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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寇准发话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真宗皇帝看了看寇准点点头道:“寇爱卿有话请讲。”
寇准身为宰相大人,在前几天过生日时,刚刚收了丁谓奉送上的十万白花花银子,并且还笑纳了那位十份讨人喜爱的歌舞姬迎霞,能不替丁谓说话吗,便道:“陛下,臣觉得李复古所说有些牵强附会。”
李迪一看寇准跳了出来,本想退避一下,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没好气的道:“宰相大人,李复古那里牵强附会了。”
寇准一听李迪说话的口气还很硬,胡子翘了两翘也不客气的道:“岂有此理,如果我寇准走到开封府大街上,姓寇的人都喊我叔叔,我的侄儿可就多得数不过来。”
王钦若因为寇准两次当面真宗皇帝面驳斥了自己,弄得自己很没面子,也来凑热闹道:“寇大人,你这话可说得就不对了,叔侄那可是血脉至亲,是能随便喊着玩的吗!就如同万岁之称,只有当今陛下才能承受得起的,其他什么猫三狗四的人岂能僭越,不然的话脑袋都没了,拿什么来欣赏美姬的轻歌曼舞。”
一句话触到了寇准的要害,寇准道:“这……这……这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呢”说着苦笑了两声,退到了旁边,尴尬在那儿。
在封建王朝时代,对于一个并非皇帝的人,如果别人朝你喊万岁,那绝对不是在为你歌功颂德,而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往断头台上送。
宗太宗淳化四年六月的一天,当时任知枢院事的寇准与温仲舒一同骑马从皇宫里出来,在半路上突然蹿出一个人来拦在两人的马前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庭的人心险恶远胜于江湖,随即就有人将这事报告给的太宗皇帝,说寇准在马上接受他人的欢呼,居心叵测。好在经过了一番调查,那个拦住马头高呼万岁的人是个精神病患者,寇准被从轻处罚,免去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知枢密院事职务。
从此大臣们都相互提醒:上街有危险,出门要谨慎。
历史虽然不会重复,但可以重演。
二十一世纪的情景也是大同小异的,假如你是副局长的时候,别人喊你局座,这可不是件什么好事的,一是,同事之间的妒忌,二是容易引起自己直接上司的猜疑,你小子是不是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就会处处排挤打压你的,所以每个当官的人都应该时刻在脑子里崩紧一根弦:当官要谨慎,小心有地雷。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寇准被王钦若含沙射影的骂了一顿,同时也听出来了王钦若话里的警告成分,那就是说你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吗,只是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看在同殿称臣的情意上给你留点面子,别得瑟了。
事情到这种地步,老谋深算的寇准又怎能不知道进退,那里还敢再多嘴,引火烧身。
真宗皇帝一看,怎么说着公主的婚事,你们这些个人倒相互掐了起来,这也不利于精诚团结,更不利权力的均衡,于是就和稀泥道:“算了吧,算了吧,诸位爱卿,都是朕倚重的肱股之臣,因为朕的家事,弄得面红耳赤不太好吧。”说着又看着丁谓道:“丁爱卿,朕不管你与那丁犍有没有血缘的关系,但他肯叫你叔叔,说明你们之间来往还是很密切的,你回去问问那个丁犍,对待大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丁谓只好道:“臣遵旨!”
李迪一看真宗皇帝并没有治丁谓的罪,便心有不甘的道:“陛下,丁参政分明是对自己的家事有所隐瞒,不知其目的何在?”
真宗皇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散了吧,散了吧!大臣就要有大量,何必因些小事斤斤计较。”
李迪闹得了大红脸,只好嘿嘿尴尬的笑了两声退在一边。
既然皇帝已经发了话,当臣子的岂敢怠慢。
丁犍回到家里,当天晚间就让仆从将丁犍找了过来。
丁犍跟着仆从来到丁府,然后自己径直来到丁谓的书房,丁谓看到丁犍来了,也不让座,也不说话,而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注视了丁犍许久,丁犍被盯得很不自然的道:“叔叔,你这般的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做错的什么事情!”
