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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成目光探窗下望去,只见一行人。
哀乐中,一行人。
白麻布,缟素裳,丧礼队,青箩筐。
招魂帆高举,丧礼阵容颇大。
壮汉抬起金丝楠木棺,脚步沉稳徐徐缓慢行。
子弟挥动纸钱片片洒,亲人戴孝嚎啕阵阵哭。
不知谁家举丧,哪家又添新坟。
婉晴已低声。
“这又是什么幺蛾子?”
不等再开口。
得月楼就有对话声音传来。
声音虽小,高玉成内力深厚,耳清目明。一入耳,是听的一字不落。
得月楼是海谈阔论的地方,几杯烈酒下肚,人自是胡天海地。
酒精的挥发,充斥着各种声音。
“想来是太湖三杰夏厉的棺木,不然在这小小吴中一镇上谁能连死都是这么大的排场。”
“不错,不错!在这小小吴中镇,谁又能和太湖帮势力比呢。”
“这太湖三杰正当壮年,这夏厉又是三杰之首,怎会……”
“呵呵,有一件事你们可能不知。”一声音到这里渐渐的小了。
“什么事?”声音连问。
一声音顿了顿。
“生死都是风光,不过这死的死因却……”
“哦?”声音连问。“怎样?”
高玉成耳朵在动。想要听的更仔细。
“听说这夏厉突然前夜暴毙身亡。”
声音叹息。
“自古以来,唯有死最艰难。”
声音感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死天注定啊!”
干杯声,倒酒声,咀嚼声。
一声音道。
“不对,不对。”
声音又道。
“怎的不对,老梁你莫要卖关子!”
“嘬,嘬”几声。
添酒声又起。
“嘬,嘬几声”
喝酒声落。
“到底怎样?”
一声音终于开口。
“这……这说……来……”
呼噜打鼾声起。
声音哈哈而笑:
“老梁头不胜酒力,却贪杯好酒。”
高玉成无言,心中已有些知晓。
“下面大汉抬的是太湖帮夏厉的棺木。丧礼是太湖帮中的人,夏厉是在前夜里暴毙。”
高玉成心中却已生一些疑惑。
“夏厉正当壮年向来身体不错,为了一夜突然暴毙?”“就算因暴毙而死,可毕竟是一帮的首领为何匆忙下葬?”
“夏厉是一帮之主,高玉成脑中有想起了江湖上那个神秘的“网”组织意在江南武林七十二派,高玉成忽有一个念头,说不定这夏厉暴毙和那个组织有关。”
事不多想,高玉成对婉晴示意一下。
“走。”
午后的阳光正媚,风正暖。
草上的雨珠还未干。
美丽的山谷,千红万绿。
山坡好风如水,清景正佳。
夏厉好歹也是一帮之主,参加吊唁丧礼的江湖好汉到真是不少。
山坡站满了人。
山水相连。
这么好的地方,正是定穴安墓的好风水。
山坡上棺木已平放在石板上。
碑文上的隶书刚硬而飘逸。
“太湖帮主夏厉之墓”
穴已安定,坑已挖好。
不管人生前如何,死后必当入土为安。
山坡站满了标枪一般的守卫。
身穿孝服,细腰佩刀。
一人拦住了高玉成和婉晴两人。
“我们是来参加夏帮主丧礼的”
江湖帮派,小心为上。
“奉命行事,还请客人多担待。”说着在身上搜了一搜。
“两位,请……”
两人已走进了人丛中。
吉时已到。
鼓声,唢呐声又起。人丛中还隐隐约约有啜泣声。
高玉成婉晴已混到了凭吊的人群中,两人对望一眼。只见披麻戴孝的跪倒一片人。看样子是太湖帮的人。为首一大汉跪立墓碑中央,声音悲痛“大哥!您……怎……忍心…忍心这些…兄弟们呢……”
国字脸的大汉,满目悲痛之色。
太湖三杰:夏厉,商威,周严,
三人结为异姓兄弟,共同创立太湖帮。收的门徒二百一十六人,这跪哭的国字脸大汉正是排行老二的商威。
高玉成心中不免诧异。
“新丧葬礼怎的不见这太湖三杰周严的人影。”
婉晴道:“难道这夏厉真是暴病而亡?”这声音极小,却在人群中引起了极大的波动。
因为人群中有一人跟婉晴说了同样的话,不过声音字字铿锵。
“难道就没有人怀疑吗!”
