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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轻哼,这算是端木妡宁的反应,她微微闭上双眼,再没有理会我。
我耸耸肩,也就不再废话。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尹奈把车子十分平缓地靠近老城区,这个老城区的环境很不错,闹中取静,而且四周往来的车辆很少,只有一些老人和孩子在街道两边缓缓走着。
车子本来是停在一个单元楼前的,在下车之前,尹奈接到了一个电话,挂断之后,她转头对着准备下车端木妡宁道:“小姐,老爷在电话里说办寿宴的地方换了,说是老太爷的几个老战友特意从外地赶来,老爷把寿宴地点换成了东海大酒店。”
听到这里,端木妡宁不由微微皱眉:“爷爷向来不喜欢热闹,爸爸怎么会定酒店?”
“听老爷说,是老太爷自己安排,而且宴请宾客,现在很多人都已经来了,就差你和姑爷了。”
端木妡宁微微一叹,道:“走吧,看来今天又不能休息了。”
端木妡宁肩上的胆子很重,24岁的她自从踏入商场之后,就再没有所谓的私人时间,更多时候都是在忙碌,不停地忙碌,以至于她十分渴望能有自己控制的时间,用来休息、疗养,放松身心。
我在一旁见了,则是轻轻一笑,总觉得端木妡宁一直在装,而刚才她叹息的时候,我总算是看到了她最为真实的一面。
大酒店,这个词汇在华夏所有城市,乃是小镇都会出现,可以说它已经被用烂了。
现在很少会有真正高端的酒店会用它,只是东海大酒店是个特殊例子,创立至今,东海大酒店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无论是规模,还是档次,它在东海市都在首位。
今天的东海大酒店很热闹,来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华夏贵族、社会名流、商圈新贵。
让我奇怪的是,尹奈并没有把车子直接停在东海大酒店的大厅外,而是进了一个VIP停车场,在车子停稳之后,端木妡宁突然转身对着我说:“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等下进了会场,不要忘记契约上的内容。”
说完,尹奈恰好打开车门,端木妡宁优雅划腿,那一抹白花花的风景,让我一时有些心痒难耐。
即便是下车,端木妡宁的动作也显得极为优雅、完美。
开门下车,我快步走到端木妡宁身边,笑着问道:“那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端木妡宁首次别过头,轻轻扫了我一眼,淡然道:“朋友。”
“朋友啊,好吧,朋友。”我耸耸肩,这四周空旷,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很二百五的念头,自顾自地用一种奇怪的强调唱了起来,“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这四周环境空旷,声音回荡,就好像一个人在浴室里唱歌一样,有回音,我反倒是唱上瘾了,又来了一句:“十年之前,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问候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端木妡宁似是已经习惯了我这疯疯癫癫的姿态,压根就不予理会,不过,在出停车场的时候,端木妡宁却是缓下脚步,说了一句让我发愣的话来:“你走那边。”
“为什么我要走那边?”
“我早就说过,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耸耸肩,依旧笑嘻嘻地对着端木妡宁道:“是因为南宫贱人吧。”
听到这个称呼,端木妡宁不由微微瞠开双目,瞪了我一眼。
“啧啧,竟然为了一个小三瞪我,哎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说着,我扭着身体朝着端木妡宁所指的方向走去。
这东海大酒店果然名不虚传,我竟然是在询问了三个人之后才找到大厅的,此时的大厅门口依旧有人三三俩俩而来,从他们身上的衣着、谈吐就不难看出,这些人非富即贵。
我独自一人蹲在墙角边,用右手食指搓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嗯,到底要不要进去呢?而且,来的时候没有准备寿礼啊。”
这时候,有几个人从我面前经过,我的眼睛很准,一下子就看到了赵今非。
我急忙站起身,不由喊出了他的名字:“今非!”
赵今非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到我的时候,当下欣喜地跑了过来:“夏雨,你怎么在这里?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
随便找了几个借口就搪塞了这个问题,我问他最近如何,他笑着说店里一切都很好,而且,他和胡杏的感情比以前更加甜蜜。
听到这里,我不由点点头,随后问他来这里的目的。
赵今非告诉我,他是应邀来表演的。
“表演什么?”我问。
“沙画。”
沙画,是今年来十分流行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势,屡次出现在春晚的大屏幕上。之后,沙画也在民间流行了起来,特别是婚礼、寿诞等大型宴会上。
赵今非的沙画造诣很高,而且都是即兴创作,他很少打腹稿,一般都是直接拿过雇主递来的资料,当下作画,他认为这样才能够真情流露,给人以一种纯真质朴的感觉。
眼见赵今非点头,我当即笑道:“太好了,你的表演时间是什么时候?”
说到这个,赵今非不由垂下头,叹道:“我的表演被否决了,他们认为档次太低。”
“一群土包子,他们懂个篮子!艺术还有门槛的么?”
