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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久,真人提着药箱也从另一间密室走出来,蒙翼,辛阳,虎儿也跟着走出来,陆采汀迎上前去,真人看了他一眼,安慰道;“没有什么大碍,明儿一早,药性过去,他们就会恢复如常,都去早点歇息吧!”看陆采汀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真人笑笑道;“那汀儿与虎儿就留守在这里吧,翼儿,阳儿去替你们师兄取两床棕垫和被褥来。”
蒙翼,辛阳很快取来两床棕垫和被褥,陆采汀与虎儿分别将棕垫和被褥铺在两间密室的地面上,他俩人放心不下,要彻夜通宵照顾伤员。
蒙翼,辛阳见状忙告辞道;“师兄,虎哥,早点歇息,你们的枪支和包裹放在那姑娘的床下面,明儿见!”说完,径直返身离去。
陆采汀,虎儿走进银凤凰房间,陆采汀一面关好门,一面从后腰取下驳壳枪对虎儿道;“现在情况特殊,随时都会发生意外,把枪里补足子弹。”
银凤凰已经沉沉睡去,睡得很安然,虎儿看她一眼,弯腰从她床下面拉出两个包裹,分别打开,一共有十二支崭新的驳壳枪,蓝滢滢的在灯下发出光亮,陆采汀俯身下去拾起一支驳壳枪,连连称赞道;“好枪,好枪!”
俩个人迅速补足枪里子弹,然后将包裹重新包好放回到床下面,虎儿回到隔壁的房间去了,陆采汀和衣倒身在棕垫上,闭眼休息,心中却是起伏不平,思绪万千,他知道也许从今夜起,他将步入血腥激烈的战斗生涯里……
天刚蒙蒙亮,蒙翼,辛阳就已经练完晨功,来到密室里面,他俩人分别看了看两个房间里面的伤员,然后对陆采汀,虎儿道;“从他们的气色上看,恢复得很好,你们放心吧,你们先去吃早饭,这里我们看着,待会他们醒了,我们会给他们弄羊奶喝,咱们道观后山上养着好几头奶羊。”
陆采汀与虎儿离开密室,向主殿饭厅走去,这密室处于观内角落的隐蔽地方,再加上烟雨观本来就是依山壁而建,观内建筑也是飞檐斗拱,曲径走廊环绕,这地方更不容易被人察觉。
俩人来到主殿旁边的饭厅里面,里面早有许多道士在用早膳,云鹤真人也在其中,这道观道士连同火工也有二十多人,俩人忙向其他师叔,师兄请安问好,最后来到真人桌前坐定。
观中道士都知道陆采汀是真人的俗家爱徒,也喜欢他嘴甜活泼,人缘极好,早有师兄给他二人送上早点,二人连连点头称谢。
陆采汀悄声对云鹤真人道;“师傅,那女孩是共产党新四军的人,常在县城里面宣传抗日,枪杀日寇汉奸,江湖上人称‘银凤凰’,因为她是新四军的人,百姓们都亲切叫她‘四凤姐’。”
真人放下筷子,点点头道;“能够让你小子舍生忘死地出手救援的人,自然非等闲之辈,你不是要去找新四军吗?现在看来是天意撮合,你二人吃完饭后就去密室里呆着,不要出来,午饭和晚饭有你师弟送来,为师担心鬼子汉奸不肯善罢干休,万一带人来搜查……虽说这山上到处有土匪出没,鬼子汉奸吃过亏,不会轻易上山,但还是小心为妙。”
陆采汀与虎儿听从真人吩咐,吃完饭后就回到密室里面。
银凤凰已经醒来,精神也恢复得如同常人一般,那双美丽的圆眼睛仍然那么明亮有神,辛阳将她扶起来坐正身躯,正在喂她喝羊奶和吃鸡蛋面条,见陆采汀与虎儿进来,忙笑着逗趣道;“小师兄,这下你可以放下心了吧,姐姐已经喝完羊奶,现在面条又吃得香。”
陆采汀注视一阵,关切地问道;“四姐,伤口还痛吗?”
银凤凰一边嚼着面条,一边笑笑回答道;“已经不痛了,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虎儿往门外望了一眼,关心地问道;“辛阳,隔壁那小子怎么样?”
