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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严寒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她坚信杨纪堂绝非莽撞无情之人,这所有的一切,定是眼前的小人安排,严寒看向胡荫泽的眼神露出冷冽的杀意,只一瞬之间,又很好的隐藏起来,把手中书信紧紧捏成一团,故作轻松的扔掉。
“胡将军,咱们接下来要去哪?救出杨纪堂和易大哥,奴家才肯跟你走哦。”严寒的语气更加柔媚。
胡荫泽道:“杨纪堂不过是个走江湖的,你救他做什么。”
严寒牙齿咬地咯咯响,“我救他?哼,我就是要把他救出来,再好好问问他,凭什么侮辱我。”
“好好,去救他们,哈哈,”胡荫泽心里乐开了花,只是扭头看向纪雨时,变成了一副比平时更加高高在上的语气,“杨纪堂是不是被你们带走了?现在在哪,如实报来。”
纪雨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在犹豫,又似在请示,“将军,不是说,杨纪堂须得先关几天么?”
严寒心说,果然是胡荫泽做的好事,面上却没有显露一丝,故作生气,“原来,大名鼎鼎的胡将军也做不得主。”
“谁说的,我这就带你去关押杨纪堂的地方。”说着话,胡荫泽大步向前走,迫不及待向严寒证明,自己是个有本事、有权势的人。
纪雨亦步亦趋紧紧跟随,严寒右手间微光一闪,一根雪魄针藏于指尖,又移了半步,把身旁扔掉的书信狠踩一脚,才快走几步,跟上两人。
转过一个路口,道路宽阔平坦,商贩行人稀少,更有兵士站于道路两旁。陈同辉率领五十金甲兵士成两列小跑而来,立于胡荫泽身前,整齐站定,齐声道:“恭迎将军回府。”
胡荫泽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院墙高耸、金碧辉煌的宅院,转身看着严寒,笑道:“那里就是我的院子。”
严寒向前迈了一步,带着欣赏的表情左右端详,钦佩道:“好巍峨的院落,配得上将军的身份。”
纪雨适时赞叹,“胡将军是当朝肱骨,世家子弟,当然比我们粗陋之人强上许多。”
胡荫泽摆摆手,谦辞道:“你这话就说错了,咱们份属同僚,哪有高低之分,即便过得几年,本将入阁拜相,也是诸位的同袍兄弟。”
纪雨感激跪倒,竟流出几滴眼泪,“将军太过平易近人,属下倾心折服。”
“快平身吧,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不待纪雨站起,胡荫泽引着严寒向前走去,身前的兵士躬身行礼,胡荫泽轻轻点点头,边走边说,“姑娘,你看这条路,用花岗岩铺成的,那边的花砖,是景德镇烧制的,单单这些,就不止十万两白银。”
临近院落,才见一条小溪蜿蜒着从府门饶过,胡荫泽笑道:“你去看看里面的游鱼。”
严寒站在小溪之侧,俯身探看,但见清可见底的溪流中,红的、黑的各色鱼儿穿梭游动,好不惬意。胡荫泽道:“这都是江南的锦鲤,即便在关中荒漠,也能如江南一般闲适,你觉得如何?”
严寒竟有时空穿梭的感觉,叹道:“确实是人间天堂,令人心旷神怡,院外已是如此,想必家中更是一番美景动人吧。”
胡荫泽拍手道:“还请姑娘御尊亲临,去品评一番吧。”
严寒眼波流转,“将军,景色再美也不可一次赏遍。”
胡荫泽笑道:“闲来无事,咱们府苑赏花,不是一桩美事么?”
原本站在门前的陈同辉慢慢挪过来,向前探着头,犹豫道:“严小姐,咱们府中种满了各式鲜花,可是花香扑鼻啊,”他转头看了一眼胡荫泽,得到肯定的表情,说话声音更大了些,“还有家具,都是黄花梨和檀香的,可是难得一见啊,您不去一饱眼福么?”
严寒轻轻摇头,“意犹未尽岂不更是一种境界?只是,只是还有两位朋友不知身在何处,着实令人困扰。”
胡荫泽心思更急,向纪雨喊道:“严姑娘的两个朋友现在在哪?”
纪雨道:“我,我不知道易将军去哪了啊,倒是,倒是杨纪堂还在水牢里。”
严寒眼中杀出一道光芒,质问道:“水牢?”