所有人都在回头。
“哀江南,伤春心”
一个悲呛的声音喃喃“魂兮归来,何远为些,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山坡忽的走来了一青面大汉,就连头发胡子也都是青色的,他走入了凭吊的人群中,他的长相穿着打扮,都格外的引人注目。当他吟完招魂词,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
众人心道:
“这人莫不是来故意捣乱的?”
他不慌不忙走到了墓碑前,四下一辑,拱手施礼道:“夏帮主,您老侠义名威,正气凛然,这次骤然离去,伤哀莫及。”说的诚恳之极话音落处,竟带一丝眼泪,众人皆想,看样子莫不是夏帮主生前结交的好友。
跪在地上的商威已然接道:“想来是厉哥的朋友,孝礼在身,不便迎接,失礼处,还望海涵。”众人这时心里也暗自佩服商威的接人待物,不失风范,看样子,这太湖帮将来也是由他代管,众豪杰心里也是暗自的盘算。
地上的商威话语诚恳,可那人却看似浑然不知一般。继续道:“想来帮主一直身体健康,本是鸿福绵长,怎想几日不见竟生死相隔……”说着竟大声嚷叫了起来。
人群一阵喧哗。
太湖帮门下已有门徒道:“人死不能复生,阁下还请节哀顺变。”
这话说的还是极为客气礼貌但声音却沉了下来。那人还是浑不绝然继续道:“久慕英明,若不能再见最后一面,岂不是抱憾终身?”
说着竟走向了马上就要下葬的棺材。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
“这人是疯子不成?”还有更疯的举动!
那人竟想要揭开棺盖!
高玉成倒是希望他把棺材揭开,因为他也想看看,或许很多人都想看看。
不过已有二十多柄刀“晃晃晃”的架在中间,截住了他。若是平时早就刀兵相见,血肉相博了毕竟是丧礼死者为大,太湖帮的人并没有动手。
“阁下!”
“阁下且住手!”“阁下!刀口子可不长眼!”
那人又叫道:“莫不是夏帮主死有什么蹊跷不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人已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喝道:“阁下!可是喝醉了!再这样别怪郭某不客气!”
那人看了看他。
道:“我没喝醉!你是郭家铁拳的传人!”
郭家铁拳也是在江湖上有一些名号的,郭家老一辈曾是少林寺唯一的俗家弟子。郭铁正厉声道:
“哼!没喝醉怎的说些胡话!”
青面人人讥笑道:“郭家铁拳又怎样!太湖帮的事莫还用你管!”
郭铁正脸一红,哼的一声,一记重拳打出!这一拳着实打在那个青面人胸膛上!
谁知拳头一贴身那青面人随随便便就绕了过去。
青面人又是一笑。
“怎么郭大侠?你是喝醉了吗?铁拳怎么变成了粉拳?”
人群中有人在偷笑。
郭铁正也听出他话中嘲笑之意,脸色由红变紫,不由的恼怒。
“喝!”
双拳一出,四六二十四拳连发。
郭家铁拳,由少林一脉而出,自是刚劲勇猛!
青面人亦不示弱。
正欲出手。
一声轻叱:“住手!”声音并不响亮却自持一种威仪。国字脸的商威缓缓的走了过来。
太湖帮的众门徒见势已围了进来。
商威道:
“朋友!”
青面人冷哼:“我们不是朋友!”
商威又道:“阁下,朋友也好!敌人也罢!现是大哥的丧礼,死者为大,安葬后商威必当奉陪到底!”
青面人呛道:“说的倒是一条汉子,做的却是小人之事!”
商威再涵养,现也忍耐不住,不由的勃然大怒。
“阁下,倒真是不识抬举了!”人群中也早看不过去了,都暗自希望商威,好好教训这个捣乱的青面人。
青面人又是一阵抢白:“若是汉子何不打开棺材一看,倒是看看夏帮主因为什么突然暴毙!”
“咚咚咚”一阵锣响,一个金面人,走了过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个金面人。
锣声响的怪异,这个金面人与青面人也一样的奇怪,说着同样的话。
“商威!何不当着这么多人面,打开棺材一看,看看这夏帮主为什么突然暴毙呢!或许不是暴毙是被害呢!”
人群中又是一阵哗然。众人一想这金面人到底是谁,又一想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夏厉突然暴毙,又匆匆下葬,青面人不惜一切的要看一眼棺材,说不定还真有什么蹊跷?
