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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诺顿伯爵及其两子均一身戎装,这不是封臣来拜访他的王时应有的着装。阿德里安推开会议厅的门,缓步走到主位坐下,这一段路已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尽管他控制着,但还是不住的喘粗气。
“陛下,你老了,褶皱的脸如此苍白,让我来帮你吧。”爱德华微笑向前。
阿德里安示意让他站住,喘着粗气,说:“你……呼……你今晚这样可不像来参加派对的。”
“哦?陛下今晚有派对吗?呵呵,那我可算不胜荣幸了。”爱德华微微一笑,“今晚确实有派对。”
“爱德华,我印象中可没记得你有留胡子。虽然你把胡子修得又短又齐,我眼睛不好啦,看不清你笑容。”阿德里安一双浓眉之下,他的眼睛就像两道利箭,“倒是老罗伯特,在生命的最后两年蓄起了胡子,听说那是一大把粗厚的黑胡子。”
已经十年没有人敢在爱德华面前谈论他的老父亲了,跟没人谈论过那把粗厚的黑胡子。爱德华敛起笑容,他的双眼深蓝有如黑夜汪洋,深不见底,与老国王的对视中却不尽然,仿佛已被看透一切。
“陛下,布兰殿下的生辰即将到来,我今晚正是为此而来。我带来了一份礼物。”爱德华接过二儿子林加德递来的羊皮纸卷,将它打开平铺于椭圆长桌之上,“您请看!”
这份羊皮纸上描绘了这个时代的六大王国,所有的公共地界,洛斯特学士城,书城;所有的堡垒城市、河川山脉、森林湖泊、雪地草原……巨细无遗。
“地图,然后呢?我不想承认,但是我老了,权剑我将交给布兰。他还年轻,不该参与。”老国王咂了咂舌,望向窗外雪地,“今晚的雪下得真漂亮,黑夜也变得白茫茫,和两个侄子的铁军制服一样雪白。那也是雪做的吗?”
爱德华并未回答国王的问题,他觉得已经没必要听命于他,因为今晚过后他就是国王。
“陛下,您可曾穿过这样的制服?年轻人穿了可有朝气的很,老人家穿就是最合适不过的裹尸布。”爱德华哈哈一笑,“你的心老了。王者之心永长青这句话不合适你了。”
阿德里安轻哼一声,并未理会爱德华,只是仿似自说自话:“现在我出门,路边已不再有冻死的尸体,也不再见穷人为一块面包大打出手,这才是国家应有的面貌。”
“国家?陛下?国王?哈哈哈……”爱德华放声大笑,“你算哪门子国王?地龙山脉和那些石头?鬼知道那些山洞里有什么,但它们肯定听不懂人话。要是你的子民有那些石头那么多,你才能叫国王。既然你的心老了,身体也动不了了,你就宣我为摄政王,让我辅佐布兰殿下,让他成为真正的国王,真正的王者。”
“闭嘴!你休想让布兰成为你的傀儡!”阿德里安气的想跳起来,但退化孱弱的身体使他办不到,双手只能暗自发抖,“你想……你想让诺顿家族背上叛国者的罪名吗?!你要知道,西北境内各家族宣誓效忠的是布鲁斯而不是诺顿!”
“我可不是想叛国,我只是想辅佐新陛下而已。我的老国王,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爱德华大步向前,东阿德里安发抖的手中抢过他的剑,但是他失望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炎燊’,而是一把剑柄护手上刻着骑士标志的骑士佩剑。一直意气风发的爱德华,瞬间阴沉了下来,“老家伙,现在告诉我,剑在哪?”
“哈哈哈,你得不到它的,哈哈哈。他不属于阴险小人!”这是属于老国王最后的讽刺,爱德华不配拥有西北的权剑,各地封臣也不会听命于他。
“我会让他们听话的。现在,我要去找布兰小殿下,你也该下去和你的老父亲叙叙陈年往事了!”
乔凡尼银亮的佩剑从阿德里安的前腹进去,暗红的剑身从他后背穿出。他想,彗星划过地龙山脉上空时,那道伤口此时还应在汩汩泣血;卧房阳台下信鸦的尸体应已被大雪覆盖,雪上可生不起火,必须带到升起火焰的地方,方能重生。
血不断的从他的腹部、背部流出,一点一点的带走他的意识,也一点一点的带走他的体温,生命即将到达尽头。即使如此,他依然欣慰,他的智慧没有和他的青春一起窜逃。
“哈……哈哈,还差些少,要是……要是热闹些,你就……就成……”
“哼!那小子应该还没出城,林加德,你出去看外面的问题解决没有。奥加,你带人去城外守着。走!”
……
“果然是阴谋,城下守军全被药倒了,有内奸联合爱德华叛国。”乔凡尼对老国王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看着城墙上的火红旗帜都已被替换成蓝底黑船的诺顿家徽,这说明老国王已经遇害。而且唯一的城门还派了重兵把守,看来爱德华-诺顿正在搜捕布兰,更准确的说是想得到‘炎燊’。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冲上前去,以身殉国,骑士道精神不正是如此吗?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完成国王交给他的遗命,安全的护送布兰出城。于是握紧拳头,又悄悄隐匿到了黑暗之中。
布兰此时正躲在一处民宅的仓库杂物当中,乔凡尼叮嘱他,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仓库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不是乔凡尼,是两个穿着雪白盔甲的士兵。它们就是靠着这雪白的盔甲,在雪地中不被发现。借着火光,布兰发现这两个士兵胸甲上的家徽是双面斧,西北境内没有人的家徽是双面斧,而书里记载全大陆只有一个家族的家徽是双面斧,那就是现任东北王霍亨家徽。
我的国家被入侵了!我要去找我的父亲,我要告诉他。布兰心想,可是现在前面有两个士兵挡住了出口,自己九岁多的身板根本不可能是两个壮年士兵的对手。
两个士兵拿着火把,在仓库里搜寻着,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地方。他们就快要到布兰的身前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抓住自己的时候,火红剑影突现,两个士兵还没来得及抵抗,便已倒在血泊当中。
乔凡尼来了,他是国王亲授的御前骑士,身手不凡。他一把抱起布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黑夜中向城南潜行而去。
雪已经停了,搜索变得更容易了,城里到处都是诺顿和霍亨家族的士兵,乔凡尼和布兰的行程开始变得艰难。
“乔凡尼,我们要去哪?我们应该回凌云堡禀告我父王,东北军来袭了。”布兰甩开乔凡尼牵着他的手,“不然我父亲有危险!”
乔凡尼四处张望了下,确保附近没有敌人。他有些哽咽,此时事实比安慰更有意义,道:“我刚从主城门回来,那已换上了诺顿的旗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你和‘炎燊’能安全的出城。你是布鲁斯最后的希望。”乔凡尼看着布兰的眼睛,虽然布兰眼中满含泪水,但不是坚定。他虽然未曾亲睹父亲身死,也明白,父亲已永远离去。能活着,就是对父亲最大的报答。
“我们现在要到城南去,那里有处大水井,接的是黑水河,我们能从那游出城。你怕冷吗?”
“不怕。”布兰抽泣着,并未哭出声响,他正在学习坚强。
“那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