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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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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亦可的位置,是位于这所学校足球场北侧的一个很少有人经过的小花园,顺着铺着曲曲弯弯的鹅卵石小路,可以走到学校的正门。

    小路弯弯曲曲又窄又长,四周种植着许多植物,修剪的十分整齐漂亮。

    但很少有人会选择走这里,因为这条路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要花费比其他道路更多的时间。

    下午的足球场十分热闹,即便走到了小花园的深处,还依稀可以听到足球场上的热闹与欢呼。声音、阳光、花香此刻仿佛重叠在一起,让身在其中的李亦可感到有些恍惚,虽然还是感到陌生,心里却有着莫名的兴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缓缓向前走着。

    是的,此刻的感受是如此的真实,她站在这里。虽然这里的一切还是如此陌生,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无力,但她的的确确迈出了这一步,她真的做到了。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七天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学校,陌生的生活,陌生的人群,虽然漫无边际,但此时她觉得有种真实感,活着的真实感。即便伸出手,能触摸到的只是空气罢了,她还是想伸出手来,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更多……

    等等,这是什么?前边应该什么都没有,可是手上传来的触感,她的确在摸着什么。想到这里,李亦可立刻睁开了双眼。

    她吃惊地看到,她的手此刻正放在一个陌生人的胸前,心下一惊,手立刻收了回来放在身后。

    这里正好是一个转弯处,植物茂盛,小路为了配合景致被修的比较狭窄。他们正好是迎面走的,因为她伸着手,所以才摸到了那个人。

    “搭讪?色女?色袭?个子这么矮,胆子却挺大。闭着眼睛直接就扑过来,下手就摸,还摸了好几下。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创造一个让人难忘的见面场景,然后开展一场惊天泣地的爱情。如果是这么打算的,现在应该轮到自我介绍什么了吧!这会儿怎么装上淑女了?看在你有着如此强悍的幻想,而且能如此卖力的实施。好啦,好啦,虽然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终生无法实现。但今天就特别奖励你,给你10秒钟的时间,简单介绍自己吧!高兴吧!兴奋吧!美的冒泡吧!”一个略带调侃得声音一边笑着一边说着。

    此时李亦可的身前,站着两个陌生的少年。

    一个看上去十分冷漠,身形清瘦,皮肤白皙,五官俊美,双眼清冷,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一个嘴角微微上翘,蓬蓬松松的微微卷曲的黑色头发,五官清秀,说话的也正是这个人,笑起来有着可爱的虎牙。

    听到这样的调侃,李亦可一时愣在原地,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现在的这种情况明显是被这两个人误会了,她觉得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李亦可忍不住心想:这真是误会,当时她为什么要伸出这双手呢?都怪她自己,当时她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情况,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其他人。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应该怎么办?现在是不是应该解释些什么?解释会有用吗?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看着这个表情既纠结又尴尬,微微咬着下嘴唇的女生,云江夜觉得非常麻烦。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被摸的是他,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干什么!真是麻烦的生物,无聊透顶的人类!要不是他一时没察觉,怎么会让她接触到自己。秋羽也是,真是有够闲,有什么可说的,想到这里他没有继续停留,表情冷淡地向足球场方向走去。

    看到云江夜的离开,秋羽有些失望,对李亦可说:“你呀你,真是笨死了!笨死了啊!难得我给出个奖励,你竟然不会好好利用,10秒钟全用来沉默了。怎么没发挥刚才的强悍!真是的,哎!看来某人的耐心已经耗光了,没心情听你的自我介绍了。看,都是因为你,没的玩儿了吧!真是无聊呀!无趣啊!”说完,他快步向云江夜追了过去。

    秋羽很快就追上了云江夜,忍不住说:“夜,你怎么就这样走了。那个女生长得还挺可爱的,而且看上去挺好玩的样子,正好用来打发一下时间,最近太无聊了,都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你简单地配合一下嘛!”

    云江夜冷淡地看了一眼秋羽,声音冷清地说:“闭嘴!”

    秋羽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走在云江夜身旁,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这两个人的突然出现又马上离去,短暂的让李亦可有些恍惚,虽然心里的尴尬还在提醒她刚刚发生的事情,但一切已经结束了。

    此时那两个人的身影,已经远远的看不到了。

    李亦可心想: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吧!那份尴尬马上就会随之消失,然后忘记或者隐藏在记忆中了吧!现在就要往家走了,就算心里十分抵触,但这天还是来了。

    大概60分钟左右的路程,李亦可回到了这里,官方公布的名字叫-九重山,看上去非常普通,是由九座连绵起伏的山脉组成的小山群。

    整个山体被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密密麻麻的灌木掩盖,入口处只留一条小路可以进出。

    入口明显的位置上,立着一个大大的的木质警告牌,看上去十分古朴。木牌上边写着“私人山脉,禁止进入”几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刚劲雄浑。

    顺着小路走上几分钟,就会出现九条不同的分岔路,分别通向不同的山脉。从这里可以隐约地看到,每座山脉都布满了错落有致的古建筑群,一层层薄薄的白色云雾围绕在四周。越往山顶看去,雾气越是浓郁,重重叠叠地浓雾,把整个山顶隐没了起来,仿佛世间万物都隐藏在那浓厚的雾色中。

