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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爷,这是俺老姐。”黄毛深知马封侯的厉害,连忙上去点头哈腰,“我老姐是大记者,特意上山采访猴爷的。”
马封侯可不知道外面因为栽树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倒是不介意宣传一下花果山,也是布局中的一项,所以就朝着黄安安点点小脑瓜,然后向她伸出小手。
这是要跟我握手呀?黄安安连忙弯腰捏起猴爪摇晃两下,心里感觉怪怪的:跟猴子握手嘛,好像还是第一次。
这时候,陈二狗和石梁两个人也奔过来,干了一上午活,早就饿了。石梁比较闷,坐下就吃,寝不言食不语,说的就是他这样的。陈二狗则凑过来跟黄毛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拿眼睛偷偷往黄安安那边瞟。
原来是有人领着猴群栽树呢——黄安安觉得这个发现很重要,有人类主导,那些猴子估计就是驯化得比较温顺,能跟着帮点忙。这样还可以理解一些,真要是猴子自发地开始栽树,那就太逆天了。她哪里知道,栽树运动的真正主导者,确实是一只猴子。
吱吱,马封侯叫了两声,小七便吆喝一声开饭。本来,黄安安以为猴群肯定一窝蜂上去哄抢,毕竟那些黄瓜和西红柿她也尝了,味道真的很不错。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猴群表现得很有秩序,竟然先在一个大洗脸盆里涮涮毛乎乎的小爪子,然后才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去小丫头那里领了一个大西红柿和一根黄瓜;当然也有几个馋的,看上了大饼卷肉,使劲往嘴里塞。
“瘌痢头你慢点吃呦——”小七负责给猴群分派食物,免得浪费。看到瘌痢头吃大饼,噎得直翻白眼,连忙将水壶给它递过去。
注意点形象好不好,那边还录像呢——马封侯看看黄安安的镜头正对向这边,对瘌痢头这种没出息的做法很是不满。
看到每只猴子最后还领了一枚煮鸡蛋,黄安安的眼中也不禁露出笑意:伙食不错嘛。
这些日子,猴群的劳动量很大,马封侯可不是只知道一味压榨的地主老财,所以叫夏小雪下山的时候,在陈家村收了不少鸡蛋上来——青云观才几只小鸡啊,根本不够吃。
接下来的一幕,又深深地震撼了黄安安。只见猴子们的小爪子灵活地剥开鸡蛋,剩下的鸡蛋皮,并没有随手丢弃,而是都规规矩矩地装进一个装垃圾的小袋子里面。
拍摄下这一幕之后,黄安安又忍不住攥着小拳头给自己鼓了一下劲:太好了,这群猴子不仅仅知道栽树,还懂得环保呢,又是一个热点啊!
愉快的午餐结束之后,猴子们原地休息,有几只看样子是累得狠了,躺在草地上就呼呼大睡,反正也没有什么危险,猴子们都显得格外放松。
黄安安则抓紧时间,对陈二狗进行采访,她已经认定,猴群就是这个人驯养的,应该也是这场植树运动的发起者。
黄安安:我也称呼你狗哥可以吗?狗哥,你怎么会想起领着猴子栽树呢?
陈二狗抓抓后脑勺,用眼睛瞟了一下猴师父,看到它正盘腿坐在那闭目养神,于是尽量把声音放轻:是猴师父领着我们干的,要我说啊,这山上的树都够多的了,栽不栽的有啥用,白费力气嘛。
剧本不对啊——黄安安的观察力还是很敏锐的,眼前这人说的绝对是真心话。难道不是他,是那个一脸坚毅的健壮男子?
又随便问了几句,陈二狗张口猴师父,闭口猴师父,黄安安也被弄得一头雾水,只好又去石梁那边探探口风。但是很快就被夏小雪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打发回来:我和石头哥哥,都是来山上做客的,纯属帮忙。
到底谁才是主事之人?黄安安的业务能力和水平毋庸置疑,但是现在却有点迷糊了。看来想要弄清事实真相,必须留下来进行追踪报道,正好弄成一个系列。
“老姐,弄完了我们回家吧。”黄毛看到猴子就浑身不自在。
黄安安拎起他的耳朵:“你也别闲着,快去帮忙栽树!”
我这不是倒霉他妈喊孩子——找倒霉嘛。黄毛也只能无奈地抄起一把铁锹,刚要挖坑,就听到旁边哼哼两声,一头小山似的大野猪猛冲上来,粗壮的嘴巴子在地上拱了两下,就拱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大坑。顺带着,还有一颗开着小黄花的野菜被它拱出来,连菜叶带下边的菜根,被大野猪一起都嚼了。
边干活边吃,两不耽误,这就是大牙的风采。当然,猴子们吃不了的黄瓜根柿子皮之类,也都进了它的大肚皮。有时候马封侯都怀疑,这家伙的肚子是不是无底洞呢?