“那小子好着呢,狼吞虎咽的,直夸羊奶,鸡蛋面条香。”辛阳边回答,边收拾碗筷,他已经喂完羊奶,鸡蛋面条,随手又拿起毛巾递给银凤凰擦嘴,然后端着碗筷走出房间。
陆采汀搬过一张椅子坐在床侧边,认真地对银凤凰道;“四凤姐,我认识你,你是共产党新四军的人,在县城里我听过你的演讲宣传,你的呼唤正唤醒我们年青人的心灵,我们热血沸腾,要加入新四军杀鬼子汉奸,拯救我民族于危难之中。”
“好哇——”银凤凰听他这么说,不禁挪动挪动身子,凤眼闪光,略显激动地道;“像你这样有志向,又是文武兼备的好青年早就应该参加我们新四军,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瞒你们,我就是共产党新四军的人,来,介绍一下,我叫林枝凤,巘蒙地区县委组织人之一,我代表新四军欢迎你们,说说你们的履历身世?”说完,热情地向陆采汀伸出左手。
陆采汀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细腻柔滑,但却温暖亲切,一股热流从她手上传来,顿时袭遍陆采汀全身,他的胸腔里激情汹涌澎湃,一种久违的如饥似渴的相见恨晚之意蓦然产生,他声音有些颤抖,但很清脆地道;“我叫陆采汀,是双集镇青龙堂的二少爷,青龙堂乃江湖地方帮派,经营的也是一般码头搬运,水陆运输的行道……”他当下就把自已的家庭情况身世和与烟雨观师门的渊源毫无保留地详细道出,最后也把他大师兄要他加入****组成特战队消灭鬼子狙击手,自已又如何改变想法,准备参加新四军的打算也说出。
林枝凤认真地聆听着,待陆采汀说完后,她还是若有所思的怔怔没有说一句话,很久,她才感慨地道;“青龙堂其实经营的都是苦力营生,堂里两三百多号人物都是习武的热血汉子,犹其是你哥哥堂主大青龙陆采滨为人正直,武艺超群,可算巘蒙地区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们县委曾经找人争取过他加入新四军,可是他舍不得撇下那些拖家带口的兄弟们和生意,据我掌握的情况,青龙堂门派不大,但在江湖上十分响亮,受人尊重,其实原因还是跟大青龙陆采滨的个人经历有关,他曾经是上海滩青帮巨亨杜月笙手下执剑堂的五行金刚之首,五行金刚青龙,黑虎,飞鹰,火豹,巨熊,陆采滨就是青龙,后来不为什么事受了冤枉,就辞职不干了,之后杜月笙知道冤枉了他,还专程派人重金来请他回去,可是他没有答应,五行金刚中另有一人却是人品极坏,就是飞鹰殷昆,被青帮执剑堂逐出后,回到潆浠县就成立飞鹰堂,日本人一来,他就成了铁杆汉奸,现在是皇协军巘蒙地区治安军保安团团长,世事变迁,物以类聚……我们曾经为没有争取到陆采滨而感到遗憾,而现在想不到他的弟弟却主动要加入我们新四军,我真是太高兴了……”说到这里,她满脸喜悦,滚圆的胸脯微微起伏,确实显得很激动的样子。
林枝凤乌黑的睛珠不停转动,忽然,她开口问道;“陆兄弟,你刚才说****新编第六师师长是你同门大师兄,他要你到****那里去组建特战队,专门对付鬼子的狙击手,这么说来特战队在部队中的作用应该很大?”
陆采汀坚定地回答道;“军队中的特战队都是精选的优秀士兵,再经过严格的特制训练,他们的素质和战斗力自然高强,出类拔萃,而我要组建的特战队虽然没有军队中的专业,但却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他们的击杀能力绝不会弱于军队中的,就像梁山泊里的英雄好汉,个个各怀绝技,人人手段高强,他们以一挡十,甚至以一挡百,他们是军中的精英,他们所起到的突击进攻和破坏性的作用是难以估量的。”
林枝凤听得兴高采烈,不禁插话道;“那你也可以为我们新四军组建一支特战队,这样一来就可以提高我们新四军的作战能力,更有效地打击鬼子。”
“当然,”陆采汀一口答应,豪气干云地道;“我既然选择加入新四军,就一定会为新四军组建一支令鬼子闻风丧胆的骁勇善战的特战队!”
林枝凤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问道;“包袱,我背上的包袱在什么地方?”
