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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令已近仲冬。北出东莱,抵达金平,马车折道东去,一夜过后,能看见沿途浅雪没路。
大华国境十五郡地,一条灞江分割南北。宁海最南,静海与宁海紧邻,却更北一些,与地属中原的怀安郡相接。
金平往东,便是静海首府广泉。顺着官路不变转,出广泉,过白石,就离开静海,进入时人笼统意义上的东方界域。
叶天三人此行不单要向东走,还要一直走到濒临东海的新安启阳。
他对这片大陆的地理极为陌生,幸好前身出了名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宅男还宅男,倒省他去许多解释。
苏玲珑年纪虽轻,不过在外游历数年,一路讲解天下古今大事,以及武林新老趣闻,就连顾琉璃也听得津津有味。
“相传启阳原本不叫启阳,而是唤祁阳,为前朝太祖龙兴之地。他平定天下入主中原之后,才更名为启阳,并在其中大兴土木,繁华一度媲美京城,号称东海第一都。”苏玲珑娓娓道来。
“可惜子孙不屑,江山易主。我朝开国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群臣私自揣摩上意,对启阳多有打压。百年东都,仅仅几个寒暑交替,便不复旧时光景。如今东海另一端,还有夷人海匪据群岛而生,时常登陆劫掠,启阳的状况,可想而知。”
尽管顾琉璃不似叶天对大陆一无所知,只是要说了解多少,也实在有限。她迷惑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建议我们去往启阳?”
神州大陆,就是历朝庙堂所说的十五郡地。而江湖人士,提及神州大陆,第一个反应,则是东南西北与中原五大武林。
中原武林,等同大华腹心三郡,历朝历代皆定都于此。可以说天下繁华,中原至少占据一半。因此中原武林势力也是最盛,十大宗门,各郡均有一家。
北武林再往北,便是图蛮人世代生存之地。由于图蛮部族常年犯境,北方人武风极盛,十大宗门,同样分去三家。
西武林接壤万里云荒,生活条件极为艰苦。但奇山绝岭中,多天材地宝,加上羌胡也时有入侵,所以此间武林势力,排在第三,十大宗门有二。
至于南武林与东武林,都仅有一家宗门能够列入前十,实力也在十大宗门中垫底。可南武林三郡胜在最安生,甚少为朝廷忌惮,又无外族侵扰之忧,反而成了许多人开宗立族的选择。比起东武林,整体实力要强上一筹不止。
苏玲珑不答反问:“你们知道开宗建派有什么要求?”
顾琉璃意外:“开宗建派还有要求?”
“当然。武盟与官府分庭抗礼,武林门派自是水涨船高。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开宗建派,大华朝廷再不济,也不会允许的。”
叶天倒是不觉奇怪。
武林规矩由武盟设定,独立于大华律令之外,并且相对还稀松许多,武者争执,杀人都未必需要填命。创建门派便意味着拥有更大的自主权,倘若武盟不加以限制,世道早就混乱不堪了。
只是这创建门派的具体要求是什么,他也很好奇:“修为程度肯定是其中一项,别的呢?”
“其实五大武林规矩都不同。中原和西、北三个,仅修为就必须满足上三品。而东、南武林,中三品就可以了。别的要求,则根据申请人的实际修为另行安排,一般为剿匪除恶之类的任务。”
光修为至少都要达到中三品,可是现在除了苏玲珑,另外两人哪里符合?
顾琉璃担心的说道:“小天才七品,岂不是不满足这一点了?”
苏玲珑笑道:“无妨,先以我的名义将门派申请好,等他满足了,再传位给他便是。”
“谁说我不满足了?”叶天哈哈一笑:“你们忘了我能调动气血?”
苏玲珑白了他一眼:“调动气血,还要能聚集到丹田形成气海,再反复锤炼成丹息,才算晋入六品。”
“如无意外,等到启阳,我应该就是了。”
顾琉璃惊喜道:“真的?”
叶天点点头:“我体内丹田,已经形成气海了。”
旬月时间,他一有空闲便运转吐纳术,有系统隐藏的经验值计算,吐纳术如今已达十七重。叶天猜测,再过十天半个月的,升到十九重,丹息也便锤炼完成了。
“怎么可能?”苏玲珑大为诧异,驱马靠近他。
系统的作用是系统的作用,自己现实中的练功,同样是有点效果的。两相结合,速度突飞猛进,又有什么好奇怪。遗憾的是,这种事情只能藏在心里沾沾自喜,别人知道了,会不会以为自己身怀秘宝,从而生出歹念不说,有没有人相信都不一定。
叶天洋洋得意,竖起大拇指对着自己:“我是谁?我是天才!”
两女俱是轻笑。
无论实情如何,都是好消息一桩。顾琉璃感叹道:“看来以前大家都看走眼了。”
叶天听出她声音里头带有一丝羡慕,笑道:“师姐,你别急,给点时间我,我会想办法给你弄一本更好的内功心法的。而且等宗门建成,你安心修炼,效率一定不会比我低。”
顾琉璃只当他在安慰自己,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苏玲珑却想:是他真的天资神授,还是另有高人暗中相助?
她记起离开青江那日,叶天拿出的《虎形拳》,暗道:应是有高人相助才对,否则他天资再卓绝,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拿出末流武学来。
叶天当时只说自己有办法利用配套的基础武学,找人推演更上一级的末流武学,并未透露这末流武学是谁推演,如何推演的。
那人会是谁?苏玲珑现在想起来,才发觉叶天身上,与首次相见时一样,依旧颇多神秘之处。她对叶天的好奇,不禁又浓了几分。
叶天看苏玲珑突然默不作声,心里也不想就新武学一事再多说什么,回归前面话题,问道:“你还没说为什么是启阳?”
苏玲珑说道:“南武林势弱,东武林却是式微,以中三品实力,想要尽快得到一席之地,东武林是首选。而启阳又最弱,艰苦是艰苦了点,但当地武盟对建立宗门的要求,相对亦容易达成许多。”
启阳匪祸连年,无疑影响到当地武盟的发展。偏偏基于各种原因,启阳武盟的成员,并不希望异地门派大举进入启阳境内。至于在启阳境内成立的帮会,要归启阳武盟管辖,有利于增强当地武林势力,倒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他们一路聊着,不知不觉,翻过一处矮丘,便见前方有座村子,在白昼里浓烟滚滚,人头攒动,哭号声竟隐约传到耳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