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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接着聚集到弯月状的大窟窿边,我脑中还不停浮现出晶透着湖水绿的海水,以及由天井撒落的那抹月光。
再看看眼前这窟窿,原本踏在脚底下淡褐色的柔软细沙,已结成大大小小的块状,硬的跟石头一样。头上的天井洞也汇集成了密实的岩层。就连那一弯宝石绿海水也成了漆黑大坑,反差之大,算是把我拉回现实。
我好奇地探头,往那弯洞底下看。
在肉眼的范围还不至于看不见底,但也预估不出大约的深度。
此时冯心拍了拍谦肴的肩说:「麻烦了。」
虽然口中说的意思是有求于人,但那口气根本就是命令嘛,我在心里瞎嘀咕。
谦肴绕着窟窿边缘来回巡了几趟,东摸摸西看看的,眼瞧她选了一个定点之后,固定好登山绳,单手一撑伏身而下,俐落的攀着岩壁,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好似那些人牲在她身上抓下的撕裂伤对她毫无影响,我只觉得佩服。
才一眨眼的功夫,谦肴的身影就只剩巴掌大,身手熟稔,展现极高的攀岩技巧。
我们三个在上头张望着,不久后她疑似踏到了底,此时她整个人只剩一颗黄豆那么大,这洞底意外的比我想的还要深。
谦肴头顶在底下晃了一圈后,抬头朝我们招招手。
冯心一见状,二话不说,拉着登山绳一步一蹬的也溜了下去,我这时才发现原来这绳子是谦肴为我们准备的,她下去的时候连绳子拉都没拉一下。
子车原本要我跟在冯心后头下去,他接后。但我告诉他我从没爬过,只看冯心这样下去我根本不知该从何着手,他动作又快。子车点点头,甩了甩胳膊,拾起绳子边做了个回拉的动作,边开始和我讲解如何下脚和抓绳。我悟性不高,听得一知半解,但又不可能一直待在上头。眼看冯心已经着陆,子车也在一半了,我开始揣摩着该如何抓绳。
反着身下第一脚,学着子车一蹲一蹬的,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我又看了一眼摊在土台上那些已成一团黑糨糊的人牲,心里泛起了说不出的酸楚。垂下头,深呼一口气,固定好姿势后也跟着滑了下去。
我滑的很慢,一方面是因为我是生手,一方面也是因为指节的伤口又刺又痛。在刚刚与人牲赤拳搏斗时又裂了,手掌滑过绳子时,痛得就快崩溃。但我人已经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以至于我只能咬着牙,逼着自己撑下去。一面安慰自己这点痛不算什么,硬鞋也不是没穿过,以前还踩过高跟鞋练舞呢,还不是照样撑过来。(硬鞋是专业芭蕾舞鞋,前端用多层布胶及皮革、支架黏至而成,相当坚硬,舞者在练舞时脚趾会因此摩擦而破皮流血,练习过程相当辛苦。)
在过程中,我注意到这弯洞壁上的石缝其实不算大,和刚刚石梯的边缘相比之下可说是平顺很多,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可让手指施力的空间。谦肴居然只在边上看了几眼就能判断该从哪里下脚,还能那么俐落的像壁虎一样,她真的有相当深厚的经验,这绝不是光靠室内的那种攀岩练习能练就的功夫。
他们三人,就连是女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突然觉得自己好弱,突然觉得不道自己到底在干嘛?不是来找人的吗?怎么一下就被扯进这么奇怪的局里,才短短不到一天,就遇到了这辈子或许根本就不会看见的怪鱼和巨虫,还像演电影一样和僵尸搏斗。想到这脑子里乱糟糟的。
还在胡思乱想的同时,糊里糊涂地也滑到了洞底。
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洞底。
脚踩到地的那瞬间,我本能地缩了回来。
那不是地。
那触感让我有点惊恐,双腿一夹,整个人紧攀在绳子上。现在想来那样子有点像初学荡绳的小猴子。
子车看我一脸孬样,笑笑地说:「没事的,下来吧!」
「对啊!我可是确认百分百安全才招你们下来的。」谦肴也嘟着嘴说,那样子似乎在指控我不信任她一样。
我又用脚尖垫了垫,才把脚掌整个按下去,那不是地面,那感觉很有弹性,就上踏在一张绷得非常紧的弹簧垫上头,但整体来说比弹簧垫稳多了。我看他们三人来回走得自在,也放胆开始东瞧瞧西看看的。
脚底下的“黑色弹簧垫”带有一片一片类似珠光反射的光泽,但不明显。是有几处挺亮的,有几处就相显黯淡一些,我还摸不着头绪,只感觉脚下的东西奇异的很。
冯心突然道:「我们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方,看来以前祭祀的人到上头的祭祀台就是最终站了。」
「啥?前无古人?」我看我台词最多的就是问句吧,我想。
「嗯。你看脚下。」我照着他说的往脚边看,他接着说,「这是鲛人皮,用许多鲛人皮制作而成的,用来封墓。这还绷得这么紧,表示没人破坏过,在不知道多久以前,这些鲛人把这里封了之后就没人挖开过,不然不会这么完整。看来我们要的东西就在这张皮底下。」
「什么?用皮......封墓啊?」
谦肴说:「是啊!你没听过啊?古时候不是有人用真人皮封棺的吗。我看这习俗啊,八成就是从这里开始传下去的。」
「没有!」我有点不敢想像,只听过有用人皮做的书或灯笼罩子,用来封棺是头一次听。我联想到日本的学校里都有的那种一边没皮的人体么型,只觉得恶心。
「人鱼皮要经过脱脂、风干、敷盐之后会变的坚硬如铁,但又软如丝绸,韧性极好,传说是最好的戎装材料,没想到真有这东西。」子车说这话的时候,我只觉得他妈的都是语病,又文诌诌的。什么鬼东西会硬如铁又软如丝啊,什么戎装啊?现在哪有人说这个,以为自己演古装?
让我更在意的是冯心的话,他说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下头,我十分十分好奇,在这女娲墓到底埋了什么。
直觉他们要找的东西这和我那些不存在的记忆有关,和我多年来一直反覆做的怪梦有关。我其实很想问他们,但每次问题都哽在喉间,声音就是不出来,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
咽了咽口水,我用脚踹了踹那封墓的人鱼皮,就当作给自己一个答案吧。
「那我们要怎么下去?」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