虎儿忙指着她枕头下面道;“四凤姐,你的包袱在枕头下面。”
林枝凤看一眼虎儿,笑笑道;“我手臂上有伤,麻烦小兄弟替我来打开。”
虎儿走进床头边,伸手从枕头下面拿出包袱,然后放在床面被褥上,这是一个蓝底白碎花布包袱,包袱打开,里面有一张折叠的红布和许多圆大洋。
“打开红布。”林枝凤继续吩咐道。
虎儿照吩咐拿起折叠的红布小心翼翼打开,刹那间,几人眼闪一亮,满室生辉,这是一面红旗,上面用黄色的丝线绣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新四军巘蒙山抗日独立纵队’,确切地说,这是一面新四军战旗。
陆采汀与虎儿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住这面军旗,既惊讶又兴奋。
林枝凤慢慢解释道;“巘蒙地区本来有我们新四军的苏西支队,也是由原来的游击队改编而成,司令员萧远山,政委毕兴洲,他们虽然有七八百人,但是武器装备落后,还不能与日军正面作战,他们活动在御马河畔的渠稻村,葫芦峪和水汊地域沨泠荡一带,他们目前的处境很孤立无援,前方面临鬼子的横滨旋团,潆浠县宪兵队和皇协军的保安团,侧右翼的巘蒙山又被土匪盘据扼守,侧左翼又有****虎视眈眈,新编第六师还能融洽相处,新编第八师就不同了,他们表面上喊着国共合作抗日,但是暗地里却处处刁难排挤咱们新四军,鉴于目前这种情况,省委和县委经过再三斟酌研究决定,在巘蒙山东侧将军岙,东峤村一带组建另外一支独立纵队,这支纵队将与支队互成犄角之势,相互策应配合,这样支队就不会孤立无援了,而且建立山区根据地的局面也会随即打开,它将会和御马河畔的渠稻村,葫芦峪,沨泠荡连成一片,抗日根据地就更加壮大了,将军岙,东峤村山势陡峭险要,有天梯坡作屏障,鬼子上山很难,不容易大规模进剿扫荡,重武器根本上不了山,那里很适合作为游击根据地,我这次就是受省委,县委的委派到那里组建独立纵队,并任政委,这面军旗就是我亲手缀绣的,还有省委,县委拔发的筹建经费,那里的地下党同志已经作好了前期准备,组织好了几十个人,隔壁那个受伤的青年叫刘十二,是我的交通员,我们俩人从县里出发时不小心被宪兵侦缉队的探子盯上梢,这些侦缉队的很狡猾,想跟踪我们到目的地,结果上山的时候被我俩人发现,于是我俩人就改变方向,与他们发生枪战,危急时刻就遇着你们俩人了……”
陆采汀听完她上山遭遇侦缉队的经过后,上前伸手轻轻抚摸军旗上杏黄的字绣,然后斩钉截铁地立誓道;“四姐,兄弟对着军旗立下誓言,从今后,咱们就跟定你与新四军,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痛杀鬼子,让咱们的军旗在巘蒙山上高高飘扬。”
“这不就对了,有你们兄弟加入,咱们独立纵队如虎添翼,很快就会风生水起,有声有色地掀起抗日浪潮。”林枝凤兴致勃勃地道,从她第一眼看见这俩个少年开枪射杀侦缉队汉奸起,那种白驹过隙的迅疾身手,精准的枪法,早已使她芳心震骇,在她心里他们早就是飞檐走壁的传奇游侠,大英雄,她随即又感触颇深地笑道;“真是天意巧弄,随缘促成……”她笑得很开心,甚至有些天真浪漫的样子,美丽如灿烂霞彩。
陆采汀将军旗折叠好,重新再将包袱系好,放回到枕头下面原处,他想了想道;“古人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虽然谈不上秀才,但也是读书人,咱可不像其他读书人,光说不练,咱们说干就干,你那里既然已经有几十个人了,我这就下山到县城里去,因为县城里面有我好多同学和朋友,他们都想参加新四军,正在想方设法寻找党里人牵线搭桥,我怕节外生枝,我就直接通知他们不要再寻找了,七天后直接出城到将军岙,东峤村汇合。”
“为什么要七天后?”林枝凤有些不解,不禁问道。
陆采汀用手摸摸额头,不好意思解释道;“因为四姐的伤要七天后才能拆线,才算痊愈。”
林枝凤着急地吩咐道;“伤口已经止血缝合,我可以带伤到那里去,叫他们明天就到那里汇合,而且那里的同志们也在急切地盼望着我。”
陆采汀笑笑,随即解释道;“四姐不要着急,我通知他们三天后到那里汇合,一则四姐的伤需要静养几天,怕感染,二则我同学朋友那里还有一些武器,出城时要避开城门岗哨检查,恐怕还要费点周折。”
林枝凤见他说得入情入理,无可奈何,只好点头答应。
陆采汀又给她谈起他同学的一些情况,特别是‘四眼诸葛’宁臣龙,说他如何深谙行军打仗的兵法,足智多谋,吹得有点天花乱坠,其实同学当中,他最佩服的就是宁臣龙,他常与宁臣龙开玩笑说;“将来我们读完书步入人生,如果是和平年代,我一定是的你手下,如是战乱年代,你一定是我的手下。”又谈一阵后,陆采汀抱拳告辞道;“四姐,兄弟下山走一遭,就通知他们三天后在将军岙,东峤村汇合。”
陆采汀与虎儿走出密室,找来蒙翼,辛阳,吩咐他们悉心照顾好林枝凤和那位刘十二,吩咐完后俩人就匆匆下山。
