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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冲说,“驱魔人是西方人的一种叫法,我们有更为形象的比喻,叫做吸魂。”
老王咋舌,“吸魂,你的意思是把这怨灵吸到自己身上……”
阿冲点点头表示赞同,“可以这么理解”。
梓杨问道,“我那天晚上看到有一股说白不白,说青不青的烟气,一直钻到你的衣袖里,这莫非就是吸魂?”
阿冲:“恩,所谓的吸魂,其实就是用自身的能力改变力场,使之与魂灵的能量状态产生反应,进而此消彼长,最终将其消除。这种能力非常难以控制,如果控制不好很可能对宿主造成永久的损伤,情况更严重的话,施法的人也会被反噬。”
老王继续感叹道,“听你这么一说,你这门古怪的功夫,好像跟古代的气功一样。我听武校的师傅说,气功大师都是那种能操纵力场的人。”
阿冲道,“中国武术源远流长,气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分支,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只不过太难练而且很讲究天赋,很多人练一辈子也一无所成,所以多年来逐渐失传了,现在所谓的一些气功大师只会些装神弄鬼的江湖伎俩,因为他们的拙劣表演,也让民众对传统武术产生了很多误解。”
老王:“那你能教教我这门功夫吗?我也学学。我本身就是练武之人,好学之才,天赋异禀,骨骼惊奇……”
阿冲面色冷峻,竟有一丝惨然之意,“我这种能力跟气功还有所不同,也是机缘巧合才具备了一些特殊能力,而且,拥有这种能力,本身也会非常痛苦。”
老王道:“怪不得,我总感觉你眉宇里有一丝忧郁之气。而且那天晚上发功之后,脸色也很差劲。是不是每次发功之后,都要休养生息什么的?”
说着又瞅着阿冲的袖子道,“那天我看那圈白气都被吸到你袖子里了,你……这胳臂想必也有什么古怪能力吧?我看你平时捂得那么紧,能给我瞧瞧么?”
阿冲看了看梓杨道,“也无妨,把衣袖一拉,从套衫里把整条胳膊露了出来。”
梓杨跟老王一看惊呆了,只见阿冲手腕上有一道道青痕,从手腕脉门之处一直扭曲缠绕,张牙舞爪地蜿蜒到脖颈之处,像一条凶恶的青龙一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老王啧啧道,“这,这是文身么?看起来好帅,我一直也想去弄一个。”
阿冲道,“梓杨,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遇到的那件事吗?”
梓杨沉重地点点头,“记得,现在有时候做梦都能被吓醒。”
阿冲道,“这就是当初被那鬼胎抓的痕迹,这东西好像有生命一样,当初只是在手腕上有个印记,后来就慢慢侵蚀到手肘,现在已经到了脖颈处了。”
梓杨惊道:“那这个,身体有没有感觉什么异样?不会……对你生命有什么影响吧?”
阿冲默默地道:“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像同时浸在冰火中一样痛苦煎熬,后来,后来这东西就好像融入我身体一样,跟我一样生长,虽然仍会时常有痛楚,但起码能忍受了。张教授说,这东西是鬼胎的一部分精魄,在我身上就像‘寄生’一样,一开始跟我的身体是抗拒排斥的,后来就慢慢地适应,变成相伴相生了,至于今后会怎么发展,他也说不清楚。”
“我当初被鬼胎抓过之后,有时候半边身子如火烤一般炎热,半边身子如冰窟般寒冷,张教授用各种方法给我治病,后来发现,我这只被鬼胎抓过的的手臂,竟然有某种奇特的能力,可以融合阴阳(老王摸了一下道,哇,冷飕飕地!)”
“张教授推测,当年我们学校建在那个百年乱坟上,其中有一个就是数百年前冤死的孕妇,被活埋之后怨气横生,最终形成怨灵,恰巧这时候生下来胎儿,胎儿生下来的时候是活的,但是母体已经死了,怨灵加胎儿在那封闭的棺材里,逐渐融为一体,形成鬼胎。
这鬼胎在那阴暗湿冷的葬窖里怨毒了数百年,平时大概也是以渗漏进来的污水、蚁虫为生。张教授说它已经具有了生命力,但是阴气太重,如果见了天日或触了阳气的话立刻会魂飞魄散,当即毙命,也是机缘巧合,那些日子学校连下几天大雨,墓葬虽然破裂,但是积水封住了阴阳之气,恰时我伸手下去摸,被那鬼胎一把抓住手腕,刺破血脉,阴阳转换,我立刻被阴气附体,而他也吸收了我的部分阳气,变成了魅鬼,可以进入阳间。”
说到这里,阿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我这胳臂,也有了通阴阳的能力。”
“张教授说,这阴阳二道,物分两极,各有天数,断无共生之理,虽然暂时能靠我的阳气把它压住,但还是会时有发作。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无能为力……”
说罢默然不语,老王也是吓得一愣一愣,再也不敢提什么赐予我功力之类的歪话。
梓杨黯然道,“那么,你现在是不是也经常受这冰火煎熬?”
