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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从哲早年迁居京城,故而退休后仍在京城居住。
乔允升奏事之前,并没有传出任何风声,奏事后,立即执行搜查。
一切来的都非常突然,令方从哲猝不及防。
面对眼前黑压压一片的锦衣卫,方从哲的心脏几乎快要罢工了。
“方阁老,别来无恙啊?”众人之中,许显纯皮笑肉不笑的道。
“你,你们这是要作甚?”
乔允升上前客气道:“阁老,您也莫慌张。如今有件案子牵涉到您老,我们也是奉旨办事。要是搜查不出什么来,我们立刻就走。请阁老放心。”
方从哲混了几十年的朝堂,一听这,心知不妙。脸吓的苍白,有心辩白,却知说也无用。两腿一软,瘫在一边,几个下人搀扶着。
往日的相府,就这样任由锦衣卫出入于前堂内宅之间。府中女眷好似惊弓之鸟,纷纷躲在角落里,哭哭啼啼。
许显纯跟着手下人也出入各处,随手翻看。
进入内宅不久,许显纯发现,一间正房之中书架有些异样,仔细查看下,书架后竟有暗阁。
许显纯命人打开暗格,往里一瞧,险些闪瞎狗眼。
金灿灿的满是金条,整整齐齐码满整个暗阁。
许显纯一怔的功夫,立刻将暗阁阖起。
舒舒眼睛,眼珠一转,吩咐左右,“先别管这个,咱们这次主要搜的是人,或是死人。去!地下找找。”
活的可疑人没有,自然就该找死人了。
最平常的,如果没有运出府,当然就是埋在地下。
但是,方从哲如此精明,若真要杀人灭口,怎么会埋尸树下呢。
然而,事件就真的发生了。
锦衣卫没废吹灰之力便在前院的树下找出了一堆残肢断臂。
许显纯一看,勾起嘴角问方从哲,“阁老,此乃何物啊?”
方从哲本来就吓的够呛,低头一看,差点儿背过气去。
“这,这这……”结果,方从哲一句话没憋出来,就“呜~”了一声晕过去了。
家里其他人见状也是大吃一惊。
“我们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有人蓄意栽赃啊~!”
“冤枉啊~,这是什么?这……”
连乔允升一旁看着都大为惊奇。
次日之前,他的顺天府门前,忽然多了好些目击证人,说是见过歹人,说辞的矛头直指方从哲。
乔允升不敢擅自做主,便找到叶向高问事。
这一切本就是东林党人安排的,叶向高自然叫他上朝之时,请旨搜查方府。
许显纯森然笑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是谁的?头颅在哪儿?你们最好唤醒方阁老,好好问问。也免得我们这些人麻烦~”
旁边儿刑部尚书黄克缵上前看了看残尸,回身与许显纯,乔允升以及官监道:“既然有所发现,事关前首辅,咱们还是回去禀明陛下,再做决断吧。”
待搜查之人离开,方从哲被千呼万唤,又拍凉水,又掐人中,渐渐唤醒过来。
“呜呼呼呼……”方从哲醒来之后,一阵哼唧,随后,虚弱的道:“他们走了吗?”
“走了,老爷~”
“老爷,那些,那些~,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方从哲气道:“赶快,赶快扶我回屋~,去,去把岂凡(金之俊字)给我找来~”
方从哲昏迷之际,忽觉不对。
这分明是栽赃,可是,他府上一向看守甚严。什么人竟能无声无息地进府埋尸呢?
想来想去,他退休以后,一直只有他的爱徒金之俊时常来府探望。
难道……?
方从哲不想想下去。
然而,派去找金之俊的人回来说,金之俊借口闭门不见。
方从哲再不能自欺欺人,金之俊的态度,似乎已经证实了什么。
夜里,方从哲独自躲在房内,借着幽暗的月光,房内没有电灯。
他越想越怕~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局面,他的妻儿又将如何受到牵连。
想想许显纯那皮笑肉不笑,阴森可怕的面孔,想想以往被抄家官员的惨状,……
方从哲七十高龄,已承受不了如此的变故。
他伸手颤颤巍巍的拿起桌上的白绫,仰头看向房上的横梁,眼睛里满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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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从哲畏罪自杀,此事引起朝堂上轩然大波。
连朱由校都为之惊愕。
浙党之人纷纷上疏请辞。浙党势力从此瓦解。
然而,推翻楚党的幕后关键人物,不是旁人,竟是方从哲的亲手提拔的门生,楚党一员,金之俊。
金之俊不满浙党跟在楚党屁.股后头,维护他的对头殷复声,所以早有异心。
东林党人也就是借助了这一点,成功劝说金之俊陷害方从哲。
“金郎中~”
东林党人聚在一起,面对新加入的成员金之俊,个个摆出一副师长的姿态。
邹元标捋着胡须道:“你不必内疚。那个殷复声是楚党之人,而眼下楚党势气渐盛,又岂会顾虑你们浙党呢?即便没有今日之事,他日,也会被楚党所害。齐浙两党看不清局势,非要跟着楚党,那就是自取灭亡。你只是分清了黑白,弃暗投明罢了。”
“是啊~”韩爌接着道:“殷复声行事古怪,之前给张居正翻案,现在又要建什么杂学馆。楚党跟在他背后,将来必行与我等士子儒人不利之举。我等圣人门生,岂容得他胡来。”
“对!”张问达道愤然拍案道:“所以,咱们不能像官应震那帮蠢材,自以为拉拢了殷复声,殊不知,却是养了只老虎在身边,还沾沾自喜。”
叶向高勾勾嘴,对金之俊道:“金郎中且坐吧,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不必拘礼,在这儿有话就说。”
金之俊躬身,“下官谢诸位大人的器重和栽培。”
叶向高点点头,捏须道:“此次殷复声建杂学馆,并非易事。据说,户部只答应拨给他五万两银子……”
“就是,五万两,盖一间府邸凑合,要盖学馆?简直是痴人说梦。”李长庚冷然道。
叶向高轻哼一声,“所以说,他这间学馆,若是建成,就是贪污,若是建不成,就是欺君。”
“对,阁老言之有理。到时候,咱们再跟他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