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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四章 断绝父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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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采汀坐在他床沿上,理理他被褥,安慰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兄弟安心养伤,只是你伤在腿上,不便行走,恐怕还要静养一些日子,三天后独立纵队将在将军岙,东峤村成立,你就不要去了,伤好之后再归队不迟。”

    刘十二见他这么说,焦急地央求道;“好大哥,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到时杵一支树杖不就行了,独立纵队的成立我一定要参加。”

    看他着急的样子,陆采汀点头答应道;“好吧,到时我叫蒙翼兄弟背你去。”说完,站起身来告辞道;“好好养伤,我还要去看望一下师傅。”

    走出密室后,来到云鹤真人的卧室里,给师傅请安后,陆采汀就把三天后准备在将军岙,东峤村成立新四军抗日独立纵队的计划详细道出。

    云鹤真人平静地听完后,手捋胡须称赞道;“好,一切都已经顺利进行,旌旗挥展处,你小子就可以倾生平所学,尽情施展,演绎一曲抗日凯歌,嗯,为师真羡慕你们年青人呀!……”

    停顿一会,云鹤真人忽然问道;“这件事情你跟你父亲和大哥说好没有?一定要妥善处理,不要连累他们。”

    陆采汀回答道;“弟子今日下山,主要是联系武器和给俩个伤员送衣裤回师门,弟子准备明天再下山回家去,给父亲和大哥禀明这件事情,而且还要和家里面有断绝父子关系的书面信物,还要青龙堂开设香坛,把弟子逐出青龙堂,只有这样,弟子今后的行为才不会连累他们。”

    陆采汀与虎儿就在烟雨观师门住了一宿,次日天明后,俩人再度下山返回双集镇,回到陆家大院,陆家大院不算豪阔,但是古朴幽静,院中四处布遍卧龙松树和黄角树盆景,假山水池造型,颇具苏州的园林风格。

    中堂大厅的首位上坐着一位留有几绺胡须和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位老人就是陆采汀的父亲陆洪泰,老人精神矍铄,身板硬朗,几分儒雅举止中又透出些许江湖豪气。

    陆采汀给父亲请安后,就坐在侧旁的太师椅上陪父亲闲聊一些家常事,他的母亲走得早,父亲一人拉扯着他兄弟俩人长大,至今为止,老人都没有再续弦,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很深厚,几乎无话不谈。

    闲聊慢谈里,时间不觉已近午晌,陆采汀对父亲道;“爹,我已经吩咐过管家,中午加上几道好菜好酒,待会大哥也要回来,儿子有事给您老讲,走吧,自们到饭厅里面去等大哥。”说罢,站起身来。

    陆洪泰也站立起身来,呵呵笑道;“什么事情值得添酒加菜?哦,对了,也值得添酒加菜,这两天有人上门来替你哥哥说媒,难不成你又看上了谁家姑娘?”

    陆采汀笑而不答,与父亲一同来到饭厅里面,饭厅里面,管家纪叔与虎儿和俩个丫鬟正在张罗着桌上摆杯碗盘碟。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汉子大步生风地走进饭厅来,青年汉子硬茬寸发,浓眉横展天庭,目光精湛冷寒,群肌饱满,彪腹狼腰,胸脯横阔,宝蓝色暗花云纹对襟衣,扎脚青龙跑裤,白袜圆口布鞋,粗犷雄浑里犹带几分儒秀的气韵,他就是陆采汀的大哥,青龙堂堂主陆采滨。

    陆采滨走进饭厅后,亲热地向众人招呼道;“爹,纪叔,二弟,虎儿,大家好!”

    管家纪叔见主人都已经到齐,忙招呼大家入座,陆洪泰首位居坐,陆家俩兄弟左侧落座,纪叔右侧相陪,虎儿自然坐在下座上。

    丫鬟很快端上菜肴,又为众人斟满酒,油酥松花鱼卷,阳澄湖大闸蟹,清焖龙虾,白果肚子鸡,烤乳猪,另有一大盘蒸烩驼峰,一应菜肴色香味美,都是陆家父子爱吃的菜品,让人垂涎欲滴。

    陆家俩兄弟和虎儿都频频向陆洪泰,纪叔敬酒,俩位老人家喝得颊染红晕,情绪十分高兴,连连劝大家吃菜。

    大家吃了一些菜,陆采汀又举杯敬向陆采滨道;“大哥,这杯酒敬你,听爹爹说这两天有人上门来为大哥提亲说媒,如果有好人家,大哥切莫错过,早日安下家,让爹爹宽下心来,兄弟预祝你早结百年好合。”

    陆采滨端起酒杯来与陆采汀碰了一下,爽朗笑道;“多谢二弟的心意,不过这次来说媒说的是葫芦峪郁家集茶叶作坊郁家的大女儿,叫郁匀桃,那女孩大哥见过,端庄贤淑,到也合大哥的心意。”

    待他俩兄弟喝完酒,纪叔也端起酒杯来敬向陆采滨道;“大少爷,纪叔也恭贺你,那郁家当家的纪叔也认识,为人热情厚道,他膝下的三个女儿,个个乖巧伶利,冰雪聪明,当然,这郁家也相当有眼光,一眼就看中我家大少爷,那郁家大小姐与大少爷的婚配堪称百里姻缘良择,天造地设一对,美女配英雄一双,传千里佳话,当真值得恭贺。”

    “恭贺大哥梧桐引来金凤凰!”“恭贺大少爷早娶大奶奶,早生大胖小子!”陆采汀,虎儿也趁势举杯起哄道。

    饭厅里笑语喧哗,绕梁回音,其乐融融。

    酒至半酣,陆洪泰忽然开口问道;“汀儿,你不是有什么话要对父亲和你大哥说吗?请讲吧。”

    大家的目光一齐望着二少爷,大厅里面顿时沉寂下来。

    陆采汀楞了一下,他端起酒杯一口饮干,放下酒杯,像似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爹爹,目前我巘蒙地区和半个中国都已经沦陷在日寇的铁蹄下,儿身处乱世之秋,忠孝不能两全……”

    “你到底要说什么?直截了当说出来。”陆洪泰打断他的话,催促道。

    陆采汀鼓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儿为救国家,驱逐倭寇,已经参加了新四军!”

