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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并不理会旁人,却饶有兴致地笑道:“噢?殷爱卿想到一句什么诗句呢?”
殷复声含笑,扫一眼周遭,“禀陛下,微臣想到的诗句是,南宋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其中一句。”
“哦?是哪一句呢?”朱由校问道。
“此句是:稻花香里说丰年 ~ ”
闻言,刚才还在唏嘘不断的官员们,半张着嘴巴,好似吞了苍蝇。
一个个面红耳赤,说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朱由校是史上比较出名,不通文墨的木匠皇帝。他乍听这诗句并无什么特别。但看百官这表情,这诗句却不那么简单。
这时候,朱由校身边儿的小太监很有眼力劲儿的凑上前,小声在朱由校耳边道:“陛下,殷给事这诗的下半句是:听取蛙声一片。”
“嗯?”朱由校愣了愣,突然间恍然大悟,“噗嗤”一声,打破了朝堂上尴尬的死寂。
“好个狂儿!”邹元标吹胡子瞪眼道:“吾等朝堂议政,汝竟敢口出羞辱之词?”说着向上一揖,“陛下,今日若不治这狂儿之罪,吾等不服!”
“吾等不服 ~ !”
朱由校没说话,复将目光移向殷复声。
殷复声淡然道:“议政?敢问诸位大人,方才除了聒噪之声,可有议出应对诸事之策啊?”
“哼!”户部尚书汪应蛟轻慢道:“朝堂上,议的是社稷之事,家国大事,岂是朝夕可以定论的?”
“就是,就是……”
“真是小儿无知。”
又是一顿讥讽。
殷复声哼笑一声,云淡风轻道:“其它政事,下官不敢断言。但是,方才几位大人所奏之事,在下官看来,倒也并非难事。”
又在这里大放厥词!
百官呲牙咧嘴地怒视殷复声。
邹元标冷哼一声,“噢?呵呵,既然如此,那本官倒愿闻其详了。”
殷复声转身向上奏道:“禀陛下,辽地战事非朝夕可定。应对辽东难民不断内迁,还有各地灾民,不能一味赈济,需寻一长久之策。”
“那么,殷爱卿可有良策?”朱由校问道。
“陛下可令有司团练难民之中精壮之人,赴边守关。再发谷赈灾,许以厚利,令难民垦荒耕田。如此,边关得兵,百姓得田,乃利国利民之长久之策也。”
朱由校点头,以为有理。
殷复声继续道:“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边关守卫,当择贤能之仕为将帅,不计出身,不论功名。凡刀马纯熟,通晓兵法者皆可任用。至于矿监扰民一事,臣以为,矿监需撤,而矿税不可撤。可改换通晓地矿之人,专立有司,负责此事。”
听到这儿,东林党和阉党之人皆是眉心微蹙。
朱由校默念,“通晓地矿之人……?这样的人才需何处寻找呢?”
“陛下,我大明虽然地大物博,人才济济,然此等人才却甚少。微臣阅历尚浅,识人不多,嗯……”
殷复声迟疑片刻道:“臣突然想到一人,或许他懂得地矿之学,或是,认识有此才能之人。”
“噢?爱卿快讲!是何人?”
“此人名叫徐光启。”
殷复声话音一落,他身边默默站立一人,可吃惊不小。
眨巴眨巴眼睛,诧异地盯着殷复声。
此人正是詹士府少詹士徐光启。
殷复声并不认识他,向上举荐时,根本不理睬旁边的人。好似旁边儿根本没徐光启这么个人似的。
这画面太诡异。
周围之人无不奇怪。
朱由校看着殷复声和徐光启二人,一个昂首挺胸,言之凿凿,一个一脸的吃惊,恍如隔世。
“嗤 ~ ”朱由校经不住笑了,“殷爱卿,你举荐的这个徐光启,现在作何营生啊?”
殷复声一愣,“陛下,徐大人乃朝廷官员,陛下怎会不认识他?”
朱由校哭笑不得。
“殷爱卿,非是朕不识徐少詹士,而是你不识得吧。”朱由校笑道:“徐卿家就在朝堂之上,殷爱卿,竟然无视。”
殷复声一听,哟,这么大的科学家就在这儿啊,那得看看。
心里想着,便抻脖子四下寻找。唯独忽视了离自己最近的徐光启。
此时,朱由校实在忍不住了,喊了一声,“徐卿家 ~ !”
“臣在。”
殷复声正找人呢,猛听得耳边一声,吓了一跳。
但见离他最近的一个中年人上前一步。
原来就在身边。
难怪有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离的越近越看不见。
“徐卿家,殷卿家方才所言,你懂得地矿之学?或是,熟识此类人才?”
徐光启欲言又止,稍有迟疑道:“陛下,臣谈不上精通,倒是熟读过几本此类著作。至于,相关人才,臣不敢妄荐,待臣回去细细调查之后,再回陛下。”
朱由校点点头,再次好奇地看着殷复声,“殷爱卿,你既然不识徐卿家,又焉能如此了解他呢?”
告你们我从未来来的?
那不是自己作死嘛。
殷复声眼珠一转,编故事。
“回禀陛下,微臣年幼时,家乡有一算命先生,人称半仙。此人曾对微臣言,臣将会入朝为官,还告诫微臣,待臣入朝,定要向陛下引荐数人,以保我大明江山万世永固。”
闻言,朱由校大喜。“殷爱卿既已为官,如此可见,那仙人言之无误呀。那么,他还让你向朕举荐何人那?”
殷复声低头,细细回忆。
他倒不是回忆半仙的话,而是回忆,前世的历史史料。
“当时,微臣年幼,对半仙的话,记忆不深。呃,半仙所说的几个人当中,似乎有可为将帅的……,孙传庭,卢象升。还有……”
“一派胡言!”
这时,忍无可忍的礼部尚书孙慎行大喝一声,跳出来,对朱由校一揖道:“陛下,此人满口胡言。孙传庭年不及而立,又仅在永城任一知县,一无阅历,二无资历,谈何重用?还有那卢象升,举荐此人,更是荒天下之大谬!他不过是今科二甲之进士,臣方才细思之下,想到此人。年仅二十出头,说什么将帅之才?殷复声竟敢将社稷大事,作为市井神棍之玩物,真是其心可诛,罪犯欺君!”
金之俊也上前道:“陛下,臣与殷复声曾有数面之缘,深知此人口舌招尤。他之言论,不足为信。”
殷复声冷笑一声,道:“陛下,金郎中与孙传庭乃同科进士。为何一个至今仍是知县,而金郎中已是五品郎中。臣观此人并无过人之处,难道,其中有何隐情?”
“你……!”金之俊面现尴尬,四下窥视。
前任废首辅方从哲的关系,此时提起,你这小子要给我搞事情吗?!
金之俊不敢言语,灰溜溜地躲进人群后边儿。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