俩人先到达双集镇后,来到一家青龙堂开的裁衣铺,陆采汀吩咐店铺伙计选几件女式银白色的圆领单衣和一些女子的内衣内裤,袜子等,并把林枝凤的大概身高,胖瘦描绘给伙计,另外要一套自已穿的深蓝色对襟衣裤,要他选好后送到悦和饭庄,那也是青龙堂开的店铺,他下午来取。
店铺伙计见是二少爷吩咐,不敢待慢,只道二少爷已经长大成人,难免有一些风花雪夜的艳遇,当下用心记下,应承下来。
陆采汀与虎儿又来到码头帮行里,找到马帮大首领康叔,要他三天后早上在县城里帮忙远出货,送货的是他的眼镜同学,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搭乘马帮的马车,康叔自然认识。
康叔见他说得谨慎,知道肯定是违禁物品,忙拍拍他肩头,宽慰道;“二少爷放心,咱心里有数,一定安全平安的把货物给你运送出县城去。”
陆采汀又向他要了张路条凭证,借了两匹快马,就与虎儿一道跨上雕鞍,绝尘往县城方向奔驰而去,原来双集镇码头上的水陆远输,除被日本人征集大部份外,另有一小部份作为民用也由青龙堂经营,还有双集镇日伪军炮楼驻军的粮食物资也由青龙堂负责远输,所以他们有路条凭证进出潆浠县就不会检查,轻易通行。
进入潆浠县城后,陆采汀,虎儿俩人就把马匹停放在马帮的落脚店里,然后直奔宁臣龙家里。
宁臣龙恰好在家里,见是他俩人,更是喜出望外,忙让进二人,关好院外大门。
进入宁臣龙房间落座,才见宁臣龙唉声叹气的,一脸焦急的样子,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昨天从清源寺分手后,宁臣龙回到县城里,就照先前商议的去联络同学和进步老师,想寻找到共产党的人,可这时学校已经恢复上课,所有的教师被迫进修日语,并在课堂上教学生,一些激进的教师不愿意干这种亡国奴行径,悄悄逃离而走,还有些公然反对的也被抓进宪兵队,一时间,所有的学校笼罩在白色的恐怖之中,宁臣龙正为此事烦恼不已。
陆采汀听完后,仰面哈哈大笑道;“老同学,莫烦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言毕,就将如何与林枝凤相遇相识,而林枝凤现在就在烟雨观疗伤,既将成立巘蒙新四军独立纵队的事情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说给宁臣龙听。
宁臣龙听后,激动不已,揉揉眼镜,拍掌大叫道;“好!真是太好了,这下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陆采汀又把三天后要他们如何去找青龙堂马帮首领康叔,要他帮助运出武器和到将军岙,东峤村汇合的安排告诉他。
宁臣龙听后,沉吟片刻答应道;“对,还是采汀想得周全,我这里有一些武器,东北兄弟那里也有一些武器,正愁不知怎样运出城呢?如果从墙角吊出,太费周折,又容易暴露,当然借助贵堂马帮的运输既安全又快捷。”
“那好,就这样说定,三天后将军岙,东峤村见,必须把所有愿意抗日的同学都带上,不要冷却了他们的一腔热血,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咱们分头行动。”陆采汀边说边站立起身来告辞道。
宁臣龙一把抓住陆采汀,挽留道;“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候了,吃了饭再走也不迟。”
陆采汀拱拳作别道;“不了,三天后再见,保重。”说完,星急火燎地与虎儿走出房间。
陆采汀与虎儿离开宁臣龙家后,回到马帮落脚店里,牵出马匹,纵身上马,直出西门,返回双集镇。
赶回双集镇时,已经午晌过头,二人在马帮归还了马匹和路条凭证后,再步行走到悦和饭庄,饭庄里面用餐的客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去,只有一些少数的零星客人还在继续用餐。
这个饭庄是青龙堂开的,饭庄伙计见是二少爷到来,忙殷勤地将二少爷安置在二楼靠栏干处一张桌子上。
陆采汀与虎儿坐下身来,这个位置可以俯观楼下的整个大堂,不时,伙计送上杯碟碗筷和酒菜,虎儿忙为主人与自己斟满杯中酒,俩人惬意地饮干一杯酒。
伙计又拿来一个包袱放在桌旁的空椅上,恭敬说道;“二少爷,这是裁衣铺送来的,说是二少爷要的衣裳。”
“知道了,你去忙吧。”陆采汀点点头道。
伙计走后,陆采汀与虎儿慢慢地喝酒吃菜,他生成长在帮派家庭里面,自然也养成了江湖人那种嗜酒为乐的豪爽性格。
饭庄大门外传来一阵嘟嚷之声,随即走进一群人来,为首一个女孩,身材均称窈窕,头上长发在脑后挽了一个牡丹花蓓蕾型束,细眉如描,墨黛眼影,清波含春,一件藕荷色镶边上衣,扎脚兜风跑裤,一双黑丝绒鞋,鞋头前面绣了一对百灵鸟,她腰间系一条暗绿色鸾带,分明是江湖女儿打扮,她身后跟着一个贴身使女,也跟她主人一般打扮,腰系鸾带,显得精神利索,其后就是四个剽悍的平头少壮青年汉子。
伙计见有客人到来,忙上前招呼客人到一张大海桌前坐定,笑嘻喜地殷勤款待。