我愤愤骂了一句。
沙画我自然是不懂的,不过,可以临时学。
别忘了,我可是有森罗眼这个作弊神器。
任何人的学习第一要素就是通过眼睛观察、摄取,再经由大脑传递信息到手脚各部。
沙画其实不难,但难就难在一个创意上。
这一点,我并不缺。
想到这里,我笑着对着赵今非说:“今非,是这样的。其实呢,我对沙画也有些研究。今天晚上,是我一个朋友的爷爷寿辰。你也知道,到了那个年纪,所希望的无非是子孙安康,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赵今非看着我,一时不太清楚我的本意。
我笑着说:“我想自己亲自给他画一副沙画,但是我没有装具,而你现在暂时没有活,我想借你的装具,怎么样?我付你租金,一个小时一千。”
赵今非笑着拒绝,他哪里会收我钱。
当然,那话我也是随口说说,因为我口袋也没钱。
之后,我便和赵今非去了酒店后台。
端木熙泰,前华夏东南军区司令,一生戎马,是位令人尊敬的老将军。从他手底下,出过很多华夏战将,可谓桃李满天下。而今他过八十大寿,自然是宾客满座。
当我进入宴会厅的时候,这里已是人声鼎沸,各种寒暄、各种恭维。
当然,这些还是外围的,过了十排左右,这里就相对安静了一些,所坐的人个个都看上去斯文优雅,而且对外围那些什么老总、什么老板都显得不屑一顾,只是和自己身前几个老友碰杯浅淡诉说几句。
因为走动的人很多,所以我并不显得十分引人注意。
宴会厅的最前端是一个大舞台,而舞台正前方有一张大桌子,足够同时容纳五十来人,桌子自动旋转,不过我臆测在那里说话肯定很费劲。
我只是扫了一眼,发现桌子还有两个空位,一个是端木妡宁身边,而另一个则是相对要远一些。
正当我犹豫着是否要走过去的时候,吵杂一声逐渐平息了下来,这时候,大部分人都把目光转移门口
一个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年轻俊杰缓步而来,当然,像这样的人在座的并不少,只是他身后则是出现了一个足够把我整个人都塞进去的桃子!
没错,那是一个桃子!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桃子,是假的吧?”
“应该是真的,早前就听说东方集团在研制新的生物科技,看来这个桃子就是最新成果了。”
“费了不少心思啊。”
“哼哼,还不是冲着那端木妡宁去的。”
“哎哎,你们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嘿嘿,我跟你们说,这可是一个劲爆大新闻。”
“快说吧,我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烧了。”
“我告诉你们啊,听说那端木妡宁好像已经结婚了。”
“不时吧?南宫剑这挨千刀的小子这么快就得手了?”
“我告诉你们,事情可远没有你们想的那样,挨千刀的人绝对不是南宫剑,另有其人!”
“谁啊?”
“妈蛋,憋死我了,你丫倒是快说啊!”
“哼哼哼,我告诉你们,这个挨千刀的人就是那个不学无术、吃喝嫖赌的败家子陈顾北!”
沉寂片刻之后,那一桌子的年轻俊少忽然放声大笑,引来不少人的关注,同时也隐隐偏了一些南宫剑的风头。
“季少啊季少,你这个笑话太TM冷了!”
“就是,这月光女神要是会嫁给那种废物,我现在就把桌子上这盘澳洲龙虾连壳带盘一并吃掉!”
面对众人一阵哄笑,那个人则是神秘不语,他早已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我,对着我挑了挑眉毛。
我则是嘴角微微上翘,吐了吐舌头。
最终,我还是没有进入众人的视线,而是坐在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上,这个桌子同样坐着几个年轻人,不过他们话都很少,只是喝着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这时候,吸足了眼球的南宫剑和他身后一干人终于捧着巨大的寿桃来到正桌前,他对着正位上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行了一礼,笑着说:“端木爷爷,今天是您八十寿诞,我爷爷特地命孙儿为您献上千年寿桃。”
仔细听的人,不难听出这其中的一些猫尿。
南宫剑首先称呼端木熙泰为“爷爷”,之后又自称“孙儿”,粗听之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一经揣摩就能得知南宫剑的心思。
“忽悠谁呢?千年寿桃,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催熟剂弄出来的,说不定连千个分钟都没有。”
一个十分突兀的声音突然从遍布于天花板的音响之中传来,使得大家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说的话,只有端木妡宁的柳眉微微一皱,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看来。
其实端木妡宁一直在注意我,特别是当我把目光看向她所在这张桌子的时候,她内心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要知道,这桩婚姻本身就是端木妡宁爷爷端木熙泰极力促成的,在这么重大的场合,端木熙泰还特意给我留了一个位置。
她似乎深怕我会走过去。
只是,我并没有这么做。
“就是,一个人工培养基弄出来的转基因桃子,搞得好像是什么宝贝一样。”
“对对,谁知道是不是通过强辐射变异的。”
除了我,自然有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而这些人也自然平日里就看不惯南宫剑那装哔的恶心劲。
南宫剑的脸色平静,显然并没有受到旁人言语的影响,毕竟上市集团CEO,被誉为东海市第一俊杰的人物,这种处变不惊的气度还是有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正坐主位上的白发老人笑吟吟地站起身,从他的气色和姿态看去,仿佛年纪不过六十,任谁也想不到他已经到了耄耋之年。
端木熙泰对着南宫剑笑道:“小剑啊,替我谢谢你爷爷,我肠胃不太好,这桃子就分给大家一起吃吧。”
“我可不敢吃。”我的声音再度由音箱之中传来。
“就是,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拉肚子。”这时候,大门口传来一个男生嘹亮的声音,众人转身一看,当即有几个女孩子尖叫出声来。
“一山!”