    陆老爷,纪叔,陆采滨都瞪大眼睛木然地望着他,气氛一时之间严肃起来。

    陆采汀继续道;“儿事先没有跟爹和大哥商议,擅自作主张,请爹和大哥原谅,而且儿一出家门之后,拼战沙场,生死难料,不能在爹爹身前尽孝,儿万分惭愧呀……”

    陆洪泰沉吟片刻,摇摇手道;“为父没有责怪你,况且你已经长大成人,有权力选择自已的人生道路,只是为父听说那新四军和八路军都是共产党的军队,是专门为穷人打天下的军队,深受百姓们爱戴,仁义之师哟,他们打起鬼子来很勇敢顽强,只是听说他们武器药弹缺少,没有供给,条件差,你可要有吃苦耐劳的准备……还有,这件事情你禀明你师傅云鹤真人没有?”

    陆采汀忙回答道;“师傅他老人家深明民族大义,全力支持孩儿,到时候孩儿在新四军那里安顿好之后,他老人家也会来军中,协助孩儿运筹指挥,痛杀小鬼子。”

    陆洪泰一听说他师傅云鹤真人大力支持,立刻展颜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与真人相交数十年,素知他精通武艺,医术,天文地理,博学多才,包罗万象,更难得的是他目光深邃,有广容天下的大胸襟气度和清廉的人品,超凡脱俗,他的见识自然卓越,他一辈子都尊敬真人。

    陆采滨也斟满杯中酒,端起来敬向兄弟道;“二弟,你比哥哥多读几年学堂,比哥哥有文化,有见识,你考虑好的事情应该不会有错,哥不说什么,支持你,祝你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俩兄弟喝完酒后,陆采滨才深深叹口气,语重心长地又道;“其实哥很羡慕二弟,能够真刀真枪地宰杀小鬼子,多痛快!像哥这样枉为中华男儿,一身武功,眼睁睁看着小鬼子在眼皮底下祸害同胞,心里那个难受劲呀,简直如同刀绞一般,真窝囊内疚……其实共产党的人已经多次找过我,要我拉起人来组成队伍抗击小鬼子,可是哥却放不下这份家业和顾忌堂口里众多弟兄养家糊口的生计,哥也由原来同情共产党转变成支持共产党了,他们在抗战中的那份勇敢和胆气不得不令人敬佩万分,现在好了,二弟既然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就替哥出一把力,痛歼小鬼子!”

    这时,纪叔也端起酒杯敬向陆采汀,激动地道;“好,二少爷选择得正确,陆氏门中终于出现了抗日名将志士,老夫恭贺二少爷,像武穆王岳飞那样,精忠报国,驱逐倭寇,频传捷报,树建千秋功业,为陆氏门中光宗耀祖。”

    陆采汀忙端起酒杯,谦虚地回敬道;“多谢纪叔夸奖,晚辈一定不辱使命,效仿武穆王岳少保精忠报国,还我河山,壮士饥餐扶桑肉,笑谈渴饮倭奴血!”

    陆采汀几句话说得满桌人热血沸腾,如沐春风,心情格外舒畅。

    虎儿殷勤周到,不停地为大家杯中添酒,陆采滨忽然站立起身来,说声;“少陪,我一会就来!”说完,匆匆离桌而去。

    大家都不知他为什么忽然中途离桌而去,目光一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没过多一会儿,陆采滨就提着一只皮箱大踏步返回到饭厅里,他把皮箱放到陆采汀身边,再回到自已座位上,然后才笑着开口道;“这箱子里面有十支快慢机驳壳枪,五千发子弹,三千块现大洋,算是哥给二弟的一点积资,不要嫌少,二弟今后就赁这点家当去开拓事业,如有什么困难,尽管给大哥开口。”

    陆采汀也不客气,端起杯子来敬向哥哥道;“大哥想得周到,兄弟代新四军谢过大哥了。”

    再喝一会儿酒,陆采汀又端起杯子来敬向纪叔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纪叔,晚辈一出家门,那些鬼子,二狗子汉奸必定会找上门来,所以还要麻烦纪叔写一份晚辈与家父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书,到时候您们好搪塞推却。”

    纪叔端杯应承,满口答应道;“二少爷想得周全稳妥,叔这就马上写来。”说完,喝干杯中酒,离开桌席。

    片刻功夫,纪叔手捧一张写好的陆家父子断绝关系的声明书返回桌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使女,拿着毛笔,砚台和印泥。

    陆采汀接过声明书,粗略过目一览,然后拿过毛笔蘸蘸墨汁,签上名字,盖上手印,顺手递给父亲陆洪泰,也叫他签上名字,盖上手印,再递给纪叔,郑重地道;“有劳纪叔妥善保管。”

    纪叔接过声明书,认真地折叠好放入怀里,然后示意使女拿走毛笔砚台和印泥。

    陆采汀又为大哥和自已杯里斟满酒,端起杯来敬向大哥道;“大哥,为不连累青龙堂,今天晚上必须开香堂,将兄弟逐除山门……只有这样才能堵住那些小人之口,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陆采滨听后没有回答,思索良久,才端起杯子来一饮而尽,沉声道;“好吧,我马上通知各坛口弟兄,今晚开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