为首小姐模样的女孩居海桌首位坐下,使女也选次位坐下,四个少壮汉子则分别拥挤坐在次位和下位上。
伙计恭敬地递上菜单,使女接过菜单观看选菜,小姐斜瞥一眼伙计,没好气地道;“这种规模的店能有什么像样的菜?只管选你们的名酒名菜上来!”小姐看上去飒爽美丽,但也有几分刁钻蛮横。
伙计接过菜单,连连点头赔笑道;“也好,那我就替客人们拼几样有特色的爽口菜,再上咱们店里最好的酒。”说完,吆喝着进店堂后厨报菜去了。
这时,店堂门外又走进来一个青年汉子,青年汉子圆额鼓腮,只留脑门心一团浅浅的头发,典型的板栗状发型,浓眉横展,豹头环眼,耳侧旁一片青青的豹鬓发茬,穿一件黑色对襟衣,腰扎铜扣皮带,敞胸露怀,胸前胸毛涡旋,文有飞豹图案的刺绣,肌肉凹凸虬结,矫健魁梧,威风凛凛,他一进店堂内,眼睛不住地四下打量,充满好奇。
另一个伙计忙热情地将他安置在一张空桌上,递上菜单。
青年汉子不看菜单,挥手简单地道;“三斤熟牛肉,一只烧鸡,一坛酒。”
不一会儿,先前那桌的菜陆续端上,伙计一边报着菜名,一边又抱来一大坛酒,讨好地道;“本店存窖十年的好酒‘状元红’,各位客人慢慢品尝。”
一位少壮汉子接过酒坛,分别为大家碗中斟满酒,小姐端起碗来浅抿一口,冷冷道;“酒倒醇厚,不过,存窖十年没得,一两年到也不假。”
伙计见遇到品酒行家,被人戳穿谎言,不好意思地笑着想溜去。
“且慢——”小姐一声低吼,声音不大,但却充满震摄力,伙计乖乖站住脚,小姐很随意地问道;“这饭庄可是青龙堂开设的?”
“是的,小姐,这也是老字号,开了几十年的。”伙计弯腰回答道。
小姐看他一眼,端起碗来喝一口酒,又问道;“青龙堂在江湖上享有盛名,自当不说,只是本姑娘听说,青龙堂里的二少爷,人材英俊,风流倜傥,不但武功越群,而且棋琴书画样样娴熟?”
伙计见她说起二少爷,立马来了精神,侃侃谈道;“那当然,咱们二少爷文武兼备,相貌卓越,漫说方圆百里的富豪之家都络绎不绝地来到咱们青龙堂提亲,就是那苏州城和南京城的高官大员之家也都送来聘礼联姻……”
这时,独身青年汉子的酒菜也送上桌来,青年汉子立刻喝下一碗酒,撕下一条鸡腿啃咬起来,一边问伙计道;“这可是青龙堂开的饭庄,那大青龙堂主可常来这里?还有那小青龙二少爷也喜欢喝酒豪饮,是不是也常常来这里大醉?”
二楼上的陆采汀大感奇怪,怎么今日一时之间有两拔不速之客同时在打听自已。
伙计正要回答青年汉子,未料那边桌上传来‘啪’的一声响亮,二人不禁回过头望去。
原来是那小姐伸手一拍桌面,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恨声道;“一派胡言乱语,你家二少爷有何德何能使方圆百里的名花玉叶都向你家垂青?本姑娘看你家二少爷不过一个游手好闲的奶油小子罢了……”
那伙计被小姐动怒的气势吓到,敢怒不敢言,老大不服气,嘴唇嗡嗡嗫嚅,却不敢发出声来。
小姐见他模样,怒极反笑,讥讽道;“怎么,还不服气你家二少爷是奶油小子?这样吧,是不是奶油小子?你去把你家二少爷叫来,本姑娘做东,与他喝上两百杯,一试并知真伪。”
那边桌上青年汉子见小姐如此训责伙计,不由眉头皱皱,喝下一碗酒,沉声道;“一个姑娘家不修口德,如此诋毁人家主人,还敢扬言喝两百杯?真是世风日下。”他大概看不下去,一旁打抱不平道。
“哟,”小姐侧眼看看另一张桌上发言的人,不屑地道“惹着了二少爷的狐朋狗党,想替二少爷出头?好呀,本姑娘看看是什么狠角色?”
青年汉子‘嚯’地站立起身来,手指着隔桌的小姐道;“你乃女流之辈,咱不与你计教,这样吧,你手下也有四条汉子,咱们就过过招,四条汉子一齐上,小哥只用一条胳膊,走!到外边去,不要损坏了人家店堂里的东西。”说罢,移身挪位就要走出店堂。
小姐也不示弱,站立起身来应承道;“嗨!好大的口气,干吗要用我的手下?就是本姑娘就要教训得你东倒西歪。”
店堂中的气氛刹那间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陆采汀暗叫一声;“不好——”慌忙从二楼上跑下来,隔在二人中间拱手抱拳道;“兄弟就是青龙堂小青龙二少爷陆采汀,二位宾客既然来到敝店,就是我青龙堂的上宾,招呼款待多有待慢,二位客人海涵谅解。”
小姐与青年汉子不由同时举目打量这位自称二少爷的青年,见对方玉面清秀,俊目朗朗,温文儒雅的外表中却又隐隐透出力定乾坤的豪爽气质,神威内敛,二人眼前一亮,不禁凝睇细睹,内心暗暗称奇钦佩。
使女小心绕到小姐身旁,附耳悄声道;“这二少爷精气内敛,绝艺韫蓄,而且相貌堂堂,英姿洒脱,分明就是世间罕遇的美男子,哪里是什么奶油小子?”她声音虽然低,但还是满堂人都听见了。
小姐面颊瞬间通红起来,她没有说话,但眉宇间的怒气分明消失。
陆采汀指着一张空桌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二位宾客难得光临敝店,今日既然有缘相逢,兄弟就做东,尽一点地主之谊,伙计们!上几道好菜和一坛好酒来!”
