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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一刻,一行车马终于缓缓行至靖安侯府门口,慕博庸带着府中放得上台面的妾室与仆从,早早在门口等候。
“哎……你说那唐家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样貌?”慕幼萱眼睛忽闪,十分好奇地跟旁边的慕芷柔说着悄悄话。
慕芷柔因她母亲一事,这阵子精神都不大好,因而也没什么敷衍慕幼萱的精神,只低声说了一句“马上不就见着了么?”便不再多言。
慕幼萱见她这等举止也觉得没趣儿,因而也闭了嘴。
那一行马车华丽而又精致,拉着马车的驹儿皆是千金难求的名马,那马车上的软帘只远远一瞧,便看得金丝银线缀着一株株金莲,霎是夺目。
慕幼萱的目光几乎立刻便被这华丽的马车吸引了过去,连慕芩雪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慕博庸也见过七皇子来时的阵仗,私以为已然算是极大的气派,没料到这镇国公府竟比那七皇子尤胜三分。
想来也容易理解,那七皇子一无权,二无势,只靠着上头发的俸禄过日子,自然不比镇国公府气派。
慕博庸一双眼只盯着那头一辆马车,便见着一个小厮拱背成垫跪在地上,一个丫鬟缓缓拨开帘子,便见着一个儒雅温润的翩翩公子缓步走下马车。
见了慕博庸一行人,这公子并未有丝毫异色,仿佛已见惯了这样的阵仗,笑着跟慕博庸问好:“慕侯爷好,侄儿自当年姑姑出嫁之日开始,便许久没见着慕侯爷了呢!真是一别经年……”
“是啊!”慕博庸也像是跟唐允章极为熟稔似的,走上前道,“唐小公子也如今也真是一表人才啊!”
慕博庸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半点底儿也没有,当年他迎娶唐挽君时,莫说这唐允章了,便连那老太君都没见到,哪有什么一别经年可言。
他跟这唐允章是实实在在第一回见面。
当然,若唐允章要和他熟络些,他也不好革了他的面子,也只好顺着他的话来说。但是这唐允章按辈分来讲,也算是他的侄儿一辈,但他却偏偏不以晚辈礼来拜他,反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只像是个来云游一般的模样,着实令他不知道该从何招架。
唐允章口里只唤他慕侯爷,他也不好意思跟他显得太过亲厚,那样便好似是他倒贴着上去,反而显得不美,他也只能规矩地叫他一声唐小公子。
说这唐允章礼数不周,像是来砸场子的吧,可他又极为有礼,态度又热切。可是说他是特意过来看望他们的吧,又着实没有那个亲切做派。
慕博庸一颗心不上不下地吊着,跟唐允章说着场面话。
都说唐家子弟俱都生得一副好皮相,这唐允章也不例外,眉眼深邃,唇角带笑,面如傅粉,眼含秋波,生得一张雅致俊俏的面庞,又因为神态万千而添了三分瑰仪气质,既不显得过分秀气,又不显得过分壮硕,是极其敲到好处的一种雅致之美。
他朝四下里望了一圈,眼神微眯,故意朝慕博庸笑了一声,“我这表哥做得也是失败……”
“怎么了?”慕博庸原本心里就藏着事儿,听见他这么说,几乎想也不想便接了口。
慕芩雪跟在后头心里暗自着急,父亲怎的这样不在状态,自一见到这唐允章便被他牵着鼻子走,从始至终都没摆脱他的设计。
唐允章眼中透出一丝冷笑来,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温润儒雅的神情,轻声道:“我原来也好歹是春儿的表哥,却只瞧出了晋临。往人群中看了许多眼,竟将她分辨不出,着实是令人沮丧啊!”
慕博庸一听,一颗心顷刻间便被提了起来,咳了一声,不自然地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唐小公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没见着春儿是因为她并未出席。”
“哦?”唐允章故作惊讶地看着他,“可是春儿出了什么事?”
慕晋临同慕芩雪一起跟在后头,听见唐允章这一来一回便将父亲拿捏住了,不禁对他又是佩服又是羞愧。
他跟唐允章一样,都是世家公子,他还是这侯府世子爷,将来要挑起靖安侯府的大梁,却连唐允章的半分本事都没有,实在令人羞愧。
慕博庸原就担心这唐允章问起慕言春,因而原打算好好招待他一番,叫他忘了慕言春才是,没料到他来的头一回便问起了慕言春,实在令人猝不及防。
慕博庸干巴巴地又咳了一声,道:“春儿她前些日子中了暑热,病了好些日子,如今身子十分不好,正在房里歇着呢!怕是不便见人……”
“春儿表妹一向身子不是挺好的么?”唐允章将慕博庸紧紧盯着,道,“晋临当初在汴京时常常同我提起春儿表妹,说她一切安康,怎的如今突然就中了暑热?”
慕博庸将慕晋临看了一眼,像是责怪他不该在外人面前多说,可是对上唐允章,转眼间便换上一张笑脸,“她原是身子极好的,只可惜她性子一向大大咧咧的,大烈日的往外边跑,可不就中了暑热!”
唐允章听了也跟着笑了一声,可那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原来是这般缘故,表妹性子这般活泼,竟跟姑姑从前一样……”
慕博庸听了他这一句,又思及唐氏以往那般冰冷表情,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因而只是尴尬笑笑,没有做声。
唐允章又问:“表妹可看了大夫没有,最近吃了什么药?按理说中了暑热吃了药之后便会好上不少,不至于连门都出不来。”
慕博庸笑着道:“已经用过了药,身子也好上了许多,只是病了一场,底子自然有些虚,府中世医说任然需要静养,因而我便没让她过来。”
“真是劳烦侯爷费心了。”唐允章面上笑意不减。
慕博庸一瞬间觉得有些怪异,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便没有细想,他见唐允章再没往下问慕言春之事,便以为他信了自己的话,很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