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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火下,公子铮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他亲笔写的哀册文,悼念母妃的文章。
他的脸上都是泪水,一滴滴落下,落在纸上,晕花了纸上的字迹。
他才与母妃团聚了几个月而已,在母妃刚刚好转之时,却被公子宁间接致死,他如何能不伤心,如何能不恨?
母妃已经以太后之礼下葬,哀册文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放在一边,提笔又是一篇悼念母妃的诗词,痛彻心腑。
他再一次跪在母妃的灵位前,屋子里除了一个墓碑,只剩下他自己,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去,他压抑着自己低沉的哭泣声。
平日里,他是高高在上冷面无情的帝王,如今,他只是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子。
为什么,老天要对他如此残忍?
他瘫坐在灵位前,眼睛通红而呆滞,若不是公子宁,他如何会中了毒,母妃如何过了十多年被虐待的日子,而他又如何过了十多年如履薄冰的质子生活?
这世上已再无亲人,再无朋友。
朋友和亲人,都背叛了他。
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陛下,已经开始行动了。”
公子铮抬起头,眯了一下红肿的眼睛,辰凌,你不光背叛我,还要叛逃吗?
他用帕子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面容恢复了平静而威严,又是一位无比尊贵的帝王模样。
门应声拉开,他挺着背,头高高抬起,冷冷道,“走,去瞧瞧。”
皇宫,残月高悬。
原本异常平静的皇宫热闹了起来,大批守卫举着火把,将皇宫照得通明。
闻人笑原本含笑的脸变得平静,两眼注视着四周的变化,就在刚刚,他们出长乐宫之前,四周一片静谧,见不到任何异常,可是一踏出长乐宫,走了不过半柱香,便火把通明。
他掠身悄悄上了房檐,只见整个皇宫处处是火把,照得人无所遁形,他落地无声,只道,“这是圈套,我们中计了。”
夕夏的身体刚刚复原,短暂的杀戮还是可以维持,辰凌的功夫一般,他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真的能离开吗?
他眼睛微眯,打量着周围,公子铮啊公子铮,你这个陷阱到底是给谁准备的呢?是给凌儿准备的,还是给你的好朋友公子无亏准备的?你难道已经忘了,是凌儿在大齐边境救了你,是凌儿帮你夺了宛州城,使你在吴国有根基,你难道也忘了,在宛州城前,是公子无亏不惜受伤救了你,这些,你都忘了吗?
闻人笑在前,辰凌与夕夏在后,夕夏的额头上已有一层密布的汗水。
走了一炷香不过才拐了一个弯,这样下去,天亮也走不完,“我们要提高速度了,若是有危险也要硬闯了,拖下去天亮就糟了。”
这时一队巡逻兵路过,三个人飞身进了宫苑内,屏住呼吸,待他们走过,辰凌才说道,“公子铮已经布了天罗地网,我们是不可能在天亮前这么偷偷走出去的,若是被发现便硬闯。”
夕夏却极其平静,“我没有问题,就算是死掉也没关系。”
闻人笑闻言眼睛一眯,“怎么没有关系?你死掉我娶谁去?”
辰凌一听脑袋上又是三根黑线,“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娶媳妇的事。”
“嗯,对,等出去了我们在商议大婚的事情,好吗夕夏?”
夕夏一时间哑口无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她冷冷道,“不好。”
闻人笑一皱眉,“难道夕夏喜欢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商议大婚的事宜?回去先见我爹娘吧?我娘盼着我大婚盼了好多年了,若是能生上一堆娃娃,那更好了。”
夕夏一瞬间脸色通红,若不是这时有一队巡逻队过来的声音,她铁定要把这个胡言乱语之人封住嘴。
辰凌在心底里叹息,这个人正经起来的时候太正经了,不正经的时候,简直想弄死他。
不过经他这么一弄,氛围倒是轻松很多,又一队人马刚过,闻人笑说道,“走。”
三人上了房檐,弯腰低走,朝着火把最为稀少的西南边而去,过了一座宫殿,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走过这处小巷,就能翻墙出去了。
三人在小巷里贴着墙边走着,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突然两侧人员嘈杂火把通明,“糟糕,中计了。“
很快便出现十几个个中高手将他们团团围住,却不将他们至于死地。
三人疲于应战,夕夏便觉得越来越疲惫,浑身大汗淋漓,实在使不出力气,“我不行了。“刚说完,便被控制住了。
那人高声喝道,“住手!”
辰凌一个犹疑的瞬间,也被控制住了。
闻人笑见状不再缠斗,他站在那里,这些宫内高手,想缠住他很难,他若想走,随时都能走。
“你快走!”只有三个字,却是夕夏的真心。
“你快走,别管我们!”情急之下,辰凌也喊道。
闻人笑嘴角翘起,公子铮用极少的火把把他们引诱到这里来,再将他们围住,这计策用得可真好!
他能走,可是却不想走,他若走了,公子铮会拿她们怎么办?他如今的样子,会轻饶她们吗?
这时,程信从后面缓缓走到他们面前,“我在这里等待很久了,凌姑娘,很抱歉。”
他又看向闻人笑,“束手就擒吧!闻人公子。”
闻人笑哈哈大笑,扔掉手中的剑,调侃地说道,“把我两位夫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那就一起吧!”
很快便有人用锁链铐住了他,押向花间宫。
花间宫原本是先帝寻欢作乐的地方,这里是王宫里最豪华的宫苑,公子铮作为新一代帝王以后,把这里改为他私下会客的地方。
三个人被押到这里,过了一会儿,公子铮便走到堂前,坐在高高的石阶之上,眼神阴郁,看着三人。
闻人笑见到他本人,他内心非常震惊,他见过公子铮不只一回,印象里就算是他不高兴,也不会是这个阴郁的样子。
他是原形毕露,还是权势蒙蔽了双眼?
“来者何人,为何不跪?”公子铮阴沉地说道。
辰凌内心冷笑,这里你哪个人不认得,你不认得一直追随你的夕夏吗?你不认得我吗?还是,你不认得在邺城几次对你伸出援手的闻人笑?她冷冷道,“不,想,跪!”
这句话说完,程信一眯眼睛,他太了解陛下了。
公子铮的眉毛挑了一下,嘴角冷冷翘起,眼神却是无比恶毒的玩味,他手里把玩着一支小小的黑色瓷瓶,“不跪?寡人也不为难你们两个女人,程信,我的长剑呢?”
程信双手捧着一把剑,“在这里。”便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