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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那锈迹斑斑的剪刀,郑天养脸上神色复杂。眼神之中原本鼓足的勇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苦涩的犹豫与恐惧。
如果不是恶搞整蛊,那必定就是真的穿越。
如果是真的穿越,自己只要把握不好力度,掌握不好尺寸,这一剪刀刺下去搞不好就真的会立刻丧命。
死、真的就这么难吗?
对、死其实真的就是这么难…
俗语说,世间万般皆是苦,临死方知一死难。
被许多影视作品荼毒极深的我们,往往觉得死亡对于那些英勇无畏的主人公来说仿佛是天底下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可那毕竟是影视作品。
落到实处,我们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体会他们在临死前内心深处是经历一番怎样痛苦折磨呢…
况且郑天养又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他只是一个先前想要靠码字为生,继而想要放下所谓的梦想,好好孝顺自己父母的普通屌丝罢了。
虽然原本打定了主意,但是当死亡的选择真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真的是怕了,真的是犹豫了。
这不可耻,也不可笑。
这,很正常…
“老天保佑这是一场恶作剧,一定要让那些变态的家伙第一时间冲出来向我道歉,然后及时送去医院,最后再赔偿我一大笔各种损失费了结此事呀…”
郑天养口中念念有词,临死还想要得到好处的他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对,就是这里了…”
郑天养狠狠的咽着唾沫,尽可能让自己渐渐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平静下来。
“就算重大失误,最多日后会落下一个轻微的残疾。只要得到了那笔巨额的赔偿,日子还是能过的下去的…搞不好还能因为一夜暴富,最后娶到一个漂亮的娘们,从此潇洒快活,摆脱屌丝的命运…”
郑天养这小子脑中想着乱七八糟的好事,将手中的剪刀一点一点慢慢的刺向自己大腿上选好的位置。
就快到了,加油…
想到立马就会看到滚烫的鲜血喷涌出来,郑天养握着剪刀的右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他立马将左手加持上去,双手握住剪刀。
“别犹豫,堂堂正正的做一回男人…”
郑天养鼓励着自己,随即啊的大喝一声,将那剪刀噗嗤一下刺进了大腿的皮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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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两个年轻人并肩往前慢慢走着。
风雪,似乎小了许多,有隐隐诵读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看着身旁眉头紧邹,一副仍旧沉浸在恐惧之中而无法挣脱的四弟白松,柳常宁心中暗笑,小声问道:“怎么,四弟,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是吗?”
“二哥,我不想骗你。确实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白松不敢在二哥面前撒谎,老实承认,继而苦笑道:“你说三哥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难道真像大哥说的,什么魂魄离体还没有回来吗?”
“这话你也相信啊?”
柳常宁伸手打了一下四弟白松的脑袋,哈哈笑道:“大哥是故意吓唬你的。我家**奉神佛都不相信鬼神一说,难道大哥他一个习武之人难道会相信这些吗?”
白松听的脸上苦色更浓,知道再次着了大哥曹霸天的道,但却却是不敢埋怨。只好苦笑问道:“那你说三哥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他刚刚的样子确实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可怕的很呢。”
“哎,其实我心中多少已经知道了答案。”
柳常宁叹息的摇了摇头,伸手制止想要再次发问的四弟白松,道:“先别问,一会你自然就知道了。我们快点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哦,知道了。”
白松重重点头,听二哥说已经有了头绪,心中多少宽慰了一些。
随即两人不再言语,加快脚步,朝着前面不远处的那一间房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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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大天冷。屋内虽然烧这火炉,但温度也不是很高。
墙边,冰冷的地面上郑天养正蜷缩着身子躺在那里。他紧闭着双眼,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朝他紧握的双手上看去,其中那把锈迹斑斑的的剪刀已经深深的刺进了大腿的皮肉之中。
血在突突的往外冒着,稍稍挣扎之后,便立时失去了那原本少许的温度。
郑天养想过无数种可能,但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呼救,便被那钻心刺骨的疼痛折磨的瞬间昏死了过去。
……
门外。
白松侧耳稍稍探听了一下屋内的动静,转脸向正在拍打身上雪花的二哥柳常宁小声道:“二哥,三哥好像已经睡着了。”
“那很好啊…”
柳常宁听的心中微微一颤,转过脸来,见四弟白松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心中了然,笑道:“放心好了,不管三弟有没有睡着,我都会把真实原因告诉给你知道的…”
“嘿嘿,我确实是太好奇了。”
白松笑着抓了抓脑袋,随即轻轻推开房门,侧身站到一旁。
白松虽然年幼顽皮,但是对哥哥们的态度却是极其恭谨。柳常宁看在眼中,心下很是满意。笑着抬腿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安静的有些出奇。
柳常宁眉头微微邹起,心中的惊疑更是加重了几分。不过稍稍犹豫之后,他还是抛开杂念伸手挑开布帘,低头走进了里屋。
“咦、”
看着床上凌乱的被褥,散落一地的绳索,柳常宁的心立时紧张了起来。
“不好。”
他心中苦叫一声,立时游目四顾。
内屋本就不大,陈设也很简单。除了正对着门口的那张木床之外,只剩下了一张桌子跟几把经过反复装订敲打的椅子,还有那两个被老三郑天养平日里用来装衣服用的大红箱子了。
半秒不要,他只是一个转脸,立时便发现了此刻正躺在墙边地上的三弟郑天养。
看着三弟身下那一大片的殷红,柳常宁哎呀一声,立时快步冲了过去。
“三弟,你这是做什么…”
柳常宁暇顾及趴在一旁嗷嗷痛哭的四弟白松,将郑天养的身子抱在怀里,使劲摇晃,口中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啊,一次的失败算得了什么。有哥哥我在,别说是三年,就算是三十年咱们也等得起啊…”
……
“大夫,要紧吗?”
