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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泪回来时,戏已唱到最后一折,她一言不发地坐回椅子上,一旁的弘昼好奇地扭过头,问她,“怎么这么久啊?后台有那么好玩吗?”
零泪阴阳怪气地哼了声,“要你管,听你的戏吧。”
弘昼吐吐舌头,也不知又是谁得罪她了,知趣地闭嘴不再多言,只是边听着戏,边不放心地用眼角余光偷瞄她,见她心不在焉似有什么心事,她这个样子,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戏啊,微微侧耳对她道,“最后这折戏唱得真难听,不如咱们走吧?”
零泪呆呆地望着前面没有听到,他又唤了几遍,她才回过神,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吧”,起身自顾自地就走了。
弘昼起身要追,可又顾着不能穿帮,见她全没有要停下等自己的意思,就赶紧催着太监们把软轿抬来,等到他坐上轿子,早就不见零泪的人影了。
零泪一人负手漫步在后海的湖边,心事重重地想要如何跟弘历套话,表面上他事事顺着她,可她也不是傻子,才不会蠢到跑到他面前开门见山地问呢,更何况他俩最近的关系弄得有点僵。她越想就越是心烦,如果这个时候傅恒在身边就好了,可以为她分忧解愁……傅恒?她一拍额头,傅恒见不着,不是还有他姐姐淇兰嘛!她不自觉地就翘起嘴角,主意打到了弘历的福晋身上…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一路让我好找”,弘昼急匆匆地追了过来。
零泪一听,不由撇撇嘴,暗叹躲清净都不放过她了呀,只好转身勉强笑了笑,“听了一晚上的戏,我头都大了。所以就想来这边散散步。”
她哪里是听一晚上戏啊,明明是在后台玩了一晚上,莫非是在后台遇到了什么事?弘昼也没有点破,而是绽开朗朗笑容,“太晚了,你一个人在湖边不安全,我陪你吧。”
零泪觉得好笑,“你也不怕别人看见,戳穿你装病?”
“看见就看见吧,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嘛”,弘昼无所谓地摇晃着脑袋,凑近过来,“你不喜欢听戏的话,我以后都不要你陪我听戏了,你想做什么,我可以陪你呀,什么事情都可以。”
零泪又笑,“你个小屁孩,能陪我什么呀!”
弘昼不悦地叉腰道,“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行不行啊?我也就只比你小一点点而已。除了犯国法的事,我都能为你办到。”
零泪瞧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眼中不由添了几许暖色,“那好啊,弘历请咱们看戏,咱们也回请他一下吧,还有四福晋一起。”
“咱们?你是说你和我吗?”弘昼有点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当然呀”,零泪轻轻敲了下他的脑门,“你去请,我让剪春和花笺准备好好吃好喝的,咱们四个人这一次一定要不醉不归。”
弘昼欢喜地点点头,除了她说的好吃好喝,更是为了那句“咱们”,言下之意……是不是他和她的关系比起四哥还要近?“我明天就去莲花馆请他们”,他笑嘻嘻地扬起脸,“你和四哥能和好,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你不知道,你们闹别扭的这段日子,四哥因为你没少给我脸色看呢。”
“是吗?他居然敢给你脸色看?等着,找到机会我一定给你出气”,零泪玩笑道。
弘昼憨憨地笑着,“这样真好,每个人都好好的,这才像是家的感觉。”
家?零泪一愣,听他这么说,她才恍然觉得,她与弘昼、弘历打打闹闹,可不就是像兄弟姐们那般嘛。她自己不愿承认,但心里却早已经把他们当家人看待了。她自嘲地笑笑,牵起弘昼的手,难得露出温柔的笑,“那好吧,小昼昼乖,姐姐带你回家喽。”
弘昼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好,姐,咱们一起回家。”
俩人携手,伴着疏朗的月色,并肩渐渐地往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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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气出奇地好。
零泪早早吩咐了下去,剪春与花笺一听是要宴请四阿哥与四福晋,就格外卖力地准备起来,想到四阿哥已是许久没到竹子院来了,习惯了两人的打打闹闹的声音,蓦地清静下来,二人还真是不习惯呢。
零泪看着她们在那里进进出出地忙碌收拾屋子,自己就依靠在软榻边发呆。期间,剪春会跑过来问她,晚膳准备什么菜式,她闲闲地随口答了句,“都要弘历爱吃的。”剪春会心地笑着离开了。
零泪继续出神地想着怎么和弘历和解,想来想去,唯有一招最管用,那就是“一醉泯恩仇”。她一拍响指,“剪春,去给我准备十大坛好酒,瞧我今天不把他灌趴下了。”
下午的时候,弘昼陪着淇兰先过来,零泪一见来人,就立刻精神抖擞地迎了上去,亲昵地喊着“四嫂,四嫂……”
淇兰见她这热乎劲儿,就抿嘴笑起来,“瞧你这架势,好像咱们许久没见面似的。”
“可不是嘛!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零泪嘻嘻哈哈地挽住她的胳膊套近乎。
弘昼一听她这话,就忍不住噗嗤笑起来,“我的姐,那是形容恋人朝思墓想的句子。”
零泪目光一凛,白他一眼,“显你有学问啊。反正我见着四嫂就是觉得亲。”
淇兰打趣道,“是因为四阿哥的缘故,还是我九弟傅恒啊?”
零泪一噎,撅着小嘴道,“四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几人在院子里说笑了好一会儿,弘昼鼻子最灵,第一个就闻到酒香味,“是‘碧香清’吧?”吞了吞口水,“没想到,我姐今天这么大手笔,连酒都备好了!”
零泪心里暗暗坏笑,她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能把弘历拿下,别说十大坛酒,就是一百坛,她也敢从御酒坊给偷来。
直到临近黄昏,弘历才姗姗到来,一进门就看见弘昼贴了满脸的纸条,零泪正拿着一张,吐了口水在上面,在弘昼面目全非的脸上又贴一张。
弘历奇怪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淇兰见他来了,赶紧招呼他在自己旁边坐下,“我们在打纸牌呢。”
“纸牌?”弘历觉得新鲜,拿起桌上几张由硬纸壳做成的简陋纸牌,见上面还或黑或红的标注了不同图案点数。
“这叫‘斗地主’,简单得很,你也来玩两把”,零泪笑眯眯地道。
这几日,她真是难得主动和他说话呀,弘历有些受宠若惊地微微扬起嘴角,“玩就玩,还怕了你不成。”
弘昼赶紧抓过他的胳膊,将他按坐在自己位子上,“四哥,你可一定要替我报仇啊,她们俩联合起来欺负我。”
零泪不屑地翘翘嘴,“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这牌场如战场,可见你也不是带兵打仗的那块料。”
“想说我不学无术就直说嘛,别拐弯抹角的”,弘昼不服气地昂着头,更加用力地拽着弘历的胳膊,“四哥,你一定要赢,灭掉她的嚣张气焰,让她也尝尝被贴纸条的滋味。”
弘历摆出大将之风的姿态,一摊手,“闲话少说,快告诉我,这个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