阿冲点了点头,“自从我叔叔被那魅鬼害死之后,我在世上已经举目无亲,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
梓杨忙强笑着打断他的话,“现在科技手段这么发达,总能找出治疗的办法。而且张教授神通广大,肯定会帮你治好这病的。”
阿冲欲言又止,随后笑笑道,“希望如此吧。”
气氛开始变得沉重,众人一时无话可讲。这时老王道:“听你的意思,这个张教授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你们这个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
梓杨心里暗暗感激老王,这家伙虽然脑子简单,但有时候胡乱搭茬倒也能恰到好处地岔开话题。
阿冲说,“张教授是国内一家科研机构的负责人,我们专门处理一些当前科技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们机构是高度保密,不对外公开的。所以只能告诉你这些,其他的,恕我暂时不能多言。”
老王道:“你放心,我是个嘴巴很严的人,上次我们学校的李老师偷偷地把尸检报告告诉了我,你看我也没跟谁掰扯过嘛。”
梓杨在旁边翻了翻白眼,心道:就你这还叫嘴巴严?咱两一见面你就把情况跟我兜了个底朝天了。
老王装作没看见,继续问道:“你不方便我们也不问,不过咱国家真的有专门研究这种迷信——呃,超自然现象的机构?听你刚才透露的消息,能跟GA部合作,而且还能指挥地方部门,似乎级别不低啊。”
阿冲道,“指挥谈不上,不过确实有些特权——其实,超自然的现象世间一直存在,你们或多或少也听过,猫脸老太、四川古尸、故宫闹鬼……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出于某些原因掩盖了部分信息,所以才越传越邪乎,到最后反而没人信了。”
老王问:“既然如此的话,为啥官方没有公布过信息呢?搞得老百姓传来传去的,影响多不好!”
阿冲道“官方是不会公开这些信息的。咱们国家的老百姓特别迷信,在一些偏远、落后的地区,鬼神之类的说法仍然很流行。民众也容易受迷惑,所以咱们对待这种事情更是格外的谨慎小心。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不回应。”
“但是不回应不代表不处理,官方也有秘密应对此类事件的专门组织。不光我们国家,外国也有。自古以来,这种研究神秘现象的组织就在世界各地都有存在,像美国的五十一区、英国的第一类接触进攻与侦察、俄罗斯的ATC部队……这些都是鼎鼎有名的军事部门,专门处理超自然现象。”
老王啧啧道:“我还以为这些都是科幻小说虚构呢,没想到真的存在啊?”
阿冲点点头“有些是传言虚构,有些是真实存在的——这种机构一般都牵涉到高度机密,很多甚至关系到国家安全,所以保密级别非常高,也正因为此,我们也能接触到很多机密信息。”
老王道,“这么说你官衔不低吧?肯定是个少校什么的?我们那边当兵的可风光了,村长见了排长以上的大官都要龇牙。”
梓杨道,“要饭的见了还龇牙呢,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么?别打岔,吃你的饭。”
接着问阿冲“既然你们机构级别这么高,那组织一定很庞大复杂吧。”
阿冲笑了笑说道:“不算庞大,应该说人员相当精简,不过里面的人确实个个都是精英。我们政府对这种事件一直持保留态度,所以经过几次取缔又重设的经历——当年张教授到我们的小县城,正是因为机构被取缔了,阴阳差错的遇上了我。”
“近些年来,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也逐渐意识到超自然现象跟科学技术之间的某些联系,国家对这种事情又逐渐重视起来,我们机构也获得了更多的资源和人力支持,经常会组织一些跨部门的联合行动——像这次调查你们医学院神秘事件,就是跟有关部门的一次合作。只不过这种合作不会对外公布结果,所有内容也都是保密。”
梓杨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机密吧,就这么告诉了我们……”
阿冲笑道,“确实是机密,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跟外人说。”
老王道,“这个您放心,我们就算说了——也没人信!”
