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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房间里面,摸索着拉开电灯,橘黄色的灯光下,房间客厅里面餐桌餐椅,沙发条几,壁案酒柜,一样俱全,房屋四周角落还摆得有盛开着白色花朵的栀子花,散发着浓郁的清香,虽然没有殷莺那边的房屋宽大,却显得更加温馨。
陆采汀看看底层的房间,有几间,再看看上楼的楼梯,他随意走到酒柜前,拉开柜门,里面各种各样的酒琳琅满目,他选中一样白酒,再拿起一只玻璃高脚杯,来到餐桌前坐下,打开酒瓶,倒出白酒,慢慢品抿,等待殷莺。
没隔一会儿,房门打开,殷莺走进来,随手关上房门,她看看陆采汀坐在餐桌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不禁笑道;“看来汀哥对县城里面的道路还没有忘记,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陆采汀举起酒杯,浅抿一口,回答道;“读书的时候就熟悉县城里面的各个角落,那时候爱恶作剧,经常被警察追得满城乱跑,反而倒熟悉了城里的胡同角落,只有眼镜跑不快,有几次都被警察逮着,还是我与四锤上前打警察才解救了他。”
殷莺也走到酒柜前,拉开柜门,拿出一只同样的玻璃高脚酒杯,她来到餐桌旁坐下,再拿起桌上的酒瓶替酒杯里斟满,她喝一口酒,也笑道;“阿龙这个人是有些与众不同,挺另类的,读书的时候,话不多,老气横秋的,但是每一次你们恶作剧的主意都是他出的,现在看来,自幼就是老谋深算,你说他现在是你们纵队的参谋长,倒是一块当参谋长的好料。”
“那当然,”陆采汀显得有些激动地道;“他的确是当参谋长的好料,咱们纵队能够迅速发展壮大起来,他功不可没,每次战斗的计划预谋都是他精心算计的,打得这潆浠县城里的野岛司令官脑袋都肿得好大,长期失眠睡不着觉。”
殷莺的眼睛浮闪着朦胧的光泽,她似乎想到什么,又问道;“我记得读书的时候,班里的王薇同学就一直暗恋他,听说王薇同学也到了你们的将军岙营地里,不知道他们俩人好上没有?”
陆采汀叹口气,回答道;“咱们山里营地每天都在忙着打鬼子,谁都没有闲心去谈情说爱,也许过一段时间,稳定下来,他们俩人会好上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殷莺幽幽叹口气,无限感慨地道;“说得是,他们俩人毕竟天天在一起,只要能够看见对方,彼此的心都能够得到安慰,不像我们俩个人,虽然近在咫尺,却天各一方。”说完,她端起酒杯来一口喝尽杯的酒,她再拿起酒瓶又斟满杯里的酒。
陆采汀不好再说什么,也只好端起酒杯来喝完酒杯里的酒,再拿起酒瓶斟满。
殷莺继续喝酒,她细长的眉毛弯弯曲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已经是波光盈盈,似乎包满泪水。
望着眼前与自已一块儿长大的伙伴,望着那双太熟悉不过的眼睛,陆采汀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出来的滋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已经成熟美丽起来,散发出魅力十足的光芒,但是仍然保持着儿时的天真无邪,从对方的眼睛里面,他深深知道对方渴望什么,需要什么,自已只把她当着妹妹看待,只想给予她哥哥般的亲情呵护。
殷莺还在继续喝酒,酒瓶里面已经只剩下小半瓶酒了,她的眼眶更加湿润透亮,泪水似乎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
陆采汀关心地轻轻道;“莺妹,不要喝酒啦,酒喝多了容易伤身。”随即他想避开一些敏感的问题,转移话题道;“莺妹,你三哥现在是日本人特高课的特务队长,恐怕对你的安全存在很大的威胁,你要时刻保持警惕,这栋住房似乎也不太安全?”