商威目光凝视着金面人转而又落到了青面人身上,禀手缓缓问道:“鄙人商威,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
金面人未语。
青面人干咳了一声。
“在下江湖无名之徒,唤作柳三青……”
“柳三青”。
“是。”
“柳三青,你可是来凭吊夏帮主”
“是”
“那我问你,夏帮主前夜突然暴毙你可在场?”
“并没在场。”
“没有在场你怎知当时帮主如何?”
“这……”青面人喉咙打结。
“你既没在场,又知道什么情况?”
“这……”青面人嘴唇发干。
高玉成暗叹:“这商威果然精明强干几句话就反客为主了。”
“柳三青,你既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胡乱的嚷嚷,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阴谋!”
商威的问词严谨,方才还甚是得意的柳三青已说不出话。他本来心里有三分底气,又是丧礼,还有那么多江湖豪客在场才敢说的,现在已处于劣势,若是回答不好怕出不了这里……
青面上已出了汗。
不等柳三青擦汗。
商威又道:“说!你受谁指使的!”
商威挥了挥手。
百众门徒围了过来。
刀锋雪亮。
杀气腾腾。
商威面色一冷,语声一沉。
“若不说实话……”
柳三青嘎声。
“我……我……”
柳三青脚步后退。
商威负手而立。
柳三青退三步立止,太湖帮门徒刀上前。
“还不说?”
柳三青打了个寒碜。
商威动杀机。
“我……”
刀齐动,手快落。
我字未完,方才那金面人却开口。
“慢着!”
众人咦声。
“是你?”
“是我!”
众人皆动容。
“阁下是谁?”商威冷冷道。
金面人淡淡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
金面人全身金色劲衣格外明显,脸上淡金色的面容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显然这金面人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是谁我怎会知道!”
商威看着他金色的脸,就知道他戴着一种面具,接着道:“不能真面目相见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太湖帮门徒立了围上。
金面人冷哼一声道:“带面具不能说明什么。有的人不带面具,却是地地道道的伪君子真小人!”
商威喝道:“你到底什么人!”
众门徒人刀众扑!
“好!”金面人好字说完,语气一变。一变阴森。
“叫你们看看我是谁!”
金面具下。
太湖门徒大惊!收刀一退禀手施礼。
众人皆惊!
“周严!”
正是太湖三杰,坐太湖帮第三把交椅的周严!
婉晴觉得好像有一场好戏刚要开始,高玉成心道:“此事绝不简单!”
商威立喝:“拿下!”
周严亦喝:“谁敢!”
众人心明:“看来事情有蹊跷太湖帮帮中内部出了矛盾。”
太湖众百门徒楞在当场。
周严道:“家丑不可外扬,商威毒害夏大哥,诸位辨明邪正!”
商威道:“周严背叛太湖帮勾结外人杀害帮主,欲夺帮主之位诸位分清!”
两人本是同结生死的异姓兄弟,现在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话没说完。
两人已出手,打斗了起来。
商威多出一把九环刀,周严晃出手中判官笔。
九环刀刀切判官笔,判官笔笔刺九环刀。“嗤嗤嗤”判官笔内劲破空。“呼呼呼”九环刀虎势生威。
商威喝道:“纳命来!今天为大哥报仇!”
周严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替天行道!”
冷笑中刀辛辣,一刀三折。
喝声中笔复刺,一刺七变。
三折七变两人已缠斗七十四招。
“住手!”
人群中走出一人。
眉发皆白。
吴中剑客鹤一鸣。
罗衫素冠,君子之风。
长剑腾开九环刀,弹走判官笔。
“住手!”
两人停止。
“我看此事必有蹊跷,邪正不能立,今天要在此地分明,器作斗量,老朽虽不才可给两位主持一下公道。,”
鹤一鸣成名多年,为老持重,说话自有分量。
“是了,是了!”
声音附和道,笑声中又是一人,一身补丁的衣服。挂着六个布袋。
鹤一鸣仰笑道:“宋长老许久不见”
那人一笑。打了个哈哈。
“鹤老别来无恙。”
一身补丁乞丐服,头发已白,但看起来仍无老态。
人群中人声嚷起。
“这是丐帮的传功长老,宋书明宋长老。”丐帮是百年大帮,现在虽不如从前,但江湖地位仍不低。
商威周严两个人迎上前去,双双跪地。
“两位前辈安好。”
宋书明扶起两人。
“起来说话。”
两人相视一怒。
周严道:
“前辈辨明邪正,还一个公道。”
商威道:“前辈分清是非,不能饶过罪人!”
鹤一鸣点头。宋书明一笑。
善恶曲直总会明。
“你们两人将此时前因后果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