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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儿瞅着慕芩雪神色,摸不清她的喜怒,只是看她带着笑,便以为她心情不错,大胆问:“敢问大小姐唤奴婢来此有何吩咐?”
她向来是不会跟人打招呼的,这一句还是小姐特意提醒,说叫她在大小姐面前多说点儿好听的话,她才勉勉强强说的,她以为自己这句话问的挺好,怎的也不明白旁边的琉珠为何一下子白了脸。
慕芩雪抬眼睨她一回,道:“你倒是性子大。”
八哥儿听不懂这句中的讽刺意味,还以为是在夸她,昂首回道:“是。”
这半天也够慕芩雪摸清她性子了,原本她便觉得这丫鬟是个傻的,如今更觉得她傻得厉害了。
跟一个傻子兜圈子只能愈发显出自己的愚蠢,慕芩雪也不再多言,只直截了当地问:“这回咱们府上办法会,你家小姐可同那和尚认识?”
八哥儿缓缓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慕芩雪重复一遍,又道,“照这般说,看来那和尚的一番话尚有几分可信的余地咯?”
八哥儿立刻横了眼,急辩道:“我们小姐才不是像他说的那样……那分明是江姨娘故意给小姐设的圈套。”
“江姨娘?”慕芩雪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角。
“是。”八哥儿眉眼清澈,“那江姨娘同岚山寺的这个和尚早就认识了。”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只是江氏是如何同岚山寺的和尚勾结的?再者,慕言春又是如何晓得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的?
依江氏为人,应当行事格外隐蔽才是。
慕芩雪敲敲桌子,轻问道:“上回她们一同去岚山寺上香,看来二小姐是无意间发现了什么,是不是?”
那江氏接近慕言春没安什么好心,看来这慕言春同样也没打着什么好主意啊。
一行人各怀心思,着实有趣,她合该也跟着去一遭的。
八哥儿听了慕芩雪的问,心中惊讶万分,面上没一丝遮掩地表现了干净,讶然道:“正是如此。二小姐院下的某个小厮发现了江姨娘同那和尚的私会,于是偷偷告诉了二小姐……”
“然后你们二小姐便想借机将这事儿戳出来,可是又找不着好的时机,故而才设计将那和尚请回了府,却没想反被江氏坑了一把?”慕芩雪接口道,已将事情摸准了七八分。
她向来聪慧过人,仅仅这种程度的小伎俩根本不需要她耗费多少心思。
她只是不敢相信慕言春竟能愚蠢到这种程度,将这么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甚至还将自己赔了进去。
按理说这不应该啊,那岚山寺一行她既然能发觉江氏同那和尚的私会,想必还是有些手段的。慕芩雪绝不信那是她手底下的小厮无意间撞见的,这世间没那么多的巧合。
这世间一切巧合多属必然,一切机缘多是人为。
慕言春使的手段既然能瞒过江氏,便能够说明她的心智优于常人,她又怎么会使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莫非……她还藏着后招?
慕芩雪狐疑地将八哥儿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们小姐近日有没有和从前不常来往的人密切交往?”
八哥儿一脸呆愣表情,还在震惊大小姐怎么像是什么都晓得,一颗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听见慕芩雪问话下意识摇摇头,回道:“小姐这些日子除了在老祖宗房里,便是在花园玩耍,再然后便是整日呆在漱兰院里,并没有和特别的人密切往来。”
老祖宗院里……她常去,这几日也时常见过慕言春,并无异样。
漱兰院里来往人都不是密事,如果有生人进去她必定会收到消息。
莫非是花园?
慕芩雪凝眉思索,浑然不知自己已落入了慕言春设下的烟雾瘴中。
她又将漱兰院这几日情况仔细问了问,连慕言春上午跟谁说了什么话,下午由谁递了几块糕,她又吃了几块这种细小琐碎问题都不放过,将八哥儿问得晕头转向、头脑发昏方才放过了她。
待八哥儿虚着步子回去后,一直侍立一侧的琉珠方开口发问:“我瞧着丫鬟像是对慕言春忠心耿耿的样子,她那些话该不会是诓咱们的吧?”
“忠心耿耿?”慕芩雪眼角儿冷觑着食指尖儿,沉声道:“若她果真为了慕言春,对她一派忠心耿耿,又怎么可能在咱们跟前儿这等忠仆模样,不是平白惹人怀疑?”
“若她果真是慕言春设下的套子,那她装得对慕言春痛恨万分,不是更容易取得咱们的信任?”慕芩雪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她那般故作姿态,不过只是为了她可怜的自尊心罢了。”
“背叛自己主子这种事,必定极有罪恶感罢。像她那等蠢人,想必心中更是愧疚难当,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背叛了慕言春。所以,她才装得一副比谁都忠心耿耿的模样……便好似自己真的是个一等忠仆一般。这等人,我见得多了。”
琉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不知是鄙夷多一些,还是怜悯多一些。
若要她面临这等抉择,想必她不会比那个蠢丫鬟做得好上多少,幸而她的主子是慕芩雪,她只需要逼迫别人去做出这等选择,并不需要自己亲自抉择。
“琉珠,你去叫人仔细查查,慕言春这些日子在花园里到底见了那些人?一定要细心谨慎,不要叫别人给发觉了。”慕芩雪满目深思,又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倨傲。
琉珠恭敬低头,“是,小姐。”
又迟疑抬头,“那江姨娘那边?”
“这个不需要你去担心。”慕芩雪斜眼瞧了她一瞬,又极快移过目光,紧接着道,“你顺便去查一查赵管事身边新来的那个小管事是什么来头。”
“若是跟慕言春有关……”
琉珠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怯怯问道:“若跟二小姐有关,您想要如何?”
慕芩雪手指在桌面划过,“……先暂且留着。”又焦躁地敲敲桌子,“我倒要看看,那个已经死了这么久的女人,到底还给她留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