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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板山见媳妇同意了,半字未说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门,进入一片漆黑里。
董如意见娘继续坐在床前低低地哭泣,叫起旁边木然的董平安去厨房做饭,一家人到现在也没有吃饭。
等做好饭,董如意叫刘氏吃饭,她一直不肯动身。“娘,好歹先吃点,弟弟有什么事,吃了再有力气。”
刘氏听了女儿的话,才有反应,却怎么也不肯离去,让给她端了饭过来。
刘氏捧着碗,碗里的菜是她喜欢吃的,还有很多辣椒,平时她没有菜,就光有辣椒也能多吃下半碗饭。
她夹了一筷子饭放进嘴里,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样,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又用筷子使劲塞,还是咽不下去。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才放下碗。
董如意看到父亲乘着暮色,带着奶奶、伯奶奶一起来到家里,连忙带人进去。
朱氏小脚迈了进来,个子不高声音很大
“我看看是怎么样?怎么会没有一点反应呢?”
她在家里洗好脸,正准备上床的时候,看到大儿子来找她,告诉她孙子整个人没反应的事。有可能是失了魂。
下午的事情她也隐约听说了,知道是自己的老姐妹做的事,虽然她没有叫她这么做,但现在却也因她的原因出现了这样的事。所以想了想,穿了鞋就跟着过来了。
伯奶奶落后一步进了屋,轻声拉了拉她道:“小声点,不要吓到孩子了。”
说完又叹一口气,她也是应董芳的要求,也是看到这个大侄子的不容易就跟着过来了。
董如意连忙拿凳子给她们坐,又她们问有没有吃过饭。两人都应吃了。董如意想想也是啊,这个时候除了她家,谁家没有吃完饭啊。
朱氏进屋直奔床前,等到刘氏让了位置,上前掐了掐董平康的人中,然后再看了看他的脸色,眼中依旧没有焦距,已经有了判断,坐到凳子上,语气坚定道:“这是失了魂了,要去喊魂。”
伯奶奶听了怔了一下,也上前看了看,确实如妯娌所说,朝董板山夫妻俩点点头,沉声道:“去喊魂吧”。
又问道:“你们真的去了庙前,他怎么去跑去那里。那里古树多,古树都是有灵的。”
董平安连忙认错,是自己没有带好弟弟。如果当时照顾好弟弟,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伯奶奶叹了口气,“先喊喊看吧,是不是那些古树喜欢这个孩子。”
董如意听到这个喊魂,有些怔忡,那不是封建老古板的思想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医馆找大夫。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医术。半夜哪里去找医生。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弟弟现在的样子,只能试试老人的办法。
刘氏听到有法子救儿子,眼睛一亮,马上有了力气,连忙激动地问道:“怎么喊,我现在去喊。”
朱氏将方法细细地说了。
民间认为婴孩和儿童的魂轻,如果受到惊吓,就会导致魂魄离体,还有的则是说孩子玩心重,魂魄出去玩了,然后找不到回来路,这个时候就需要引导,就是要喊他的名字把他魂魄喊回来,让他知道回家的路。达到除病消灾的效果。
刘氏听了婆婆的吩咐去了厨房从锅底下取了黑色的锅灰,涂在董平康额头上。铁锅每日被火烧做饭,上面的锅灰阳气重。直到他额头上涂的黑如墨炭才放心地停手。
刘氏拿把凳子放在屋中间正对着大门,然后抱着孩子坐在凳子上。
董板山看到媳妇抱回了孩子,将大门
董板山站在大门外,用着他那粗旷的嗓音大声喊道:“董平康,归来哦,回家啦。。。”
拖长的尾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传的格外幽长,让人听的又格外的辛酸。
夜色如墨,孤单的身影似是马上会被黑暗中的怪兽吞下。
刘氏忍下眼泪,哽咽地在屋内和声道:“回来啦。。。”
一根点燃的松树木,发出微弱的火光,淡淡的松香味,灯火上面冒出的一股轻烟。印着刘氏抱着孩子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就这样两人一人在屋外喊,一人在屋内应着。
董如意站在一旁就这么看着父母,哽咽地跟着一起回应着,“平康,回来了。”
唤了一阵,转头去看董平康的神色,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屋内屋外两人还在一直喊着,两人神态又像是在举行着悲壮的仪式,呼唤着神灵的出现,让董如意的鼻子有些发酸。
孩子孩子,不管好与歹,在父母眼中永远都是心头宝。
他的平安与否,永远牵动着父母的心。
如果在以前董如意看到这场景会感到发笑,总觉得这个没有什么关系,作为一个现代人,无神论者来说,这事情本身是荒谬的,可是现在这样的事情真实的发生。
这是封建迷信?
她第一次开始正式这个问题。
又喊了好一阵子,这时间久的让人绝望,久的让两人的声音沙哑。终于听到了董平康缓缓的声音,“娘,我要睡觉。”
刘氏听到这声音后,虽然细小却是如天籁之音,简直喜极而泣连忙应好。把他放到床上,看到他闭着眼睛睡著了,胸前一起一伏的,刘氏这才放心。
朱氏几人也是将双手放在胸前,各个称佛,“孩子回来了”。醒了能说话了就没事了。
屋内的人都在为孩子醒来高兴,没有想到提醒在外面呼唤的董板山,他连续几声没有听到屋内的回声,转头看向大门内,就看到媳妇她们高兴才知道转回家里。
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们年纪大了,就要告辞而去。董板山点着火把送他们回去。
董如意却对着这个小脚老太太第一次有了好感,或许之前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这次的事情也跟她有关,但这次她能为了孙子还是过来,说到底也是有着心疼吧。
刘氏看到儿子睡着了,终于放下心,这时才感到肚子饿了,嗓子渴的冒烟。
喝过一碗水后,再次端起饭碗,这时大口吃起饭来。等到董板山也回来吃过饭,大家才安歇。
他们也不放心儿子,带着跟他们夫妻俩一起睡的,晚上怕他做恶梦,一直抱着就没有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