已经被江飞飞手中的短剑碎如丝绪,第五涛膀上的精肉略微袒露而出。
“第五庄主,您今日似有些走火入魔,还请住手,再如此下去江某怕是要反击了。”江飞飞态度恭谨地说道。
回答他的只是第五涛提枪刺来的破空声。
“江某得罪了!”江飞飞漠然道,“飞鸟投林!”
话音未落,江飞飞手中的短剑挽如璨花,闪影的剑身将灯火映照得有些刺眼,只见那短剑仿佛长在江飞飞手中一样,剑柄绕着江飞飞右掌心飞速旋转……
一声闷响,众人循声而去,江飞飞手中的短剑已然横插透了第五涛的脖颈,滴滴殷虹的血液从剑尖滴答落下,第五涛那瞪得睁圆的双目仍然炯炯有神,只不过其中的光彩在逐渐暗淡……
江飞飞也不好过,第五涛最后刺出的那一枪同样洞穿了江飞飞的胸膛,唯一的区别是第五涛已经殒命,江飞飞尚有一息救寸的余地。
方才喧嚷着,被人声和刀兵声充斥的今月楼,瞬间安静下来,后来有好事者宣称当时楼内的氛围,就是有鬼怪进去也会被听到脚步声的。
“庄主!”掖梦山庄的随员最先反应过来,快步奔上高台。
“大掌柜!”今月楼的伙计也不是吃素的,也上台要救下江飞飞。
白墨生和楚伯颐再度交换了惊愕的表情,不禁感叹,第五涛江湖称雄二十余年,经营的掖梦山庄也成为了江湖首屈一指的大势力,可是今日竟然在如此环境下以如此方式死在了一个第五涛从来都是羞与为伍的人手下。
“人死如灯灭,往事随云散啊。”丐帮帮主谢怀远盯着第五涛那渐渐空洞的双眸,长吁哀叹一句,“云和兄,稍后必有混战,我等须要防着小心撤退才是。”
楚伯颐默默地点了点头。
台上,掖梦山庄的随员已经将第五涛的身体放平,方才被白墨生指认给李成梁的掖梦山庄执事长老第五通志缓缓将插入第五涛脖颈中的短剑拔出,“噗!”涓涓地血液喷薄涌出,将台上一大片地染得血红。
第五通志强忍住泪水,厉声道:“庄主倒在竞技搏杀路途,当真英雄。掖梦山庄的弟子听令,收敛庄主遗蜕,整肃装备,回返开封!”
“是!”掖梦山庄弟子随员不过二十余人,齐吼声却如天际奔雷,惊人心魄。
白墨生眯缝着双眼,紧盯着应知非等人的一举一动。这些人对掖梦山庄的最大忌惮随着第五涛的倏然而逝也了去无踪了。掖梦山庄的人虽然有一种悲壮的团结,但是今日怕是很难走出这今月楼了。
白墨生在心中再次暗叹了严世蕃翻云覆雨的手段,今夜虽然他没有在台前出招,但是每言每行都扣中关要,连同诸派逐步将第五涛和掖梦山庄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只是这江飞飞为何心甘情愿地为严世蕃做这九死一生之事呢?如若方才第五涛的枪早出半分,江飞飞被洞穿的就会是心脏了。而江飞飞激怒第五涛的那几句耳语只怕也会随着第五涛的离世而永远不会为他人知晓了吧……
掖梦山庄的人整肃面容,忍住悲痛,收拾着第五涛的遗骸,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所依靠的脊梁已经很老了,庄主那不知何时已经被银色浸染的头发依然精致地被束扎着,只是上面印染上了点点斑驳的血迹。
今月楼的人在严世蕃的调度下小心地为江飞飞包扎着伤口,被封住穴脉敷上创药后的江飞飞因为失血已经昏死过去,面具下的脖颈也显得愈加苍白,不过性命并无大碍。
严世蕃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副精致的俊朗男子的面貌,可是极为突兀地是严世蕃的右眼窝如同深洞般漆黑无光,使得这副从左侧看去清爽神俊的容颜显得有些狰狞。
毫不顾忌所有人那惊诧不定的目光,严世蕃缓缓拱手躬身对江飞飞行了一礼,又旁若无人地从容将面具戴上,自始至终不见一丝面部的情绪波澜,转身带着洛白城和属下步入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