伙计们见二少爷发话,赶紧殷勤地跑往厨房备菜,片刻间,碗筷与几大盘菜肴和一坛上等的花雕酒备齐桌上,青年汉子也随意,忙将先前点的酒菜也移将过来。
虎儿上前提起酒坛,替桌上主宾碗中斟满酒,然后侍立在一旁。
陆采汀对小姐抱拳行礼道;“雷霆震怒越女剑,英雄弯弓射大雁,兄弟陆采汀有请侠女入座。”说完,做一个请的手式。
小姐也抱拳回礼道;“常板坡前千军重,白马锦袍赵子龙,小妹姓朱名可,江湖上狂称‘千手百灵’,家住御马河畔卧马滩。”言毕,昂然入座。
陆采汀转身抱拳对青年汉子行礼,正要开口,青年汉子抱拳回礼,抢先发话道;“众虎归心上梁山,替天行道义在先,兄弟祁连虎,江湖绰号‘小豹子头’,蒲城县风雷门弟子,这次随门主来潆浠县,兄弟早闻双集镇青龙堂大名,故此抽身慕名前来拜望。”
主宾三人欣然落座,然后举起碗来连饮三大碗酒,以示江湖人初次逢遇,互相敬慕,英雄惜英雄。
陆采汀又端起盛满酒的碗敬向那位刁蛮的小姐‘千手百灵’朱可道;“其实咱早听闻卧马滩与马蹄湾有两枝仙葩和一位大力神,还有武林前辈‘分水蛟龙’朱蓬盛,渴慕久仰,虽然几十里路程近在咫尺,只可惜云厚雨积,无缘拜望,想不到今日能够在此相聚会,一睹姑娘芳容,果然是仙子下凡,风采夺目,更兼绝技在身,巾帼不让须眉。”
朱可也端起酒碗来回敬,此里她笑靥如花,和先前的蛮横劲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笑咪咪地回答道;“‘分水蛟龙’朱蓬盛其实是小妹的父亲,小妹还有一个姐姐朱燃,人唤‘浪里芙蓉’,可与水浒寨里的‘浪里白条’张顺相媲美,水里功夫,天下无双,马蹄湾的大力神朱猛也是小妹的堂兄。”说完,俩人碰一下碗,各自爽快饮干。
陆采汀放下酒碗,笑笑又道;“改日一定登门拜访,还请朱姑娘多用心举荐。”
“好说,陆大哥莅临敝处,小妹一定盛情款待,我父亲,姐姐和堂哥都是豪爽之人,他们一定很欢迎陆大哥的。”朱可一口应承道。
虎儿又为主宾碗里斟满酒,陆采汀端起碗来又敬向风雷门的‘小豹子头’祁连虎道;“风雷门也是江湖上堂堂的名门正派,能够结识贵门中英雄豪杰,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祁连虎也端起碗来回敬道;“敝门与青龙堂相比,那是望尘莫及,江南道上谁不知道大青龙堂主当年位居青帮执剑堂五虎金刚之首,叱咤上海滩,英雄盖世,江湖上盛传小青龙文武兼备,身藏绝艺,今日能够目睹陆兄风采,年少英俊,真是不虚此行。”他彪躯凛凛,豹头环眼,与绰号‘小豹子头’名衔倒真有些名副其实。
俩人高兴地碰碗豪饮,祁连虎放下空碗,伸手抹一抹嘴角边剩酒,咧嘴大叫道;“痛快!其实兄弟早就应该前来拜访贵堂……”说到此时,他叹口气道;“现在日本人侵略咱们国家,半壁河山已经成为沦陷区,咱们江湖儿郎无不痛心疾首,但也无可奈何?可是咱那门主大哥全然不顾国亡家破之忧,整天沉迷于一个女戏子名旦身上,那女戏子到那里巡回演唱,他就把咱弟兄们带到那里陪同,这不,那女戏子现在就在潆浠县登台演唱,所以兄弟也被带到潆浠县作陪,兄弟趁此机会溜来双集镇拜访小青龙,还好有缘相逢兄长,咱们弟兄间喝酒多酣畅淋漓,那些天太郁闷,真是窝囊惭愧呀……”
陆采汀忙笑着解释道;“或许这是贵门主一时的权宜之计,恐怕有难言隐处,要知道在日军占领区的这些门派首领也很难呀,怕日本人派遣差事,如果应承,又怕担着汉奸的臭名,如果不干,又担心有灭门的灾难,如履薄冰,小心谨慎的斡旋……”
朱可在一旁端起碗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话道;“莫谈这些,咱们初次相识,应该痛快地大碗喝酒,高兴惬意才是。”
“对,对,喝酒!”陆采汀,年祁虎果然不再谈论其它事情,都举起碗来敬向朱可,怕冷落了这位红颜知已。
其实陆采汀对祁连虎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知道他是一位血性汉子,但是毕竟是初次相逢,有些话也不可能过余深入。
