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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连鞋帮都没没过的,无比凌乱的灰色雪地,仰起头来望着光秃秃的,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的,覆盖着松软的白雪的粗树枝,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雪要比别的地方浅很多,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许多动物在这里出没。
王霖朔伸长脖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头顶上的树枝们道:“难怪我总觉得这里比外面要暗一些,原来是我们走进了密林深处。这里的树的密集程度是外面的两倍,枝条把雪都挡住了。也难怪这里会有这么多足迹,密林深处总是动物的乐园,即使在寒冷的时候也不例外。”他弯下腰凝视着混杂在一起的足迹,皱眉道,“虽然我分辨不出这里到底有什么,不过我总觉得曾经有大东西在这里活动,咱们还是快走吧。”
张思远冷哼一声,一边弯着腰寻找我们来时的痕迹一边道:“二朔说的都是废话,谁不想赶紧离开这里?关键是咱们能找到路吗?”
王霖朔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论说废话,你才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名。”
我拉住欲还击的张思远,在他后脑勺弹了一下叫道:“别再讨论没用的事了。陈霓中途掉队跑到黑熊那边去了,现在密林里就咱们四个,赶紧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讨论讨论老刘的事吧。”我回忆起陈霓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她肯定知道什么,不由得叹一口气道,“我起初怀疑彪子,昨晚的时候怀疑老八,但现在却摸不到任何线索了。”
埋着头辨别方向的王霖朔忽地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睛里满是严肃,嘴角下撇,紧紧地盯着我们道:“你们确定内鬼不在我们四个里吗?”
我被他紧绷着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忆了下一路上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我们几个小心地互相交换一下眼光,张思远皱着脸道:“不管你们怎样,老子是一点嫌疑都没有。我当时在雪地里蹲着拉屎,你们有目共睹。”
我和王震也摇摇头,异口同声的摊手道:“我发誓真的没干。”
王霖朔抬起眼皮,轻松自然地笑了起来:“我就是逗逗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当真了。咱们四个没有杀老刘的理由,内鬼只有可能出在黑熊的队伍里。”他严肃起来,“我觉得杀死老刘的最少是两个人,一个下手一个放风。如果只是一人作案的话,那他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我找出了三个嫌疑人,分别是樊哥和老八还有小赵。我只是凭着直觉,分析不一定是对的。同时我也拿不出他们的把柄来,只能提醒你们多加小心。”
王震摩挲着下巴道:“我倒觉得小赵和樊哥不那么可疑,一路上一直是他俩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在分析,并提议随机分配舍友。”
王霖朔摇摇头:“不,我认为如果一个人做了亏心事,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洗清嫌疑,并引导大家的思路,企图不让别人发现他的漏洞。”
我和王震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和叹服。张思远颇为浮夸地瞪大眼睛咧开嘴,惊讶道:“这点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说的话我的确觉得这两人的语言动作上有一些漏洞,尤其是樊哥……”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声尖利又短促的尖叫声打断了。这戛然而止的叫声来自密林之外,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听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掐住了脖子。最为可怕的是,这又尖又细的声音是发自于一个我熟悉的女性,陈霓。
我的血噌地冲上了头顶,浑身如被电击般猛然一震,什么都顾不得想了,四个人攥紧枪奋力迈开腿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冲去。
一开始我只是心慌,只顾着往前猛跑别的什么也顾不得看。但随着体力的减弱,我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喘气也越来越急。腿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裂开了,汗水滴进里面,混着血液顺着脚踝流进鞋里,剧痛使我不得不扶着身边的树木一瘸一拐地前行。但我越跑越觉得不对劲,脚下的雪不但没有变厚反而还有些变浅的趋势,身边的树也越来越粗,越来越高,这好像不是往密林外的路。
我的心跳一直在加速,好似有人在它身上安了个马达。恐怕再往前跑几步,它就会疯狂地从我的口中冲出来。我气喘吁吁地叫住冲在最前面的王震,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有没有,感觉我们迷路了?”
