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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樱收回落在孟东云身上的目光,又将慕言春瞧了瞧,她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那懒洋洋拿着瓜子儿的动作更令她觉得刺目无比。
如她这般模样这般才情这般举止,竟也有人能瞧上?
而那个人偏偏却是孟东云!
她自个儿悄悄地退了回去,叫来心腹丫鬟嘀嘀咕咕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又若无其事回了自个儿的位置。
慕言春打了回盹儿,又醒来了一回,瞧见各色宾客围了一圈,俱都神色自若地说着话、欣赏着歌舞,于是也想找人说说笑笑。可她左边是谢樱,实在没有同她说笑的那等虚伪精神。而右边是慕芩雪,她光是瞧着她端着的那副庄雅架子便觉得眼睛酸,更不用说心累的问题了。
而下头的歌舞又俱是一些小有姿容的舞姬搔首弄姿,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固然,那些男子看着这些舞姬来来去去不觉得厌烦,可她实在不是个男子,纵然她十分情愿用男子的眼光来欣赏这些小美人,可她也当真欣赏不来什么美感。
——只觉得这些个小美人来来回回晃得眼睛疼。
从这方面说来,她委实没甚艺术细胞,叫她强装个艺术的大尾巴狼也装得不尽相像。
若是叫几个模样清秀的小倌儿来来去去走个几回,说不得她还能多瞅两眼。只可惜,这年头没几个男子有这等优雅审美,她的这番心愿也未曾达成过。
慕言春强撑着一双昏沉的眼,刚要歪头合目,便突然听见一阵咿咿呀呀嘿嘿的高声叫喊声,将她一颗心几乎吓得跳出来。原是这宣平侯还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可怜她当时没留心将节目单子看上那么一眼,此刻几乎被那白脸花旦吓破了胆。
“春儿妹妹,你是怎么了?莫非是这出戏甚合你心意,欢喜成这样?”谢樱挂着一张虚虚的笑脸,将她问了一问。
旁边慕芩雪见了,也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句。
慕言春尴尬地笑了笑,道:“是。这出戏极好,极好……”
往台上一看,正是草莽英雄揭竿起义的一出戏,那花旦叫声凄凄送别夫君,令慕言春浑身上下抖了三抖。她看不太懂这是演的个什么调调,见谢樱还有要问的趋势,忙抹抹额头冷汗,干笑道:“看戏,看戏……”
好容易撑过了这场戏,慕言春几乎脱了半条命,她倒宁愿看那些舞姬来来回回地晃了,至少没那些咿咿呀呀聒噪声音那般叫人闹心。
慕言春咳了半天瓜子儿,嘴里干得很,自然落了不少茶水进肚子里,不出一会儿工夫,便觉得腹中鼓鼓囊囊的,跟两边说了一声,便往后边走去,迎面正过来一个模样清丽的小美人。
因这小美人面容有几分熟悉,故而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似乎将小美人看得有些羞涩,一个不小心便伴到了不知地上什么东西。
这种时候,慕言春尚有闲心瞧了瞧地面——洁净无比。
她就说么!这宣平侯府虽不似靖安侯府那般穷讲究,可这院落打理可是府中脸面,怎么可能漏了哪里一块石头,叫哪家小姐绊了脚?
这么一想,这小姐委实厉害,平白空地里也能将自个儿摔咯!
慕言春一边想着,一边为她惋惜着,一边看着她往前倒,就是没想过自己这个位置还可以救她一救。
却没想这个小美人当真有几分了不得,脚里几个踉跄,便跌跌撞撞几乎撞到慕言春怀里,这么一个距离,若慕言春不扶她一扶,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将她扶了起来,慕言春轻声问道:“这位小姐,你没事吧?”眼珠子却又禁不住往她脸上瞟了两回,还是觉得她眼熟得厉害,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这里的动静不小,等慕言春问了这句,便见慕芩雪、谢樱还有几个夫人姨娘之类的赶过来表示关心,不过照她猜想,多半是看那些个歌舞看腻了,过来看看热闹。
那小美人被一群人关切地问着,眼中泛起滢滢泪光,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脸上皱成一团,满是委屈,看得慕言春都为她觉得揪心。忍了几个眨眼的工夫,那小美人终是受不住,豆大的泪珠子往下掉,模样凄惨得可怜。
慕言春头一遭见真有人哭成这副样子,好奇地将她打量着,想着拿个小瓶儿来接着,落到瓶里会不会化成珍珠,还没想明白,便见小美人双眼通红地将自己望着,似乎很是感动。
她心想这小美人该不会没见过多少世面,要对自己重重报答什么的吧?只可惜自己是个女儿身,不然,她说不得还会以身相许来着。
那小美人一双眼可怜可泣,道:“这位姐姐,我可是得罪了你什么?你方才为何推了我一把?”又更加悲切道,“若非我好运,牢牢将姐姐袖子抓住了,怕是就要摔倒那旁边花丛里了!”
旁边一群妇人当即变了脸色,瞧着慕言春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又看一眼那花丛。
哟!不得了,那不是月季么?上面还带着刺儿呢!若是真摔进去,这小姑娘这辈子怕是要毁了。这么一想,望着慕言春的眼神便愈发微妙。
咦?这貌似不是感动的样子,也不是感激的说辞?
慕言春想了想,莫非她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咬吕洞宾?不,应该还是自个儿上了别人的贼当了吧!
这青天白日的就被这小美人红口白牙咬了一口,当真刺激!
她摸了摸自个儿下巴,刚打算说话,便见身后谢樱极焦心极忧切地走上前去将小美人扶住,满是歉意地将她望着,道:“这位小姐真是对不住,竟叫你在咱们宣平侯府差点儿出了意外,我代侯府向你赔个不是。不过,想来春儿妹妹也不是有心的。她一向冒冒失失,最容易一不小心得罪人,她必定不会有意这般做,还望小姐不要因此记恨春儿妹妹。”
哟嗬!她从前怎的没发现谢樱如此能言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