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一些江湖轶事趣闻,意气风发,妙趣横生。
酒至半酣,朱可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使女到她身后附耳小声提醒道;“小姐,你的酒量已经差不多了,不要再喝了,留一些余性下次好相逢。”
朱可正在兴头上,那里听得进去,小嘴一努,训叱道;“谁说我喝多了,本姑娘的兴致才刚刚开……”
见此情景,陆采汀忙站起身来拱拳行礼道;“朱姑娘,祁兄弟,酒就到此为止,兄弟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就不挽留奉陪二位了,咱们下次再喝。”
祁连虎知趣,忙也站立起身来抱拳告辞道;“朱姑娘,陆大哥,讨扰了,今日相会,兄弟真的是喝得开心敞怀,不过兄弟这也有事要赶回潆浠县去,告辞啦!下次一定会再来拜访。”
见主人发话逐客,朱可也不好意思再逗留,只好勉强站立起身来辞行道;“多谢陆大哥盛情款待,咱们说好了,改日一定来我卧马滩,由小妹做东,咱们再尽性畅饮,祁大哥也随同来。”
送走宾客,陆采汀也感觉胸腔胃里有些不适,也许刚才酒喝得太急,他忙在一张空桌上坐下来歇息,虎儿忙从厨房里为他沏来一壶热茶。
歇息片刻,喝一杯热茶,陆采汀很快恢复过来,他站立起身来吩咐虎儿道;“我们走吧,带上包袱。”
虎儿上二楼拿起包袱,将它背在背上,随即就与主人一道走出饭庄,主仆二人来到集市上,集市上人流密集拥挤,各种小贩叫卖的吆喝声混杂着车马声,喧嚣哗闹,双集镇虽然为一般集镇,但它和潆浠县一样,地处苏皖交接处,融汇水陆通商贸易,所以十分热闹。
俩个人在集市里面遛达一阵,最后来到卤菜摊位前,陆采汀要了两只烧鸡,卤牛肉,卤猪蹄,猪耳朵,猪心舌一包卤菜,外加一坛高梁酒,俩人提着酒菜又来到集市下河街一家‘秦记铁匠铺’前,陆采汀在店铺门口扯开喉咙喊道;“老板,有没有上好的镔铁?”
店铺里面随即响起一道苍老略带嘶涩的回答声;“有,有,客人要做什么东西?”
陆采汀不笑,继续装腔做势道;“我要做一支绣花针。”
一位浓眉密须的老人走出店铺门口哈哈大笑道;“听口气就知道是你二少爷。”老人六十来岁年纪,光着膀子,只围一条皮围裙,古铜色脸庞和胸脯,精神矍铄。
陆采汀与虎儿笑着招呼道;“秦大爹可好!”说完,跨步走进店铺里面,将酒菜放在一张空桌上。
店铺房间很宽敞,房间一角有一只大火炉和风箱,炉火熊熊,一只铁砧台,一位三十多的汉子光着膀子,围一条皮围裙,左手握着铁器,右手握着铁锤正在反复锻打,他见着陆采汀与虎儿进房来,忙停住手中活儿,热情招呼道;“二少爷,虎儿!!”
被称着秦大爷的老人一边解下围裙,换上衣衫,一边对青年汉子吩咐道;“大锤,这点活不作急,明天再干,把火熄掉,铺门关好,咱们好好陪陪二少爷。”
大锤果然停下手中活儿,笑着对陆采汀道;“二少爷,你们到后院去吧,我四弟在里面,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关好铺门随后就来。”
秦记铁匠铺主人秦大爹膝下有六个儿子,分别取名大锤至六锤,四的个儿子秦四锤与陆采汀同年,也是同学,他靠打铁为生,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已经不容易了,那还有闲钱供孩子们读书,也是秦大爹与陆采汀的父亲陆洪泰有些交情,所以四锤从小到高中的学费,也包括五锤,六锤的学费都是由青龙堂供给,秦家一家人自然特别感激陆家,他们的关系就亲密得如同一家人。
秦四锤,秦五锤,秦六锤都在家里,听得陆采汀到来,都从后院里迎接出来,拉住陆采汀的手问长问短,高兴亲热的劲头连蹦带跳的。
陆采汀,虎儿被秦家人拥簇着来到屋里面大桌前坐定,秦大妈忙着将带来的卤菜分别用碗盘盛装,随便也准备给他们炒两个素菜,煮点素汤,五锤,六锤也忙着摆碗筷,倒酒。
陆采汀对五锤,六锤发问道;“老五,老六怎么没有上学?”
