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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期间刘成渝来敲过门,带着徐生在村外布了一些符纸。
“你会写符?”
“不会。”刘成渝利落的回答,几张符咒从蓝色的布袋中飞出,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后遁入了一个小土包里。
刘成渝把手搁在上面,“你也放上来。”
徐生照做,手一碰到地面,初入第一境时那种贯通天地的感觉又出现了,不同的时这次他能明显感觉到那些涌入的清流沿着手掌源源涌出,而补充进来的很少,很快徐生体内就空空如也,再不能起到帮助。
所幸事情已经完成,“好了。”刘成渝站起身子,像是松了一口气,“这样说不定什么都不用做就解决了。”他看着微微隆起的土包,颇有期待。
“这是什么符咒?”徐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缚妖网。”刘成渝又从袋中拿出一捆,带着徐生四处转悠,有时在隐蔽的墙角放上一块,有时又在路中间放上一张。
“放这样的地方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徐生不解,这与他想象中的符法截然不同。
对此刘成渝不予解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两人很快走遍了整个村子,期间刘道士谨慎的避开了所有的家畜的围栏,“那地方不错,可这样一来“它”就不会来了。”刘成渝面带惋惜。
“好了,现在你回去吧。”绕了一圈后,徐生被刘成渝赶回了房间,回去的路上他看到几只眼睛从门缝后显露出来。
徐生快步走回房间,拿了张兽皮把自己裹住,门外一点点响动都会让他紧张不已,但很快困意袭来,徐生昏昏睡去。
这一觉莫名的舒适,第二天还是冯长植将两人叫醒。
“吵吵什么呢...”徐承佑小声嘟嚷,冯长植赶忙用轻微的声音解释村里众人已经在桌子上边了,只等两人过去才好吃饭。
“你们可以自己先吃的..”徐生穿上衣服,他没有让人等的习惯,徐承佑则毫不在乎,还是慢吞吞的的。
“快一点。”徐生催促了一下,随后跟着冯长植走了,三皇子只好也加快脚步。
两人睡的屋子在村尾,到村口要一点时间,徐生趁着机会问,“昨晚有什么动静吗?”冯长植摇头,他昨晚也睡得很死。
“你们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徐承佑昨天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
“最近村子里总是有鸡鸭莫名的丢掉。”冯长植语气恭敬,“刚开始村里人以为是附近的流贼,所以就专门派了几个人晚上守着,结果什么也没见着,鸡鸭又少了几只。”
“哦?”徐承佑故意拖长了尾音,这一刻他不再是嵩山偷溜出来的小道士,而是务祖堂上的皇子。
“几只鸡鸭都丢不起?我看你们打猎的本事这么强,没想到还会在乎这个。”语气里颇具威势,这是在皇族中的日夜积累,与年龄无关。
徐生转头看向冯长植,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
冯长植微微躬身,“因为那东西后来就对鸡鸭不怎么感兴趣了,它...它似乎喜欢上了整人..”像是畏惧于徐承佑的皇子身份,冯长植越发的谦卑了,徐生在他身旁微微皱眉。
徐承佑一惊,“它..吃人吗?”说话时语气又回到了平常。
冯长植摇头,要是杀人的话这村子现在已经没什么活头了,所幸那只妖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但这也折腾的甚是烦人,因而村民们才向道士求助。
徐承佑放下心来,拍了一下这个深山村落的汉子,向他投去欣赏的眼神。刚才冯长植的态度让这个远离王权的皇子有些享受,冯长植笑着点头。于是三皇子更加满意了,他向走在前面的徐生展示目光中的得意,徐生转过头,走进了昨天吃饭的屋子。
里面只有刘成渝和那几个老人,年轻人已经出去了,只留下冯长植在这里照应。
徐承佑自顾自的走上去吃喝,冯长植挨着他坐下,徐生则是坐到了刘成渝的对面。
“捉到没有?”他问。
刘道士此刻眼圈略黑,整个人都躺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疲惫,“影子都没见着。”
“那我们先回去吧。”徐生再一次打了退堂鼓,如果连这位师兄都看不到对方,那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还是在布置了那么多符咒的前提下。
“回去干嘛?”刘成渝两眼一瞪,“昨晚它来都没来,我两还没碰头呢。”说起来他不禁有些气愤,昨晚在村民说的口子苦守了一整晚,除去吹了一夜的冷风外再无收获。
徐生才知道自己是想偏了,这时刘成渝两手一摆,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一觉,白天你照看点,有什么怪事就叫我。”说话间两只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徐生点点头,刘成渝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我见过你。”
这时有人开口,他是这群老人中唯一一个牙齿还健全的人,声音很清楚。
“当然见过啊。”刘成渝感到莫名其妙,回头才发现对方所指另有其人。
屋内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一个点上。
徐承佑被他们看的有些渗人,“你们看我干嘛?我以前可没来过这个..地方。”
“老冯头你弄错了吧。”刘成渝觉得多半是老人家眼睛花了,徐承佑的确是第一次到嵩山底下,就连来嵩山时也是王朝的五彩金帆送过来的。
老冯头摇头,“就是你,我见过..”他语速很慢,但表达起来一点都不模糊,“我记得..那时候村子里还有几户人没搬走呢。”老冯头认真的数着手指,像是要想起以前多了哪几户人。
众人见他这认真的模样,顿时有些将信将疑,只有刘成渝保持沉默,自他知道这个村子十余年来只搬走了一户人家。
老冯头忽然竖起手,“我想起来了,有四户!”他有些激动,手指头伸出三根,最后一根小指头颤巍巍好一会儿才立起来。
“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我的?”徐承佑都有些动摇了。
老人将小手指放下。
“三年前?”徐承佑不明白了,“三年前我在皇宫呢...”
