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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啦......咯啦......
我这次爬的飞快,有些小碎石扎进伤口里,痛的发痒,也无心管谦肴他们有没有跟来。
那是种感觉,有股力量似乎牵引着我,而奇怪的碰撞声仿佛是在给我指路一般。
身后传来人的呼吸及杂乱窸的窣声,知道他们两个跟上了,更不顾一切往里钻。原本一吸一吐之间还带点海水的黏腻咸味,但随着咯啦咯啦的响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也一点一点跟着变化。一开始是淡淡的腥臭味,和在钟乳石洞的那些怪鱼的味道差不多,之后渐次转成了刺鼻的死老鼠味,我越爬越反感,胃酸及胆汁逆流而上卡在喉头,就在即将呕吐之际,眼前黑区区的岩石随即切换成一片白光。
我急忙大喊:「杨谦肴!」之后视线只剩一片空白。
双眼受到突如其来白光的刺激,一时之间还无法对焦,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只感受到右脚踝被人一扯,接下来我似乎跌进了一滩烂泥里面,比起浑身上下黏稠触感的刺激,让我先行感受到的是那股扑鼻而来的可怕味道。浓郁刺鼻的死老鼠味为逼得我不得不憋气,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改用嘴巴小口小口地呼吸。
我听到附近传来子车与谦肴的闷哼,心中悬着的大石瞬间落下,我想我们是成功了。但我实在无法开口就叫唤他们,满脸都是那恶心的泥泞,深怕开口了会搞得满嘴臭泥。
视线好不容易渐渐回笼,我下意识地环顾一下四周。
「干!」我放声飙骂,差点没吓得屁滚尿流。
一具只剩半截的肿胀浮尸就大剌剌的漂在我面前,头皮上还有些未脱落的发丝黏贴再腐烂发皱的皮肤上。
他妈的,这根本不是什么烂泥坑,而是个腐尸坑。
?
周围全是一具具尚未完全腐烂的浮尸,那些尸体不敌氧化皆已肿胀泛白,一部分的皮肉都已剥落分离,部分的尸骨暴露在外,有些甚至已发黑滩融成尸水,我真是他妈的货真价实的跌在一漥尸水坑里,这震撼比起那些歪七扭八的人牲来的更剧烈。
一想起我刚刚还用嘴巴呼吸,那感觉真像我在吞这些死尸一样恶烂到爆炸,腹部翻搅的更加猛烈,原本就哽在喉间的呕吐感完全不受控制的疯狂溢了出来,我连滚带爬的挣扎出这尸水坑。尸骨被衣服勾着,有些尸块连着一起被带上来,我一阵狂踢,只想把那恶心的物体踹离身边,越远越好。
我爬到一旁吐得昏天暗地,连眼泪鼻涕都给飙了出来,把自己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在目前的人生中也经历过几次与亲人天人永隔,尸体也看过好几具。在家里闲来无聊时CSI也没少看(美国犯罪影集),虽然对尸体不到习以为常的地步,但没想到真的面对了我还是无法接受,尤其是残缺不堪的腐尸。
谦肴也好不到哪去,我看她也在一边吐的要翻掉,比我强的是她还能自己站起来。
此时双脚踝突然有被拉住的感觉,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往尸坑的反方向拖去,接着我被抛进一个大水池里。
事情来的太突然,口中一下子全灌满了苦咸的液体,我出于本能反射性地紧闭气,蹬着脚冲出水面,这海水池并不深,脚还构的著地。满嘴海水味苦的我舌头发麻,我大力的呸了几口,想试图减轻舌头上苦咸到麻的味道,但在怎么苦咸也比那死老鼠味的尸水好上百倍不止。
我甩了甩头,把脸上的水抹去,海水泡的我伤口浑身刺痛。黑尸水与咸海水,我选择咸海水。