六锤一边摆碗筷,一边抢着回答道;“汀哥,你不知道,现在虽然复课了,但是好多同学都不愿意去上课,因为要学日语,咿里哇啦的,像猪拱槽似的,老师肚里也明白,也不勉强同学们去学,暗中发一些批注课题要同学们在家中温习。”
“哦,是这样——”陆采汀听后感叹一声道;“国破山河在,这些鬼子不但残暴,而且十分毒辣,不但强占我们的领土,还想植移我们的民族……”
不一会儿,大锤已经收拾完炉灶,关好店铺,走进后院里屋来,秦大妈也炒好素菜煮好汤,乐呵呵的端上桌来,一大家子人围桌而坐。
秦大爹端起酒碗,轻轻咳嗽一声,润润喉咙,然后敬向陆采汀道;“二少爷,这碗酒由大爹代我全家人敬你!”
陆采汀忙端起酒碗来回敬,谦虚道;“大爹不必如此,您就叫晚辈阿汀,汀子,老二都行,一家人何必如此客套,弄得晚辈无地自容。”
秦大爹脸色一沉,严肃地辩解道;“哪那成?中国毕竟是几千年的文明仁义之邦,有些关系层次的排列是必不可少的,你就不要谦让,大爹陪你干了碗中酒,大爹心里高兴。”
秦大爹的六个儿子个个威武猛壮,或许是出生打铁行家,自幼就抡锤干体力活,又或许跟随父亲常年练习外家拳,这六个孩子都是群肌饱满,天生神力无穷。大锤从小就跟随父亲打铁,二锤过不贯家里的清贫生活,仗恃一身武功在皇协军里面混了一个连长,也就与家里脱离了关系,三锤却在青龙堂的码头上干苦力,四锤高中刚刚毕业,五锤,六锤还在读书。
陆采汀也回敬秦大爹和秦大妈,一家人吃喝得欢欢喜喜。
秦四锤咂咂宽厚的嘴唇,端起碗敬向陆采汀,同时迫不急待地问道;“汀哥,那件事情筹划得怎么样?兄弟等待得浑身难受呀!”
陆采汀知道他指的那件事情就是参加他大师兄****的特战队,而这件事秦家上下都是极力支持的,他端起碗来与四锤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放下碗,他知道店铺外面已经关好大门,不可能有闲杂外人,但仍然不禁四下张望一下,才慢慢回答道;“这件事情人员挑选已经定好,只是现在出现了一点偏差,我与眼镜诸葛经过再三权衡商量,改变了方式,我们可以去替****消灭鬼子的狙击手,但是不会加入****,我们要加入新四军……”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屋里就沸腾起来,秦大爹喝一大口酒,一拍桌面,激动地道;“对,二少爷与那位眼镜同学真是太有目光眼力了,共产党新四军是老百姓的队伍,他们是真心抗日保护老百姓的,是受老百姓拥护的队伍,就要加入这样的队伍!”
陆采汀点点头,就把与林枝凤相遇的经过祥细讲出,最后道;“三天后在巘蒙山东侧将军岙,东峤村成立新四军巘蒙独立纵队,那位林枝凤,银凤凰姐姐就担任纵队政委……”
“唉呀呀,潆浠县城谁不知道银凤凰,四凤姐姐,!她不但美丽漂亮,而且在日寇宪兵队的眼皮底下搞宣传,撒传单,枪杀小鬼子汉奸,神出鬼没,艺高胆大……”“哇塞,有四凤姐这样女神领导的新四军那一定是连战连捷,痛歼小鬼子和汉奸……”四锤,五锤,六锤立刻纷纷唧唧喳喳嘀咕起来。
“那是当然——”秦大爹轻声补充道,他端起酒碗浅浅细抿,眯起眼睛,神情充满狡黠。
大家好生奇怪,一齐望着他,心里都在想;‘你整天都在店铺里面打铁,怎么可能了解外面的事情?’陆采汀还是忍不住问道;“大爹,您认识银凤凰?”
秦大爹放下酒碗,昂起头来,浓眉舒展,苍目放亮,侃侃谈道;“事至今日,我也不瞒大家了,林枝凤同志是我党在巘蒙地区县委卓越的领导人之一,她年青朝气,工作认真仔细,老爹我听过她主持的几次会议发言,振聋发聩,使人茅塞顿开,激情澎湃……其实,老爹我也是一个地下党员,只是近段时间,汉奸侦缉队活动猖獗频繁,潆浠县城里和其它地方的党组织联络处与交通站都遭到严重破坏,老爹我也好久没有接到组织来人联络了,现在既然知道林枝凤同志在将军岙,东峤村成立新四军独立纵队,我也想与你们一道去那里……”或许说得太激动,他刀刻斧凿的沧桑皱纹不禁连连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