柳常宁从医者的手中接过药方,低声问道。
“无妨。”
医者将银两收入怀中,摆手道:“伤口不是很深,只是失血过多。按时服药,多加调养。不出半个月就可以行走自如了。”
听的此言,柳常宁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一些。笑着连连道谢,随即让四弟白松帮那医者拿着药箱恭谨的送了出去。
屋内。
床前铜盆之中的炭火正红彤彤的烧着。靠在床头的郑天养正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前方。
可是,他的眼中却是异常的空洞。貌似没有了丝毫的色彩。
可以确定了,这不是什么整蛊节目,也不是什么影视作品。
他真的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穿越到了乾隆年间的大清王朝。
还能回去吗?
怎样才能回去呢?
没有被雷劈,没有被电击,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抽了那半包伪劣的香烟?
已经多少尝过一次死亡滋味的他,实话实说此刻真的已经没有了再次自杀的勇气。
怎么办?
想到从此跟自己的父母要两世相隔,想到他们此刻极有可能在痛不欲生的漩涡中苦苦煎熬,郑天养的心都快要碎了。
更让他感到苦恼的是,此刻的他对于今生的这幅臭皮囊居然没有半点的记忆,脑海之中全都是原来那个世界,那个文青屌丝‘郑天养’的种种记忆。
即便是他想要苟且的活下去,恐怕也没有小说之中描写的那么容易。
正当郑天养脑中胡思乱想的时候,柳常宁从外面迈步走了进来。见三弟坐在床上愣愣出神,他心中哀叹一声,把原本想要喝令他躺下休息的言语也收回了腹中。
“不要多想了,三年之后咱们重新来过就是了。”
柳常宁说着在床边坐下,伸手替三弟往上拉了拉被子,道:“宗学里我已经替你请了假期,你在二哥这里好生养伤,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听到没有…”
“恩。”
郑天养稍稍收回思绪,对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二哥点了点头。
柳常宁不疑有他,笑着站起身来,道:“这才是我的好三弟。躺下歇着。明日一早我再过来陪你说话。”
“二哥…”
郑天养在身后将他叫住。柳常宁听在耳中,心下微微一愣。转脸笑道:“咦,你怎么突然不直呼我的名字了?”
“我、我以前都是那样称呼你的吗?”
郑天养愣愣的看着柳常宁,片刻后,只能在嘴角挂上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以此来掩饰自己对这个皮囊没有丝毫记忆的心虚。
不过好在柳常宁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呵呵一笑,道:“是啊,你生性放浪,虽然心中敬重我们这两位哥哥,但是嘴上却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我们,都是直呼姓名。…算了,也许经过这一场大病你懂事了不少也未可知。说吧,还有什么事吗?”
生性放浪,不敬长辈。
郑天养对如今的这幅皮囊有了少许的认知。
“其实也没什么事…”
郑天养稍稍犹豫了一下,道:“能让四弟晚上在这里陪我吗?”
“这是自然啊。”
柳常宁满脸笑意,道:“他在宗学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稍晚一些就会过来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让四弟跟下人们说,在哥哥这里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千万不要觉得拘谨才是。”
“多谢二哥。”
对于面前这个自己在大清为数不多的依靠,郑天养不敢怠慢。见他对自己如此亲近关怀,这句感谢更是由衷而发。
不过柳常宁听在耳内,脸上神色却是起了小小的变化。
按说三弟经历这一场大病之后变得懂事了许多是好事一件,可是此刻他接连说出了许多平日里根本无法想象会是出自他嘴里的言语,柳常宁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异样复杂的感觉。
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明明就是自己的三弟啊。
“怎么了,二哥?”
见面前这个自己陌生的二哥神色有些异样,郑天养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有些心虚起来。
“没事,你先歇着吧。我还要去铺子里看一看。”
“恩,二哥慢走。”
郑天养忘记了言多必失的禁忌,目送二哥迈步离开,却是没有看到自己口中的二哥在转过身去之后,原本舒展的眉头立时紧紧的邹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