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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与阿敏分开,没走多远,就得到消息,说明军兵败的消息是假的,乃明军使的诡计。
他顿觉不安。
莫非黑云鹤投诚,也是假的?
正自犹豫,前后不决之时。但见前方,努尔哈赤从平阳桥下来的败军已至。
努尔哈赤欲退至西平堡,与阿敏的人合兵一处,回头再战。
撤至半路,竟看到了孤身一人的代善。急忙催马而来,一把抓住代善的胳膊,“人马呢?!”
代善遂将之前围困西平堡的经过叙述一遍。
听闻罗一贯死了,努尔哈赤大惊。虽心生怀疑,可奈何眼下与阿敏汇合,是他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便也顾不得多想,只能下令全军朝西平堡撤退。
退至西平堡,见其城门紧闭。
皇台吉问代善道:“你可见到罗一贯的尸首?”
“黑云鹤投诚之时,将罗一贯的尸身,从城头上扔下来了。身上的衣着和腰牌的确是罗一贯的。”
闻言,皇台吉心里咯噔一下,“只有衣物腰牌,你们岂不知此等之物亦可作假。那尸首样貌,代善怎能不看?”
“当时,罗一贯的尸身从那么高的城上坠下,早已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难以看清……”
皇台吉暗道一声:不好。
然而,代善却未等皇台吉说话,催马上前,向城上喊话,想要证实西平堡确实已经攻陷。
“阿敏,赶紧带兵出城!大汗来啦!”
话音未落,但见一支利箭划破长空,自上而下,从城墙垛口,如闪电般疾驰,冲着代善的咽喉,猛扎下来。
后面的努尔哈赤等人发现时,不禁惊呼,但为时已晚。
再看代善,手捂喉咙,指缝夹箭,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一地。
代善气绝,坠落马下。
随着“扑通”一声响,身后后金军中一片哀嚎。
而此时,城头上却响起一声响钟般的笑声,“哈哈哈……,野猪皮,我们老黑家,世代效忠大明,怎么可能投降你?!”
努尔哈赤抬头往城墙看去,只见黑云鹤手执弓箭,登时牙咬得咯咯直响。
“今日,我努尔哈赤定要将西平堡夷为平地!”
努尔哈赤也不管有没有追兵,说罢就要下令攻城。
可此时,城头出现两个人的身影。
他这么一看,竟是儿子阿敏,和孙女婿李永芳。
二人被五花大绑,推上城头,压在垛口处示人。
阿敏口中更大呼小叫,“大汗,大汗……!”
努尔哈赤的头,嗡的一声,身子晃两晃,险险跌落马下。
而城头上大明士卒却纷纷扶上垛口,持弓待命。他们身后赫然站立一人,方脸短须,一身铠甲,威风凛凛,正是西平堡副总兵罗一贯。
原来,这一切,都是当日殷复声在隔间之中,用手写的方式,给罗一贯出的主意。叫他假意与黑云鹤不睦。再有黑云鹤投诚,将数千后金军引入西平堡,却早已暗中疏散了百姓,在民舍之中,另作机关埋伏。别看只有三千守兵,照样活捉后金二将。
殷复声就是要给后金军,来个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罗一贯话不多说,抬手一挥,下令,“放箭!”
嗖嗖嗖嗖……
无数箭支,如大雨倾盆般射出。后金军死伤甚重。
真是前有箭雨,后有追兵。努尔哈赤自打仗以来,也没受过这等窝囊气。顿时胸腹一阵热辣,嗓子眼发甜,一口鲜血当场喷出。
皇台吉,莽古尔泰及其他诸将见状大惊,一边拨打箭雨,一边护着努尔哈赤撤退。
直退到三岔河,河面冰道依旧平静,然而后金军中所有人,已不再像来时那般激昂振奋了。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丢盔弃甲,大部分还受着或轻或重的伤。
“快快,只要咱们渡了河,就不怕追兵啦!”莽古尔泰看到河岸无人,大喜道。
皇台吉看着平静的河岸,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此处平静的过于异常,不会又有埋伏吧?”
莽古尔泰眼睛一张,四处又看了一遍,这才舒了口气,道:“八弟,你就是太多疑了。这里哪来的伏兵啊……”
莽古尔泰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从两旁石头,枯草垛,小树林后边,一声冲杀,五千大明兵丁冲了出来,其间还突兀的夹着一辆马车,车上正坐一个粉面娃娃一样的人物。
整支队伍的突然性,好像地里冒出来的一般。
“不好!保护大汗速速渡河!”皇台吉大喊一声,和莽古尔泰护着努尔哈赤抢道逃跑。随后几员八旗武将负责掩护,与明军的埋伏军厮杀。
这支五千人的军队,正是王化贞和殷复声带来的。
殷复声得知他第一计成功,便大胆推测,后金军离败退不远。于是,给王化贞献计,叫他带五千兵绕道至三岔河岸,进行埋伏,阻截努尔哈赤的败军。
王化贞二话不说,发广宁五千兵,前往三岔河埋伏。
殷复声端坐马上,在一队兵丁的掩护下,驾到军前,抬手一指努尔哈赤,厉声道:“汝乃汝父之弃子,十九岁采参于山林,贩货于边疆,若非明将李成梁收留,汝焉能苟活于世?为何如今恩将仇报,反噬汝主?”
史料上记载,努尔哈赤是被他继母所不容,分家生活的。殷复声也不管那些,反正你那七大恨也是胡编乱造,难道不许我添油加醋吗?
古人对祖先的崇拜,那是相当重的。一个人没祖宗,那就和野人一样,令人蔑视。
说我是无祖野人?!
最后这句更气人。
反噬汝主?!
分明骂他是狗。
本就重伤的努尔哈赤气得浑身直哆嗦。
莽古尔泰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胡言乱语?!”
殷复声勾勾嘴角,淡然道:“我乃无品无极一小卒,殷复声是也。”
他就是殷复声?皇台吉暗想。
努尔哈赤强撑身体,举目打量远处的这个粉面娃娃。忽然联想到孙得功信中所说的密令,不觉有所顿悟。
难道那密令是……
“明人杀我祖,父,岂敢妄言与我有恩?!”
“住口!”殷复声大喝一声,“别人不知,却休想瞒的过我。汝列天朝七大恨,殊不知,其中细数,竟皆指汝之阴暗奸险。今日,本书生就要当这天下之人,细数汝之七宗罪。”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