老冯头摇摇头,枯哑的嗓音不是很大,却震到了所有人。
“三十年前。”
啪!
“胡说八道!”徐承佑一拍桌子,拂袖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冯老,你多半是记错了,三十年前他还没出来呢。”刘成渝目光闪烁,老冯头仍然坚持己见,“反正跟他模样差不多。”
不过徐承佑已经离开,这个话题也就没了讨论的意义,整间屋子里气氛有些怪异,徐生不一会就经受不住走了出去,围着村落转了一圈找到徐承佑,不过他没有马上过去,因为徐承佑的边上有另外一个人。
冯长植紧紧的跟着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七岁多的男孩,不时会因为徐承佑说的话发出由衷的赞叹,听众的投入让徐承佑很高兴,两人一直交谈了足足半个时辰多,多是徐承佑在说,冯长植负责惊讶或是感慨。
终于,两人分别,等到冯长植走远了,徐生才过去。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他问。
“你偷听我?”徐承佑面色愠怒。
徐生摇头,他刻意隔得很远,什么也没有听见,对这个回答徐承佑只是冷笑,他认为这只是个浅显的谎言。
对此徐生不以为然,他来主要是为了刚才的事。
“听那老头做梦,也就你会信。”
徐生觉得也不太可能,于是他准备问另一件事,“那你跟着我们出来做什么?”
“上官允说你们可能是出来修行什么特殊的功法,让我跟出来看看。”
上官允,这个特别的身影出现在徐生的脑中,“你是皇子,你听她的?”
“嘿,我单纯是对功法感兴趣。”徐承佑脸上微烫,其实是他提出的看法,但上官允压根不感兴趣,他只好自己跟来。
“你不是不喜欢修道?”
“我..”徐承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现在都到这里了,不喜欢也得修行,不然怎么回朝?”
这个理由如果是昨天听到徐生会觉得有点牵强,但经过昨晚以后,他了解到这个皇子或许不如表面那般惬意。
“那她怎么不出来?”
“那人反复无常,她的话十句能信一句就不得了了。”
这又是一条看似荒唐的理由,但确实符合徐生目前对上官允的印象,那个谜一样的女孩,可能比这个强装镇定的皇子要难缠的多。他再没什么疑问了,徐承佑也松了一口气。
当天夜里刘成渝继续在原来的地方守着,他白天补了一觉,但作用不是很大,此刻刘道士躲在一块门板后面哈前连连,至少是不用吹风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又等太阳从星星点点到大半个身子都从山头探出来宣告这个计划失败时,刘成渝暗骂了一句回到了村口,徐生和徐承佑两人被这位一脸黑气的师兄吓得不轻,刘成渝什么也没说,随便吃了一点就在椅子上睡过去了,老冯头招呼几个还在家里的年轻汉子将他抬到床上。
“你..”安排好一切后老冯头看向徐承佑,似乎又有话要说,徐承佑转身就跑出了门,冯长植也跟了上去,等人都陆续走了,屋内只剩下徐生和老冯头两个人。
“您以前真的看到过他吗?”徐生忍不住逗趣了一句。
出乎意料的是老冯头这次微微摇头,不多的白头发摆动着,“他太小了。”
徐生还以为老人终于清醒了,结果末了老冯头又补上一句,“那应该是他的长辈。”老人双眼浑浊,身体衰朽的像风中的残烛随时会被风吹灭,只有语气仍然是无比的坚定。
徐生头一次觉得坚定也是一种毛病。
当天三人还是没有离开村子,“我们这样在这里没事吗?”当徐生这样问的时候,刘成渝只是说已经有了核心弟子下山,开始指导新人学习其他,没什么问题。徐承佑倒是一点都没想过回嵩山了,他每天乐于跟冯长植在一起,继续享受“皇子”带来的微末权利。
很快又到了晚上,徐生望着刘成渝拉着一张黑脸又去了老地方。
徐承佑今天似乎格外高兴,又开始大碗的喝起了酒,村里的汉子已经回去了,徐生不喝酒,只剩下冯长植还在陪着他。
“等..我以后回..去了,你...就跟我...一起走!”徐承佑醉的东倒西歪,冯长植小心的扶着他,脸上的笑容像是天上的太阳。
徐生撇过头,不去看这拙劣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