“哟,程一山也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坐在我身边的一个男子低低笑出声来,其实我说话他们都清楚,只不过都不拆穿而已,而且南宫剑这个人的确不怎么讨喜。
程一山身高和我相差不多,阔步而来,走路带风,看上去潇洒非凡。
程一山径自绕到南宫剑面前,对着端木熙泰拱手行礼:“孙儿一山,拜见舅公,祝舅公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说着,程一山就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檀木盒子,对着端木熙泰咧嘴笑道:“舅公,奶奶腿脚不怎么方便,所以就不来了,不过她托我给您带了一样东西,她说您见了肯定会喜欢。”
“夏青那丫头能有什么好东西,你给我打开看看。”话是这么说,端木熙泰还真有些期待,毕竟那可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出嫁这六十多年,可从来没给家里带过东西,向来只有出去的份。
程一山依言,在众人注视下,打开小盒子,结果里面是一张纸,而且还是一张宣纸。
这张宣纸并不大,折叠起来也就一个巴掌左右,程一山打开之后,就笑嘻嘻地对着端木熙泰,问道:“舅公,您可知道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在看到宣纸的瞬间,端木熙泰的脸色就显得特别激动,双手拳头紧握,甚至因为握拳头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起来。
“喂,一山,别卖关子,读出来让大家听听吧,如果是好事的话,让大家都一起乐呵乐呵!”
“对啊,一山,读出来!”
让众人这么一吆喝,程一山先是询问端木熙泰:“舅公,可以吗?”
“读!让在座的所有宾客都知道,当年我父亲做了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
“好嘞,那我就读了。”
接着,程一山则是说了一串扶桑语,在场的没有人几个人听得懂,唯独坐在角落里的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不是吧,华夏人也能买扶桑人的土地?”
所有人都把目光击中在我身上。
得,我现在知道自己是无法躲避众人目光,不由眯着双眼笑道:“如果是国际买卖的话,肯定还有华夏文字的,不妨让一山同学接着读下去。”
听到这话,众人都把目光从我身上收回,转移至程一山身上,却仍旧有几个人,这些人大多都坐在端木熙泰身边,自然也包括端木妡宁。
“他什么时候会扶桑语了?”
这是端木妡宁小声说了一句,而我则是从她的红唇弧度读出了信息。
我很清楚,在端木妡宁印象里,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成天吃喝嫖赌、外加吸食大麻的废物。
不过她显然没有关注太多,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话说,这样的姿态,跟繁漪真的很像。
程一山又读道:“立卖契约人,三井梧太男,今将扶桑国四国东部德岛县东南方出羽岛、津岛卖于端木礼及其子孙……空口无凭,立契为证。中华民国二十五年三月三日。”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谁都不曾想到,程一山竟然会带来信息量这么庞大的地契。
若是普通地契,以端木熙泰现在的地位和年纪,肯定只是拂袖扔给后代,然而,这张地契乃是他父亲当年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一个扶桑贵族手中夺来,其中艰辛只有他和妹妹端木夏青二人知道,故而如今这张地契被端木夏青重新弄回手中,端木熙泰一时情难自禁,竟然当场落泪了。
“夏青啊夏青,你果然是个鬼丫头呵!”
一个同样到了耄耋之年的老太太被人说成鬼丫头,倒也是新奇事。
话罢,端木熙泰喟然长叹,从座位上走出,慢慢走到程一山面前,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程一山递来的檀木小盒子。
“我的任务结束啦,这下可以好好吃一顿了。”说着,程一山便朝着端木妡宁走过去,对着端木妡宁身边的空位子就要坐下去。
“等一下。”南宫剑突然叫住程一山。
程一山别过头,斜眼看着南宫剑,翻了翻眼皮:“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