殷莺偏头望着他,平静地回答道;“放心,汀哥,这栋住房除了你和珺莲,家里的人和我组织的人都没有谁知道,就是现在珺莲过来打扫清洁卫生,我都叮嘱她千万小心,绕着道走,丢开盯稍的眼线。”
陆采汀放心地点点头,他知道这丫头就是对自已有些死心眼,但是其它各方面都优秀,况且她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军统人员,她应该知道怎样保护自已。
殷莺深情地望他,蓦地开口问道;“汀哥,你曾经答应过我,要把我带到你们山里的部队去观摩,你什么时候兑现?我有些想念那些同学,特别是夏云珠,应该有好些日子没有见着她了。”
陆采汀马上答应道;“没问题,我说过的话一定兑现,等这次把日军南下战略计划拿到手,我一定带你到咱们的部队里去,一定让你看看那些同学,他们的变化都很大,就像阿珠,已经不是读书时候的阿珠了,她整天欢喜活泼,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她的组织号召能力都很强,那些山民都听她的,她为咱们部队招募了不少的新兵。”
殷莺也笑了,扑闪扑闪着眼睛,似乎回忆到往昔与夏云珠一起的欢快日子,她悠悠地道;“真不敢想象她那么腼腆害羞,现在却变化得如此的大胆泼辣,或许环境能改变人吧!真羡慕她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随即重重叹中气道;“兴许人吗,都各有各自的宿命,不像我整天的提心吊胆生活着,有时候甚至都忘记自已是谁了。”
殷莺从桌旁边站立起身来,慢慢踱步来到陆采汀身后,她显得很伤感,很忧郁的样子,脚步似乎都很沉重蹒跚。
陆采汀想回过头来安慰她几句,蓦地,殷莺从背后张开双臂一下子紧紧抱住他,她的脸颊也伸到他的耳畔旁,一股温暖和女人特有的香气顿时袭遍他全身。
殷莺从背后梦呓般地道;“汀哥,你知道我一生无所追求,你就是我的唯一,我不要这样的生活,你带我走吧!”
陆采汀任由她紧紧地抱住,他知道她爱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爱上自已了,这个在双集镇首富的大家千金闺秀却在自已面前自至自终都那么百般温顺,小鸟依人般地随从着自已,这个生长在富有的豪强家庭里面的女孩却温柔善良,天真无邪,儿时的亲密,伴随光阴的荏苒成长,对女孩来说,那就是刻骨的,深深的爱,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她,历经许多事,他也逐渐成熟起来,也知道爱是世间最无私,最美好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的胸怀里就搁置不下她的位置,另有一双圆圆的,闪烁着彩霞般的眼睛在期待他,那是他的领导,他的姐姐,带上他走向另一种征途的领路人,他明知道那也可能是不能够的事情,可是他偏偏却向往着,对眼前的人儿,他有些无法交待,他明白,不能够伤害她,也许有一天会伤害着她,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他闭口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背后的殷莺紧紧抱住他,温柔地问道,她不停地吻他的面颊,后颈脖子,甚至耳朵。
陆采汀感觉得到她起伏深匀的呼吸,她**的搓动,她的体温,他控制住自已,开口慢慢解释道;“你看,我与你们苏站长才谈好合作的事情,如果把你带走,你想想苏站长的感受,再者弄不好也会破害国共之间的合作,莺妹,再忍忍吧,待你到我们那里去参观后,你觉得能够适应,我再想办法把你带过去。”
殷莺听后有些高兴,激动地道;“我就说吗,你汀哥不可能抛下我不管,我听你的安排。”她没有放松手,仍然紧紧抱住他,仍然不停地吻他的面颊,颈脖子和耳朵。
陆采汀仍由她摆布,今天的亲热再次掀动他的心底,他莫明地感到深深地后悔,当初不应该抛下她不管,应该把她带在身边,不管能否与她成为伴侣,至少她在身边,当初如果不是那次在县城大戏院前邂遇四凤姐,她应该与在一起自已,说不定彼此都是国军的军官了,而现在把她孤零零地遗弃在县城里,如果有一天自已再背叛她,真不敢想象她将如何面对残酷的现实?一种沉重的负疚感如鞭一样抽击着他的心。
陆采汀猛地转身过来也用双臂抱住殷莺,把她搂入怀里,殷莺的整个身子顿时松软下来,无力地瘫靠在他怀里,陆采汀在她耳畔温和地道;“莺妹,大家都在为抗日浴血奋战,我们不能沉溺在儿女私情里,还记得你写给我的书信,信里面曾经说道;‘……让咱们俩人共同携手奔赴国难,投身到抗日的征途中,让我们的爱接受血与火的洗礼,让我们的感情在抗日的冲锋军号声中和战马的奔驰里得到华升……’多么慷慨激昂的语言,我读后感动得热泪盈眶,我把它铭记在心里,现在还有许多事情等待着我们去做,把我们的热情和精力都用在抗日的事业上吧。”