冯心在上边看着另一头的子车,随后又把视线扫向我,耸肩扬眉,用手比划着叫我把身上的尸水洗掉。谦肴也迫不急待的跳下水,不断的捧着水往脸上泼,急着洗去一身恶臭,海水清澈见底,妙的是苦咸味与腐尸味互不抵触,还融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十分难闻,但没办法,呼吸于否由不得自己,只好能忍多久是多久。
「这味道真是恶心死了,你,转过去。」谦肴全身泡在水里,只剩一颗脑袋冒在水面上对我嚷嚷。我意识到她想脱衣服,朝她应了声就转头上岸。
这水池虽然里面是海水,但外围的岩石有明显经过打磨的痕迹,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打磨得不是很光滑,还保留着岩石原有的粗糙感,整个感觉像一座人工海水浴场。
子车将上衣脱去,拧干后顺手擦头发,我也照做,只是衣服早已破破烂烂,被我用力一拧裂的更是严重,擦头发还免强顶得住再穿回去就免了,鞋子也被我一脚踢开,泡过黑尸水的鞋洗得在干净我也没兴致穿,更何况这双鞋还有些吃脚。
越往岸边走,恶臭就更为强烈,我有点抗拒。
但显然有人丝毫不受腐臭的影响,冯心坐在岸上,撩着一头长发,「真慢。」
「教育新人不是件容易的差事。」子车耸耸肩,用下巴指了指我,还顺到瞟我一眼。
他继续说道:「你也真不够意思,随便撇了人就走,好歹也带上一个。」这说法好似他很不情愿跟着我。
我第一次看到他们两个聊天,觉得新奇。
冯心把头发拨到耳后,他一头青丝及腰,还湿漉漉的不好整理,只好任着发丝垂散。他摇头笑了笑,「因为我不确定,这个洞窟颇不寻常,我能进来可能是因为我在洞里流了血,感觉像个封印。」说着便举起左手掌,有道被割破的伤痕。
「你心里有底?」子车挑眉。
「没有。你看,那些尸首。」顺着冯心的眼神望去,看到那满坑的腐尸我又有想吐的冲动。
子车眯着眼不说话,这时谦肴也上来了,她大腿的抓痕都给海水泡花了。估计她跟我一样宁愿在海水里痛死,也不愿被尸水给臭死。
「怎么了吗?」我问。
「那些不是人的尸首,是鲛人的,虽然已残缺不全,但看得出他们的鱼鳞是被强行剥去的,其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封墓那层皮。」冯心淡淡地说。
「我靠!那不是应该过很久了吗?怎么尸体还没腐烂啊?」我联想起皮草,不知这些鲛人是死后才被扒皮还是......想着不禁有些发毛。一只人鱼能扒下多少鱼皮来?看看那尸坑,数目也够呛的了。
子车答:「可能鲛人与普通人的生理构造不可同一而论吧。」
「在我看来这越看越不像是墓,反像是座牢,它们把什么东西封在这里,那些鲛人便是这件事的牺牲品。」冯心说。
我想起谦肴讲的话,「它们为了某些原因而放弃了这里。」看样子它们不仅仅是放弃了这里,还铁了心不再回来。
我望向那堆尸骸,的确,那些尸体的头骨及骨架感觉都比一般人大上一号,更明显的是上颚都连有一副獠牙,上肢的肱骨也长的不合比例,还有一些我认不出来的骨骼残骸,心理猜想应该是人鱼下身的构造,基本上整个形体和上头的紫玉雕像神态相似。刚才在尸坑里时太过惊骇,以至于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冯心把头发系上,「重点是它们想要隐藏的东西是什么。」
在这上古时代的海水浴场,我一直盯着那摊尸坑,渐渐习惯这死老鼠味,心想原来鱼尸与人尸混合成的味道是这样。
不知怎么的,有一根骨头剥夺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径自走上前看,那是一根胫骨,霎时间一股凉意从脚底发到背脊。
胫骨,一根人鱼不该有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