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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伯颐接着转身对李成梁他们说道:“春秋堂纵容弟子借堂中权力之便私自交易物资,当处重罚!李成梁,刘俭,你等可知错?”
李成梁和刘俭赶忙就坡下驴:“弟子知错。”
楚伯颐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李成梁新入墨阁,着其香主位改为候任香主,戴罪立功。刘俭私设饭食贩卖地点,在夜禁就寝时刻后售卖吃食,违反墨阁禁令,罚为杂役弟子,跟随李成梁戴罪立功。另,李成梁对同门出手,虽然有防卫之因但是出手失衡,罚扣除墨阁香主佩剑,髡刑削发一寸!”
“什么?巨子……”白墨生听到楚伯颐要对李成梁处以髡刑顿时觉得十分惊讶,而且一股受到侮辱的感觉油然而生。为何?只因髡刑乃是将人的须发削去的一种刑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丝毫之损皆是无范失德,是一种侮辱性质极强的刑罚,自西周起多处于犯了重罪的犯人身上。故而白墨生作为李成梁的师父,对于李成梁要被髡刑感到受到了侮辱。
易天平显然也被楚伯颐的刑罚之重惊吓到,毕竟髡刑对于人格是有贬低性质,如果真这么处罚了,自己内堂这些弟子算是把白墨生、李成梁师徒得罪死了,今后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为白墨生、李成梁会认为受刑的起源在此,而不会认为是他们自己先行挑唆,也不会因此迁怒楚伯颐,毕竟墨阁对于同门相残的处罚最高可处极刑,否则白墨生方才也不会上来就嚷嚷内堂的弟子同门相戗了。
易天平知道这条处罚楚伯颐只是说说,以退为进,卖自己个面子,这不正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呢么。于是很是配合地主动站出来:“巨子,李香主不过是和内堂的弟子们发生了些许口角,双方切磋,一时不慎,各有损伤,李香主也被属下那不成器的劣徒所伤。依属下愚见,李香主罪不致此,斗胆还请巨子收回成命。”
楚伯颐满意地嗯了一声:“嗯,易堂主所言却也是有理,若是切磋之后有了损伤处以重刑确实不妥,是本座方才少想了。即如此便暂免李成梁髡刑,改为罚扣香主月例银钱一季。”
白墨生朝还有些发愣的李成梁挤了挤眼睛,李成梁这才从方才震惊中反应过来楚伯颐不过是高举轻放,最后给了自己一个不疼不痒的罚扣月例,反正自己有白墨生罩着,又坐拥负责对外联络贸易的春秋堂,想来那些月例不过就是毛毛雨罢了。
“弟子遵令,谢巨子教诲。”李成梁拱手。
楚伯颐转身走向徐泓,说道:“内堂掌刑弟子,纵容触犯禁令之事发生,如此不算,还仗势欺人,对阻拦自身错行的同门弟子出手攻击,着褫夺掌刑弟子牌令,罚为内堂杂役弟子。”
“弟子遵令。”这些内堂掌刑弟子的心开始滴血,内堂的杂役弟子可是实打实的杂役弟子,总坛相当多脏苦累的活都是内堂那些底层的杂役弟子负责,徐泓作为易天平的弟子或许还能得到些许照顾,其他那些弟子一想到自己今后就要从颐指气使的云端掉到人人可欺之的地底,心中有苦难言。
徐泓应了一下楚伯颐的吩咐,想起方才易天平的嘱托,思考片刻上前一步,抱拳道:“巨子容禀,非是弟子等主动挑衅,实是春秋堂的弟子肆意坑欺,口出污言,弟子等忍无可忍,只能反击,守护心中之理。”
楚伯颐闻言愣了愣,对着易天平微微一笑,略显随意地说道:“你这弟子的涵养见识需要多磨练啊,克制才是行走江湖时保命的第一要义,命都没了怎么行侠仗义?今日他人辱我,日后我必杀之,而不是今日我必杀之。”
易天平弯腰拱手道:“巨子所言甚是,是属下平时教导实职。只是有一事,这些内堂弟子也多在总坛长大,接触外界江湖甚少,属下怕如有一日他们外出行走,容易多遭不测。江湖险恶,属下想带着一些内堂的弟子外出能多行磨练,而且有属下伴身也不怕遇到什么太危急的情况。”
楚伯颐深深地看了一眼易天平,显然这才是易天平真正的图谋,只是如果单纯是出总坛何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做动作,以易天平的地位,外出的话只消向太上报备,安排好堂中香主照顾好日常事务便可。
但是易天平的提议楚伯颐也不好反对,有理有据,还有一个现行的缺少见识同门斗殴的典型案例在,增添了说辞的分量。更不好和白墨生先行商议,易天平一副箭在弦上的模样,也不会容许此事后议。
楚伯颐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乃是好事,本座允准,易堂主还要多费心。只是不知易堂主欲往何处历练弟子?”
易天平长揖恭谢,说道:“近闻我墨阁与掖梦山庄有一批军器器械的易货要交割,本是该归春秋堂负责,但是今日天志楼已有定计,李香主即将赴川,故而属下想带众弟子担任此次交割的任务,为墨阁分忧。”
楚伯颐眼中闪过对于易天平意图的深深怀疑,此时少了第五涛的掖梦山庄已经是风雨飘摇,易天平主动请缨去担任军械交割的任务意图不小,但是此时却还真找不到合适人选担任此行的任务。李成梁要入川,已有重任在身;白墨生刚刚入主掌阁,诸多方面事务无暇分身;鲁荇、岳相君、卫瀚的职务性格也不适合担任,思来想去还真是只有交付给易天平比较合适。
白墨生此时突然闪到楚伯颐身旁,抱拳道:“易堂主主动担此重任为墨阁解忧,精神可嘉,此行还能一举两得,既交割军械又磨练弟子,属下附议。”
楚伯颐略带讶异地看了看白墨生,但是以对这位结拜兄弟的了解,没有思虑谋划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表态,于是也就不再犹豫,出言道:“易堂主挺身而出,本座深感欣慰。既如此,便依照易堂主所请。”
易天平拱手称谢道:“谢巨子!”
楚伯颐点了点头,环顾一下四周的弟子:“今夜之事,乃是我墨阁弟子一时不慎产生误会,出手切磋,少年人血气方刚在所难免。本座不作批判,也不作表扬,众弟子要时时自行,专注习艺,强健自身,早日上阵斩杀倭寇,平靖东南。”
“谨遵巨子教诲。”所有人再度拱手,恭谨地答道。
楚伯颐挥了挥手:“夜色已深,明日还有早课,都早些休息吧,受伤弟子送到内堂,细心护理治疗。”
楚伯颐一发话,早就不想再看热闹的弟子们一哄而散。
易天平唤来内堂的弟子将伤员们搀扶着向内堂去,和楚伯颐道了别。
一干人等走得差不多干净了,此地就剩下楚伯颐、白墨生、李成梁、刘俭和衡岳。
李成梁也对着刘俭和衡岳知会一声,让他俩也回去休息,顺带着让衡岳取消明日的早会,因为今日时辰很晚了,明早自己肯定起不来……
打发走了两人,楚伯颐看向白墨生:“老二,为何要答应易天平的请求?他此刻离开总坛,必然包藏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