    李亦可进入了第五条分岔路,她的家就在这条山脉的正中心。

    李家的宅子坐落在树丛中,垣墙粉白,松柏青翠,最为明显的就是那气势宏伟的朱漆大门,给人的感觉肃穆而庄重。

    李亦可站在朱漆大门前,她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她狠狠地吸了口气,停顿了稍许的时间,终于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四周依旧静的出奇,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束缚着李亦可,在这里她就会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懦弱与无力。她慢慢地走着,多希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些。这条路,如果可以一直走下去,没有终点就好了。

    刚刚走进正院,立刻有人上前,恭敬得对李亦可说道:“二小姐,族长在书房等您,让您一回来马上就去书房见他。”

    李亦可的手指不由的握成了拳头,她向来人点了点头,立刻向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的院落,远远看去,书房门口站着一名男子。

    走近了,那男子的面孔清晰起来,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秀长的眉眼,眸中一片祥和,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透着淡淡绯红,鼻梁上的眼镜,增添了几分书卷气息。

    此人名为李步衡,是李家族人,能力非凡,是九重门第五部的部长助理,在李家地位非凡,仅次于身兼李家族长和第五部部长的李慎一。

    李亦可快走到李步衡身前,她咬了咬下嘴唇,又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衡伯,我来了。”语气中充满着不安和一丝慌乱。

    李步衡目光柔和地看着李亦可,声音温和地说:“可儿,不用太过担心,我会陪你一起进去。要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你父亲,这次你做的事情,的确太过出人意料,但是你应该有自己的原因,是不是?好好解释一下,好不好?”说完他轻轻拍拍李亦可的肩膀,温柔又充满鼓励得对她笑了笑。

    李亦可真的想问问衡伯,真的没关系吗?只要说出自己想法,真的就可以吗?父亲真的会听我的解释吗?真的会理解我的想法吗?但是,她依旧没有问出口,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

    她的父亲-李慎一,是一个做事严谨、性情高傲之人。对他来说,九重门和李家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她没有去九重门的学院,而且去了普通人类的学院。她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呢?父亲会对她说些什么呢?父亲有多久没有和她说过话?有多久没有认真的看过她了?有多久没有问过她的想法了?

    此刻她的心里非常忐忑不安,她知道自己是懦弱的,只要感到不安,过去的回忆便会向她袭来。就算她假装忘记,会疼的地方还是会疼的……

    “喂喂,快看,快看。那个就是李家没用的二小姐!”

    “听说她灵力非常非常的普通。”

    “何止是普通,你可真给她留面子!她是比普通还差好不好,咱们几个都比她强多了。亏她还有脸大模大样的来这里上课,她也不觉得丢人。”

    “真的假的,李家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真的,真的,我是听我二姨家姐姐的弟妹说的,她在李家供职。据说那位李家二小姐还特别的娇气,平时大小姐十足,脾气非常古怪,特别的难接触,李家也有许多人都不喜欢她。”

    “切!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姓李,投了个好胎,是李家族长的女儿。我们九重门看的可是灵力,她的灵力那么差劲,早晚是让人耻笑的命。”

    “就是,就是,她的灵力那么差,除了那个姓氏还有什么。”

    “哈哈!她也就只有那个姓氏了吧!”

    “而且她还以为自己长的漂亮,就目空一切,谁都不放在眼里。整天大小姐十足,一天到晚都面无表情,装腔作势地谁都不理。”

    “她长得也就是一般漂亮,李家大小姐那才是漂亮。这个二小姐长得没有大小姐精致,身高没有大小姐高,气质没有大小姐好,灵力更是差了一大截,完全没有可比性。”

    “是呀是呀,说起李家大小姐,那可真是我们九重门的骄傲,今年刚刚十六岁,就有了那么高的灵力,最近又跳级了,据说还参与了一次特别行动呢!”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李家大小姐李亦明,可是我们九重门千年难遇的天才。灵力强悍,出身高贵,气质出众,待人和善,五官精致,不愧是李家的大小姐。”

    其中一人忍不住高声抱怨到:“哎!唯一的缺点就是有这么一个废物妹妹,真让人无语。”

    “小声点,这么大声那个李家二小姐会听见的。”

    “听见就听见,我才不怕她呢!谁会怕那个废物。”

    类似的对话,在九重门的学院里,甚至在自己的家中,李亦可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次了。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窃窃私语,到现在的毫无顾虑明目张胆,她已经从开始的痛苦难过到现在的麻木习惯。

    她依旧面无表情得从这些人身前走过,十三岁的她早就已经明白,灵力的普通代表着什么。那些人的话她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她就是李家的耻辱吧!连父亲都已经对她失望了吧!早就不再陪着自己练习灵力,早就不再亲自对自己进行教导,早就不再对自己抱有希望,而是全心全意地培养灵力出众的姐姐。

    可是就算已经明白这些道理,就算心里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就算她也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她还是无法释怀。

    五岁的时候,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灵力非常普通,甚至低于平均水平。虽然父母对她笑着说没关系,可是她还是看到了家人眼中饰不住的失望。

    大概那个时候开始,她内心的某个地方就开始有了些擦伤,还有些许的麻木。看着大家勉强的笑脸,她知道就算她说她很难过,她很计较,家人还是会安慰她说没关系,没有什么的。她害怕听到这些,所以没对任何人说。

    她明明很伤心,却只是咬着牙握着拳,自己对自己说:“忍住啊,忍住啊!”可是慢慢的,她才发现这种事,原来会没完没了。如果有人对她说:没关系啦!是不是就可以没关系了?她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

    “喂!小豆丁,没关系啦!”

    突然出现地声音,让李亦可一时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