阿冲笑笑,“其实,随着现代信息传播技术的发达,很多曾经是保密的信息也逐步的向社会开放了,跟我们机构合作过的一个科学家,还曾经出版过一本书《人体科学与现代科学纵横谈》,里面提到的透视、遥视、通灵之类的内容,正是我们机构研究的科目。当然里面提到的只是一部分内容,关键信息还是处于保密阶段。”
老王道,“这顿饭吃的实在是太过瘾了,既然不需要保密的话,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选择性地跟朋友透露点内容呢——就当帮你们普及科学常识呗!”
梓杨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是想在女孩子面前炫吧?”
阿冲笑了笑道,“还是不要吧,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今天咱们谈论的内容还是不要跟其他人讲——对于你们来说,这也是一种保护。”
老王有些泄气,但还是表示理解“明白,如果泄露了信息,就会被‘咔嚓‘。”说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梓杨道,“这个你放心,你只要明确交代了,他就不会跟别人乱说,我这个兄弟虽然智商低,但大是大非上的问题还是能把持住的!”(老王在旁边翻着白眼道:谁他妈智商低,你才智商低!)
阿冲又喝了一口烧酒道:“今天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心中痛快多了。”
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动情地说道“从十来岁离开老家,这么多年跟着张教授走南闯北,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从来没跟人这么好好说说话。梓杨,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梓杨心中明白,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自小离家,在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身上经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心中又藏了这么多秘密却无法跟人诉说,可想而知生活有多苦闷,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结结巴巴地道,“看到你还活着……我,我也很开心。”
老王在旁边装模作样地扑拉衣服袖子上的灰,“别,别,两个大男人这么抒情,我不习惯。”
阿冲沉吟了一下又说道:“我今天找你过来,一是久别相逢,二是告别。”
老王急道,“怎么就这么走了啊?还没玩够呢,再住几天呗!”
梓杨看着满桌狼藉,心想这家伙大概是要把阿冲当做长期饭票。一大桌子饭菜,自己跟阿冲没怎么动筷,已经被老王吃了个七七八八,忍不住埋怨:“你这牲口,真能吃。”
老王白他一眼,“谢谢夸奖,我活这么大,就是因为脸皮厚!胃口好!有吃吃得下,没吃扛得住,一顿饭前后管一礼拜,这样的胃口才过得硬。”
打了个悠长的饱嗝,老王摸着肚子继续道,“刚才你不准我插话,一个劲儿让我吃,现在倒来埋汰我——我吃半天容易么我,你也不看看你们聊了多久,太阳都快下山了。”
梓杨经他一说才发现,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聊了几个时辰。心想你刚才吃那么多倒也没耽误插嘴,不过也懒得跟他理论了——跟这种人实在是没法正常交流,刚才积蓄的悲伤情绪都被他给气散了!
老王诚恳地对阿冲道,“兄弟,再等几天吧,你跟梓杨还没聊够呢,再说,你还有个烂摊子没处理完呢。”(言下之意宿舍里还有个半人半鬼的东西,你这么走了谁来救我的女神啊)
阿冲微笑道:“你放心吧,医学院里已经天下太平了,不会再闹鬼了——最起码这批尸体不会。你那女同学也已经过了危险期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就可以了。我还有任务在身,不得不告辞了”,说着竟然起身要走。
梓杨心里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好强留,只得起身相送。
老王无奈,只得一起送行,到门口时四下张望着不经意地问:“东西都带了吧?有没有什么忘记的?”
意思是你把帐给结了吧?
阿冲说:“留步吧,这里账我已经提前付过了,你们吃喝完再走。”
然后又握着梓杨的双手,两眼泛光地说道:“见到你我很高兴”。
梓杨握着他的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没想到一别经年,相逢却又是别离,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老王见不得这两个大男人深情相拥的场面,自顾自地回到包厢,扯着嗓子喊,“服务员,服务员呢?这几个菜给我打包,还有饭,多给我盛两碗,你们这里饭是不要钱的对吧??”
阿冲用力拍了拍梓杨的后背道:“就这样吧,后会有期,我会联系你的!”
说着把头罩套在头上,双手插在兜里,头也不回地走了。梓杨依依不舍地看着阿冲孤单的身影,心头一阵酸楚。
老王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饭菜,嘬着牙花子走了出来,碰了碰梓杨的肩膀道:“走了?留了电话号码没?”
梓杨说,“没!”
老王道,“那他怎么联系你?还后会个屁有期。”
梓杨不想搭理他,现在实在是没心情跟他吵架,大踏步的往宿舍走。老王提着两大包剩菜剩饭跟在后面,嘴巴里仍然纠缠不休“嗳,你倒是帮我提点东西啊,这么一大堆饭菜,够我们吃两天了。”
“嗳,说到底,你跟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嗳,你这个人这么没礼貌,跟你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