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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帚柄并没有落下。
愚生抬手握住了余氏手中的扫帚。
他安静地抬眸。
“刚刚我不还手,是替小妍挨的,可是我是来借米的,不是送给姨母打的。”
说罢,他夺下了小妍娘亲手中的扫帚,掷于地面。
然后迈步离开。
背影微微有些单薄,但并没有萧瑟之感,反倒很是从容。
“你有本事横!有本事饿死了讨饭也别讨到我家门口!”余氏冲着愚生的背影重重唾了口。
“还看什么看?还嫌丢的人不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想都别想,别说他不喜欢你,他就是喜欢你,你也别想嫁给他!”余氏望着小妍,怒声吼道。
小妍低眸,目光落在被愚生掷在地面上的扫帚。
“娘亲,”她忽的抬眸,目光奇怪地望着面前半老的妇人。
“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沉着眼眸,眼眸中不加掩饰地怨毒。
“当年你逼死了爹,你就该和他一起去死,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怪爹没用,赚不了钱,整日整日地骂他窝囊废,后来爹出山里采石落下山崖尸骨无存,你开心了?”小妍忿忿喊着。
余氏抄起地面上的扫帚,朝着小妍便抽去。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白养了你那么多年!”余氏吼道。
……
屋内,一时乱作一团。
荆长宁站在屋外,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走吧,回家。”
愚生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唤了声。
荆长宁面色微微一沉。
愚生说完话,迈步越过荆长宁,便离开了小妍的家。
荆长宁沉默片刻,抬步跟了出去。
直到走到愚生家的门口。
荆长宁的步伐停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门外的?”她问道。
愚生抚了抚肩头的灰尘,“余氏想打我的时候,你应当想是迈步向冲进去,后来看见我的动作,便止住了,但终究是有动作,所以我还是听见了。”
荆长宁微微怔了怔,目光落在愚生面容之上。
然后她后退了一步。
“你究竟是谁?”她忽的开口问道。
只是在门外一个轻声的动作,他便能判断出门外有人,甚至是能猜出是她。
问他是谁?
问的是身份吗?
愚生轻声笑了笑。
“那,你又是谁?”他亦轻声问道。
能悄无声息地隐在门外,他起初并没有发现,若不是她露出了破绽,他也不会发现。
所以,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身怀武功,她,又是什么身份?
愚生目光有些好奇。
荆长宁迎着愚生好奇的目光。
“可是,你为何不救你的姨妹?”她问道。
是转了话题,答不出身份吗?
还是不想说?
那便换话题吧,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事。【零↑九△小↓說△網】
愚生答道:“我救了她一次,是因为她是因我的缘故挨打。”他安静地吐露言词,“可是我为何要接着帮她?”
荆长宁敛眉,忽觉面前的少年有种游于世情之外的冷漠,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知晓,他这样离开,根本救不了小妍,可是他还是这样果断的转身,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
“她喜欢你。”荆长宁说道。
愚生微微蹙眉:“我知道,可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与他有什么关系?
好冷的回答。
荆长宁却笑了笑。
“也对,的确与你无关。”她说道。
愚生倒是微微怔了怔。
他是个游走于冷漠之间,极为现实之人,他能说出无关,可是她又是为何能答上一句……无关呢?
荆长宁目光闪烁。
因为,她无情啊。
“你还是和我取消了婚约吧。”荆长宁说道,“我不知道我师父和你说了些什么,但终究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想嫁给你。”
愚生摇了摇头:“我只是需要一个妻子,而你刚好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在了我面前,所以,我不会答应你的退婚。”他顿了顿,“而且我知道,若是我不答应,你终究会嫁给我。”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温情的表白,然而此际的两人面色皆是无比平静,半分儿女情长都不曾有。
只是,冰冷的现实。
“是啊,”荆长宁点了点头,“那我便先拖着。”
愚生轻轻勾了勾唇。
“好啊。”他说道,“反正,你拖不了多久。”
……
……
临秋城,林王宫。
萧嵘跷着腿望着面前的人。
林国二公子林津。
“你来林国是想要做什么?”他皱着眉冷冷问道。
萧嵘安静地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说道:“我来参加会盟啊,奉你们的林王为盟主,马首是瞻啊。”
他将茶杯青瓷的盖在杯口敲着,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他来的确是奉云王之命,参加林国的会盟的,只是,其间有多少诚意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津皱了皱眉。
“会盟已经结束,你来做什么?”
萧嵘将茶杯重重在桌上一顿,茶水溅出了些许。
“结束了吗?可是我听闻羽眠和景华那两个家伙还都在林国,既然是结束了,为何还留着人家,我可是见了那易国世子禾早就回去了。”
林津望着萧嵘的目光一个闪烁。
“你见到了易禾?”他低声冷笑。
萧嵘笑了笑:“我还挟持了他。”
林津眼眸中露出若有所思:“难怪我林国派出去的人没有抓到他。”
萧嵘一脸无辜。
“我此行,是来见林王的,你这般阻拦我好似不太好。”他绕过林津的话,这般说道。
“你想见我父王?”林津抬眉,“要言说何事,不如先告知我,我替你转达。”
萧嵘笑了笑:“怎敢劳烦公子。”
林津沉默地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
只听密集的脚步声出现。
“你想见我父王,不如先去见羽眠和景华,他们在狱中想必住得也是寂寞。”
萧嵘望着前来的禁卫。
“你应当知道,我和羽眠景华都不同,我很喜欢打架,而且,我不打无准备之仗。”
林津哼了声。
“你的侍从从进入林王宫之际,就被拦了下来,如今,你一个人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林津的心中冉冉而起一团焰火。
杀了萧嵘,就相当于断了云襄一臂,萧嵘和羽眠景华不同,他们是王公贵族,而萧嵘,是将。
王公贵族的价值在于他们的身份,而将领的价值,在于他们的命。
羽眠若是出事,羽王定会兵发林国,而羽眠活着才能要挟羽王。
萧嵘不同,他活着,对林国是威胁,而死了,云国不会为了一个死了的将领,拉开两国征战。
他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萧嵘似看出林津所想。
“所以,我比他们都要惜命。”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