王震停住脚步,脸红的像是发了烧:“我也感觉不对劲,但声音的确是从这个方向发出的,我记得听得都很清楚。”
王霖朔摇摇头,面色凝重:“不,我觉得我们走错路了。我们也只是短短分开了十几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不可能跑到密林的最深处去,更何况他们那边又有人落水又有熊相逼。会不会是我们在奔跑中方向出现了偏差?还是我们的耳朵的识别功能出现了问题?”
张思远犹豫地望望前方越来越密集的树,再回头瞥一眼望不到边的树海,露出惊恐的表情,脖子上也凸显出鸡皮疙瘩。他为难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往前走还是后退?”
我望着雪地里明显又杂乱的两排脚印道:“我觉得应该后退。二朔说的是对的,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到达这么远的地方。我们应该回到河边去,没准还能找到他们。”
我们转过身来,沿着来时的脚印前进,脚下传来沙沙的声音,胳膊下发出棉衣摩擦的滋滋声,林子深处传来隐约的窸窣声,但当我回头看时却又什么都找不到。当我远远地瞥到小熊的尸体时,我轻舒了一口气,心道如果这次再迷了路我恐怕就要发疯了。我正欲说几句玩笑话来活跃一下沉闷的气氛,却瞥见躺在旁边的大熊身边蹲着一个如山般毛茸茸,黑乎乎的东西,那怪物正抓起满是血的熊爪往嘴里放。
我的肌肉刷地绷紧了,僵硬地拉下枪栓,戳戳脸色发白的张思远,低声道:“你,你能看清这是什么玩意吗?”
他还未说话,那怪物忽地抬起头站起身来,两只手分别拖住两只熊,迈开脚往我们的方向走来。王震低骂一声,刷地跳起来,扭头飞奔进密林里。我一面狂奔一面止不住心悸,刚刚那个浑身覆盖着黑乎乎硬邦邦的毛,直立起来约有一米九多的怪物,竟然长着一张人的脸!无论是五官还是皮肤,都和人别无二致。但他眼中射出的野性的,残暴的光芒和嘴边的血迹证明着他和我们的截然不同。
张思远脚下像踩了风火轮般,两条腿倒换的飞快,一面飞奔一面低声怪叫道:“完了完了,今天竟然遇见野人了,赶紧跑,老子可不愿自相残杀。”
我在狂奔之中慌乱回过头瞥了一眼,那野人晃晃悠悠,不慌不忙地拖着两具熊尸慢慢走在距离我们几百米的地方,看样子似乎完全没发现我们。我心喜道幸好这家伙的眼睛不似张思远那般雪亮,要不可就完蛋了。我环顾四周,正巧看到右手边有着两棵粗壮的,三人合抱都有些困难的巨树。
我和王霖朔躲在树后,屏息静气,冲着身边大气也不敢出的张思远和王震眨眨眼做了个嘘的动作。王震双手扒着树,探出半个脑袋,瞥了一眼便飞快地收回来,背紧紧贴着树,身子尽力往里缩,大睁着的眼睛里混杂着紧张和惊恐。
我耳听得沉重的脚步声和摩擦声越逼越近,心也悬的越来越高。我在树后缩成一团,手紧紧地按着胸膛,不停地祈祷自己不被发现,此时连沉重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对我来说都是巨响。我紧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想,大脑虽然一片空白可转眼又被无边无际的恐惧填满。
脚步声越来越近,又离我越来越远。我竖起耳朵,渐渐的听得那声音远去,一颗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总算落了地,心道临时抱佛脚还算是有用的嘛,各路神仙总算眷顾了我一次。
但这个极为幼稚的想法尚未在我脑中盘旋五秒钟时,张思远那边忽然传来一个突兀僵硬的女声:现在是上午九点整。
这声音若放在平时音量一点都不大,甚至还称得上是有些悦耳。但在此刻,这声音像是惊雷,又像是五千分贝的噪音。野人吓的浑身猛然一抖,扔下熊尸瞪起眼睛凶神恶煞般呲着沾着血的牙冲我们扑来。此时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张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