殷莺听到这话,果然挺起身来,挣脱陆采汀的怀抱,神情也恢复以先前的模样,她回到刚才的坐位上,深情地看了一眼陆采汀,似笑非笑地道;“但是汀哥你不能骗我,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爱上了另外的女人,我会让你爱的女人与我一道同归于尽。”
陆采汀心里‘咯噔’一个激灵,这傻妮子对自已一往情深,似乎已经不能自拔,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情来,其实感情面前,他很空白懵懂,很纠结茫然,如果没有那一次的邂逅冲动,没有见识到女人的另一种豪迈魅力,他就注定会是她的,他意识里有些不甘与挣抗,心境也瞬间烦乱起来,他向殷莺解释道;“莺妹,感情这东西都是讲究缘份的,而这缘份有时候也会顺着时间和环境而迁移变化,感情不单是指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有如兄妹般的情谊,虽然不是亲生兄妹,但是他们相处得融洽和睦,感情就如同亲生的兄妹一样……”
殷莺稳稳地坐着,正拿起桌上的酒瓶,把剩余的酒分别倒在陆采汀与自已的酒杯里面,她此时神情冷漠镇定,镇定得和刚才简直判若俩人。
陆采汀蓦地感觉自已的解释空白乏力,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他解释不下去了,忽然说道;“假如有一天我牺牲了,你难道就不生活下去了吗,难道就不继续打鬼子了吗?”
殷莺递一杯酒给他,淡淡地回答道;“我的大队长,你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她的眼睛异常的明亮,水汪汪的,有一层清澈剔透的波光。
陆采汀浑身一震,这清澈剔透的波光刹那间让他想到了另一双与这样一样美丽动人的眼睛,那是日本女孩秋琬茶花的眼睛……
殷莺浅浅笑笑,讥诮道;“大队长,不要多愁善感了,理解你还处在懵懂的青涩中。”笑容收敛,正色道;“咱们来谈谈正事吧。”
陆采汀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妮子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孱弱,她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对自已太钟情,太迁就自已,有一点他明白:女人在感情方面其实都比男人成熟得早些,听说是说正事,陆采汀也收敛起杂乱念头,听殷莺说正事。
殷莺端起酒杯,浅抿一小口酒道;“我们得到消息,特高课专门从南京弄来了一辆电讯探测车,我不知道你们新四军在县城里面有没有电台?如果有,就一定要加强防范意识,尽量缩短发报时间。”
陆采汀不由伸手挠挠后脑匀,好奇地问道;“什么是电讯探测车,它是干什么用的?”
殷莺看他一眼,敲敲桌面道;“这个电讯探测车是专门探测电台发报用的,它装载在汽车上面,可以四处走动搜索,它汽车顶端上的天线接收器,可以接受电台发报的信号,再根据电台发报出来的信号强弱来断定电台发报的区域位置,最后锁定电台发报的位置,实施逮捕,它主要是用来对付我们军统和中统的,如果你们新四军在县城里面有电台联系山里,请一定注意,发报的时候派出瞭望哨,一旦发现鬼子的电讯探测车,立刻停止发报,不到紧急的时候,不要发报,电报文一定要短,你听明白没有?”
陆采汀点点头,回答道;“我虽然没有弄明白电讯探测车是怎么回事,但是你的话我听明白了,我们新四军纵队在县城里面有两部电台往我们山里营地联系,我跟着就回去告诉他们,按照你说的办法应付鬼子的电讯探测车。”
“还有——”殷莺继续道;“特高课的人员力量已经齐备,现在设备也配置完善,下一步他们就要在县城里面实行大范围搜索逮捕行动,形势更加严峻,也请你们新四军方面多注意隐蔽潜伏,我也知道你们特战队的能力,这两天在县城里面闹得鬼子鸡犬不宁,坐卧不安的,这很好,很大方面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为窃取鬼子南京战略计划的行动得供了方便。”
陆采汀顽皮地一笑,得意地道;“不单是闹得鬼子坐卧不安,就连警察局局长,行动队队长和皇协军的一些军官家里,我也派人去喝了酒,捎了话,跟着鬼子混口饭吃,糊弄一下鬼子可以,真要死心塌地跟鬼子干对不起中国人的话,我特战队里有的是土匪,匪性未改,到时候那可是要做出些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