纪雨顿觉如锋在喉,连忙补充道:“是节度使的水牢,节度使的……”
严寒逼近一步,“那,就请你带我去看看吧。”
纪雨自己打气,她不过是个女人家,我怕她做什么,可是严寒冷冽的气势依旧压的他战战兢兢,“是胡将军,不不,是卢将军安排的,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纵然在自己府苑之前,纵然数百士兵压阵,纵然眼前的女子貌若天仙,胡荫泽只瞥见严寒眼中闪过的寒光,似利剑划过,仿若自己是暴风雨中的稻草人,岌岌可危,他尽力甩去这种感觉,“姑娘,咱们都是执行节度使的安排,我尚有几分薄力,便使出来,带你去探望这位杨纪堂吧。”
胡荫泽嘴里留了一句,“救出他,你可一定要嫁给我,”只是心里咚咚打鼓,大约是刻意忘记,没有再提起。
严寒立时将杀意隐藏起来,扯下剑鞘,抱在怀里,道:“既然如此,烦劳将军引路吧,其他人,就不需要跟着了,你说是不是?”
胡荫泽哦了一声,木然说了一句,“你们都退下吧。”独自走着,严寒紧紧站在他身后,只是这次胡荫泽没了原本的轻松,甚至不敢轻易回头,他发觉,严寒已经成了一把剑,一把已然出鞘的剑,锋芒所指,一往无前。
此时的水牢中,一丝光亮也没有,杨纪堂站在水里,身子慢慢扭动,宛若一条蛇,自从在鬼谷山幻境中掌握了七术本经第二重奥义,他一直修炼三重,却不得其门而入,此时刚入江湖,大杀吐蕃兵将,豪情万丈,此时却被禁闭水牢,心中怨气冲天。
我凭什么受这些鼠辈的冤屈,念着实意法腾蛇的口诀,“意有委屈,蛇能屈伸,故实意者,法腾蛇也,”丹田之气并入奇经八脉,手臂和腰肢慢慢转动。
身上的牛筋绳泡水之后,愈发紧了些,他双肩折到后背,已经快要并在一起,牛筋绳子得出一些空隙,手肘好似消失,小臂从空隙中向上伸,然后身子开始蠕动,一点一点,牛筋绳开始向下落,虽然很慢,却也像蛇蜕皮一样,一点一点脱开。
终于,不知多久,摆脱了束缚。
此时去往节度使行营的路上,胡荫泽左右权衡,虽然严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在那一瞬却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只是眼前的佳人实在让人爱不释手,只能铤而走险,赌一把了。
节度使行营大门外,胡荫泽道:“姑娘,这就是节度使大人的住处,我去打探易将军他们的情况。”
严寒扯着他的衣袖,用尽温柔的语调,“将军,你着什么急呢,我陪你一起去吧。”
胡荫泽眼珠一转,“也好也好!”
“你们几个认识我吧,我是郎将胡荫泽,现在行营牢房里压着一名要犯,勾结外贼的要犯,”胡荫泽说得倒是详细,又指着严寒,“这位是那贼人的好友,我带她去救人。”
守门卫兵苦笑道:“吐蕃为祸之际,郎将却要做这等卑劣之事,我等万万不敢私自做主。”
胡荫泽道:“嗯,我明白,原也怪不得你,”转身拉着严寒的衣袖,向偏处挪了几步,压低声线,说道:“姑娘,我倒是有个办法,你考虑一下。”
严寒小臂向后撤,挣出胡荫泽的手,有些不耐烦,“什么办法?”
“咱们摆起宴席,广发请帖,让四方来贺,届时本将军提出请求,节度使大人必然应允。”胡荫泽是想借机把亲事做实。
既然已经知道杨纪堂在哪,她不愿再拖延,摇晃着手里的短剑,毫不掩饰的笑道:“如果我非要去呢?”
慢慢拔剑,走向府门,那守门卫兵持戟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节度使大人的行营你也敢闯?”
守门人话音刚落,一柄短剑已然插在他的肩膀,周围数人竟然毫无反应,严寒已然拔回短剑,那守门人痛苦的歪倒,口中泛着血沫。
十大卫兵快步围过来,严寒将剑身的血抹在胡荫泽胸前的铠甲上,眼神上挑,睥睨道:“阻我者,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