丁谓这才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中踱了几步转到丁犍面前笑道:“丁犍,你小子有两下了呀,公主都被你弄得神魂颠倒的。”
丁犍不知所措的道:“叔叔,这话从何说起。”
丁谓脸一沉道:“你少在这里跟我装糊涂,皇帝已经知道你与公主之间的事情了。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办?”接着将养心殿上的经过,有选择的向丁犍说了一遍,之所以是有选择的说了一遍,这是丁谓的聪明之处,自己身为朝庭的大臣,是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外说的,因此,他只对丁犍说了丁犍应该知道的事情。
听了丁谓的讲述,丁犍将自己与公主交往过程说了一遍后,哭笑不得的道:“叔叔,这是公主一厢情愿的事情,也怨不得侄儿的。”
丁谓点点头道:“的确是怨不得你的,可是,皇帝能这么想吗!”
丁犍一听着急的道:“叔叔,那么我去向皇帝当面讲清楚!”
丁谓哈哈大笑道:“哈哈,丁犍,你小子你想得也太简单了,皇宫大内是谁想进就进的吗,皇帝是每个人想见就到见到的吗!就连我这个参政知事也不能说想见皇帝就能见到的。”
丁犍两手相互搓着道:“叔叔,那你说怎么办是好?”
丁谓伸手一指椅子道:“坐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丁犍只好坐了下来,看着丁谓道:“叔叔,你帮侄儿拿个主意呀!”
丁谓叹气道:“唉,我能拿出什么好主意,依我之意,当然愿意你能够成为驸马的,这样我在皇帝身边也有个说话的人。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驸马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再说这男女之间感情的事情,别人又怎么能品味出个中的苦衷呢。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好了。”
丁谓不愧是以曹操为自己学习榜样的,就连在处理晚辈婚姻问题也是开明的,就如曹丕看上了袁尚的妻子甄氏,身为丞相的曹操也没因为自己家的显贵,嫌弃那甄氏是丧偶之妇。
听丁谓这样一说,丁犍果断的道:“那好,叔叔,你明天就去回复皇帝,就说我马上就要结婚的。”
丁谓赞叹道:“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还真有一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气概。”
丁犍道:“叔叔过奖了,我只觉得自己是一介平民,高攀不起大长公主的。”
丁犍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道:“叔叔呀,你那里知道,我是怕自己当了驸马后,弄不好要落个陈世美或者是欧阳伦的下场,哪个皇帝一翻脸的时候不都要是六亲不认的。”
丁谓道:“那好,明天我就去与皇帝说你马上就要与胡鸽结婚。”
丁犍不无担心的道:“叔叔,那么皇帝能善干罢休吗!”
丁谓淡然一笑道:“你放心,咱们这位皇帝是自古以来少有的开明君王,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丁犍道:“那好,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丁谓摆摆手道:“你只管放心,安心的将开发项目搞好,其他的事情都有我顶着。”
丁犍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丁谓又嘱咐道:“丁犍,你回去后,马上与你的父母及胡海商量商量,赶快将自己与胡鸽的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再节外生枝。”
丁犍走后,丁谓在书房里转了两圈长叹一声道:“唉,情为何物,弄得皇帝都愁眉不展,公主卧病在床,我等大臣也牵肠挂肚。”
说着走到书案前,抓起一只大毛笔,龙飞凤舞了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情字。自言自语道:“心青为情!一个情字怎么有那么多的纠结。”
尽管如此,在养心殿里丁谓还是如实的向真宗皇帝禀报了丁犍的话。
真宗皇帝听了沉吟了片刻道:“唉,既然如此朕也没什么好说的,怕就怕公主不能慧剑斩情丝呀。”
王钦若道:“陛下,微臣倒有一计,不知该讲不该讲?”
真宗皇帝道:“有话就说嘛,咱们这是在议论家常,就是说出点过格话也没什么的。”
王钦若道:“陛下,臣以为,要彻底断了公主的念头,唯一的办法就是来个斩草除根,派人将那丁犍暗中除掉,这样也就一了百了的。”
李迪急忙摆摆手道:“陛下,不可,千万不可,咱们大宋国是以礼义治天下的,如果因为这事去杀人,那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真宗沉吟了片刻“啪“一拍桌子赞赏道:“李爱卿说的对,我们帝王之家,怎么能干那些屑小之事呢,这岂不是令人贻笑大方。”
冠准与丁谓听了急忙跪拜道:“陛下真是自古少有的明君,实乃我大宋之幸,天下之幸也。”
不错,真宗皇帝的确是一代开明的君主,治国有方,经过了咸平之治,大宋朝才逐步迈进了繁荣昌盛,套用一句广告词: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特仑苏,不是所有的皇帝都能被尊称真宗,中国历史上八百多名皇帝只有赵恒获得如此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