大牙撅出土坑之后,立刻就有两只猴子在坑里插上一根树枝,手脚并用,将拱出来的泥土填埋回去。两只猴子还把着树枝蹦跶了一阵,把周围的土踩实。随后,石梁和陈二狗就挑着水桶,轮流灌水。
这一幕,都被黄安安用镜头忠实地记录下来,瞧得出来,猴子们干活已经相当熟练,确实没有人支使它们。现在,黄安安最大的疑惑就是:这么栽下去的树苗,真的能成活吗?
一直干到傍晚,这才收工。猴子们看来也都累坏了,纷纷爬到那只大野猪的身上。好家伙,一下子挤了十多只。有扯猪耳朵的,还有倒骑猪拽猪尾巴的,防止掉下去。那只大野猪也不恼,吭哧吭哧跑得还挺欢实。
多憨厚的二师兄啊——黄安安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声。
剩下那些猴子,则被小七安置到乌龟壳上。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大盖儿和猴子的关系也进入蜜月期。不得不承认,猴子们的亲和力还是很强的,没事就帮着大概抓点小虫之类,有了这种纽带,关系当然越来越紧密。
沐浴着夕阳,悠然穿行在林间,就连黄安安都有些恍惚:没有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也同样没有大城市的劳心劳力,一切都是这么简单自然,心灵宁静而又自由,好像生活在这里也不错呢……
黄安安还发现,唯一保持步行的就是那只被小弟称作“猴爷”的猴子了,也是黄安安整个下午重点关注的对象,她有一种女性独特的预感:这只猴子,真的很不简单。
至于到底奇特在哪里,目前还无从知晓,但是这种感觉,却在黄安安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正走着呢,就看到大黑迎面跑来,嘴里呜呜呜直叫,一条后腿还耷拉着,显然是受了伤。
大黑是我哥们,谁把它打伤的!马封侯嘴里咝咝两声,加快脚步。其他人一瞧有情况,也都紧跟在后,大部队的行进速度明显提升。
等望见青云观,黄安安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因为她远远的就望见,道观门口还有两个人影在徘徊,胸前挂着照相机,手里提着摄像机,显然是又有同行造访。
同行是冤家啊,黄安安本来还想搞出一个独家新闻呢!
“垃圾猴,垃圾猴回来啦!”对面传来一声欢呼,是那个秃顶的中年男子所发。马封侯隐隐觉得有点面熟,好像还是上一次发现日军物资库的时候,看到过这人。
要说马封侯的记性还是不错的,这位李子曰同志,正是上次拍摄了猴子捡垃圾的那位,他就职于一家门户网站,专门收集新闻素材,凭借上次的垃圾猴,也小火了一把。
这回出现了栽树猴之后,他就好好把照片比对了一番,基本确定,又是上次那群猴子引发的网络热潮。李子曰顿时心热不已,立刻申请组建了一个团队,兴冲冲而来。
只是垃圾猴这个名字,叫马封侯心里更加不爽:你才是垃圾呢!
同样不爽的还有陈二狗:猴子是垃圾,那我整天跟猴子混在一起,又是什么?
于是瓮声瓮气地嚷了一句:“那谁谁,先别拍,地上的死蛇是咋回事,大黑是不是也是你们给打伤的?”
那个摆弄三脚架的长脸摄影师回了一句:“见蛇不打七分罪,这条菜花蛇送上门来,正好晚上煮蛇羹。”一边说还一边舔舔嘴唇。
另一个还在旁边补充着:“那只黑狗看到我们就汪汪叫,不让我们进去,谁知道是不是疯狗?”
马封侯一听,不由得使劲在腮帮子抓挠两下:跑到我家门口来祸祸,好大的胆子!
于是迈步拐到近前,在地上瞧了瞧,看到几支凌乱的羽毛,应该是扁毛身上掉落的。如今,扁毛就在青云观门口的大桃树上安家,看家护院比大黑毫不逊色。
看到小七的身影,盘旋在天空的扁毛也飞落下来。它的爪子锋利,不敢直接落到小七身上,就呼的一下落到大盖儿身上,吓得大盖儿嗖一下缩回脑袋。对这只霸道的苍鹰,大盖儿也比较畏惧,人家是空军啊。
看到大鸟身上羽毛凌乱,还被戳破一块皮,小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对面那几个人显然也认出这只猴子来,李子曰立刻满脸堆笑:“栽树的猴子里边就有这只,赶紧拍——”
要是把这个新闻弄成了,加薪提职都不是问题。
拍拍拍,拍你猴姥姥个爪!马封侯猛然窜起,夺过摄像机,啪嚓一声摔在地上。
大长脸摄像师也急了,这设备老值钱了,而且作为记者,到哪去都受人尊重,想不到在这个荒山小庙的,被猴子把摄像机给砸了,你这不是砸我的饭碗吗?
越想越恼,抄起三脚架,朝马封侯恶狠狠劈头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