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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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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香这一上位便闹出这样一阵风波,估计挺扎某些人的眼的,她只在旁边看看就好了,也不准备亲自下水了。

    慕言春原以为光沉香这件事便已经够出风头了,没料到头后还有更出风头的事。

    她当时只在自个儿院里呆着,着实没料想到还能来上这么一茬儿,以至于当唐允章跑过来将这事儿告诉她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那唐允章着实是把讲故事的能手,一个寻常的故事都能被他说得有滋有味,奇妙非常。

    按照他的版本,那个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从前,在靖安侯府有个失宠的侍妾,她生得清秀动人,是个极温婉可人的妇人,却因为奸人陷害,被人冤枉关了起来。

    那妇人日日以泪洗面,想要唤回自己的夫君,只可惜自己的夫君被那奸人蒙蔽,根本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后来甚至再也不去看望她,但是那个妇人没有放弃,仍然坚信自己的夫君还是爱着自己的。

    终有一日,上天开眼,将那奸人送到了地府,那女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见她夫君一面。

    她忧思过度,暗自垂泪,在小桥边唱着自己思念夫君的歌谣。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欢心。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

    许是老天开眼,那歌谣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入了她夫君的耳中,他夫君听过之后十分受触动,于是渐渐向柳桥那边走去,想去看看那女子是谁?

    歌谣愈发哀戚,悲切婉转,“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怳怳而外淫。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阴。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飘风回而起闺兮,举帷幄之襜襜。桂树交而相纷兮,芳酷烈之誾誾。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啸而长吟。翡翠协翼而来萃兮,鸾凤翔而北南……”

    那夫君走到柳桥便一看,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备受他冷落,被他厌弃的曾经的宠妾。

    “心凭噫而不舒兮,邪气壮而攻中。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於深宫。正殿块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间徙倚於东厢兮,观夫靡靡而无穷。挤玉户以撼金铺兮,声噌而似钟音……”

    他听了她所唱的歌谣,心中很是受触动,于是便上去问她今日近况。

    那妇人一五一十的跟她夫君说了,原来她曾经所做的那些事情竟都是中了他人的奸计,她无力辩驳,孤身一人十分凄苦,好一出跌宕起伏的大戏。

    说完了这出戏,那唐允章还十分地道地总结了一句。

    “这靖安侯府真是出戏本子的好去处,日后若是你表哥我没饭碗了,便来你府里晃荡几圈,保不齐凑出几出戏本子,红遍大江南北,我便不愁吃穿了。”

    慕言春只瞧了他一眼,便说:“表哥你哪需要来我们府上,你随随便便往京里哪一家府里头一钻,保管比我们府上精彩数百倍。”

    听了唐允章的那个故事,慕言春也没闲着,便派人去查问了一番。

    回来得到的情报比唐允章说的那个故事还要精彩,他那说的仅仅只是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戏,慕言春听到的这个版本,可以说是十分齐备了,集齐了阴谋、悬疑、爱情、仇杀等一系列大戏,简直撒了不晓得多少狗血。

    慕言春听到的是这样的,自罗氏死后,江姨娘那颗沉寂已久的心终于死灰复燃了,她被关在院中,出又出不去,又无法将慕博庸请来,只能想着法子将慕博庸吸引过去。

    她用的倒的确是吟唱歌谣的法子,只是跟唐允章所说的完全不是一样的场景。

    唐允章那是为了剧情需要做了浪漫处理,慕言春可以理解,毕竟要是说那江姨娘因为出去不得,只能大声的在院子里唱得声嘶力竭,慕博庸想起来去看她一眼,结果发现江姨娘院门口都糟蹋得不成样子,差点儿因为嫌弃而没有进去,那也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可以说,这样的生活着实是一泼狗血,只是不知道往哪里洒。

    江姨娘院门口的那柳桥慕言春是见过的,风景独秀,唐允章选作那里当事情的发生地,可以说,眼光还是十分独到的,只可惜生活往往比故事来得更叫人头脑冷静。

    这件事绝非是那浪子回头的夫君重新爱上自己从前的宠妾那般简单。

    那江氏大约是在这数个月内买同了门口的侍卫,或者是从前便和府里的人有所勾结,只是从前罗氏还在府上,若她真的出去了,罗氏必定是对她咬牙切齿,绝不会让她好过的。

    于是她便等待时机一直蛰伏着,直到听闻了罗氏的死讯。

    罗氏一死,这府里便再没什么满脑子只想着咬人的疯狗了,她也能借机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罗氏头上去,反正罗氏已然死了,死无对证之下,她说什么罗氏都不能反驳了,何等快活!

    在江姨娘的角度来看,这府里慕言春和慕芩雪都对她生有敌意,但是这两个人都是和她同一个类型,擅长紧丝密网地布置陷阱,等着别人来踩,这样的人大多谋而后动,虽然危险,但是她也习惯了应对。

    反而对于罗氏那种横冲直撞的、一门心思便要直冲目的地的反而要更难拿捏得多。

    如慕芩雪这般人,在陷害别人之前第一要想的先是如何保住自己,即便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让自己落入险境,正因为这样的人思虑太多,反而不如罗氏那般大脑简单的破坏力更大。

    就像是你知道被驯养的公牛可以撞死一个人,但你很明白这样的情况很少,它大多数时候都是十分温和的。反而是看起来更加小巧的老鼠,虽然毫无半点力量,却能杀死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