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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韵斥道:“住口,在你太皇叔面前这么吵嚷胡闹,也不觉丢人现眼?本宫当然不会杀你,却可以下令禁你的足,日夜派专人看护。等到过了半个月,我的计划得以实施完毕,自然会放你。”玄霜叫道:“要软禁我?好啊!你敢关我,我就敢逃跑,且看是你盯得无孔不入,还是我的遁迹无踪厉害?咱们走着瞧!”
沈世韵拽过玄霜,向多尔衮道:“王爷看这场不要本钱的好戏,似乎是看了好一阵子。小儿是非不分,还请您看在他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别跟他一般见识。你那位义女的身份本宫自是早就发现了,就为买你几分面子,才始终容忍着她。我儿子对小璇有点意思,说不定将来你我二人有望结为儿女亲家,别在此时无谓争吵,说破了脸,对谁都不好看。”
多尔衮见玄霜不过假扮成熟,关键时却仍是个幼齿顽童心性,对他的防备也松懈不少,笑道:“如此说来,本王还要感谢韵贵妃娘娘如此赏脸。凌贝勒只是个孩子,学着江湖中人讲讲道义,你也不必苛责太甚。”
沈世韵皮笑肉不笑的道:“本宫自有分寸。告辞。”扯着玄霜就向外走。
玄霜一路跺脚挣扎,早已将肠子都悔青了,心道:“我刚才怎么了?竟然一时按耐不住,公然顶起嘴来?以前不是最擅长掩饰情绪的么?表面平静无波,在背地里暗做动作,可比逞一时之快管用得多。皆因被小璇乱了心思,难怪有人想断绝七情六欲,不受情感所累!”他在殿中肆意发泄,一出王府,在外人面前还要装作知书达理的乖小孩,只得规规矩矩的迈着小步前行。
一回到吟雪宫,沈世韵果然说一不二,立刻对玄霜实行软禁,将他关在殿内卧房,身边围着十几个宫女服侍。进出者均须细致搜身,以防相互通传情报。就连汤远程前来教书,边上也坐着几个宫女旁听,使其不得私传口信。
玄霜第一天就不安分,趁沈世韵外出,在大殿中满地打滚,叫道:“哎呦,哎呦,我肚子疼!啊,好疼啊!”立刻呼啦啦的围上了一群宫女,只有两、三人奔去请太医。玄霜看身边拥挤得密不透风的架势,情知自己出逃失败,叹口气道:“我的肚子突然又不疼了,找几个人去追她们回来好了。”
第三天玄霜在室内踱来踱去,慢悠悠的道:“现在爷要写一幅字了!”立刻有几名读过书的宫女凑上前,道:“贝勒爷,奴婢们来帮您写。”
玄霜料知计划又将失败,脸上还得强撑着笑道:“真主动啊?小璇帮我做功课时,要是有你们的一半积极,那就好了。”但他气性颇高,输了也不容旁人舒坦,灵机一动,从桌面几本书下抽出一张白纸,道:“我本想完成汤师父布置下来的功课,既然你们几个勤奋好学,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请姊姊帮忙,替我把这些字帖抄完。”
他这话说完,刚才冲到最前的几名宫女顿时都没了声音,她们本想录得一份凌贝勒书信,再向韵贵妃邀功,不料却中了玄霜的套,都不愿再接这麻烦差事,最后还是玄霜生拉硬拽,才支使着众丫鬟替他完成了功课。沈世韵这次却没责怪,只是叮嘱她们往后仍须多加留心。
第六天玄霜心道:“寻这许多宫女伺候,十几双眼睛时刻不停的盯着我,一个人打个盹,还剩下一群清醒着的。真要逃跑,就得一次性解决了她们。”于是托人买来壶酒,趁无人留心,悄悄撒进一包白色粉末,迅速将酒摇匀,随后召集众宫女前来,假装随意的将壶搁在桌子上,道:“爷整日关在房里,闷得无聊,只能自己找找乐子。你们就陪我划拳,行酒令!”
众宫女年龄大都较轻,于寸步不离盯牢玄霜之事,均觉乏味,只要他不动逃跑的念头,陪他玩玩倒能解些愁闷,欣然应邀。玄霜吆五喝六,假装玩得热火朝天,一旦不慎轮到罚酒,就横过衣袖,将酒水倒进宽大的袖口,并没给人察觉。那些宫女亦是愿赌服输,酒到杯干,没多久,喝得最急的几个头一歪,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玄霜忙大笑掩饰道:“这几位姊姊酒量有限,都喝得醉啦,咱们可要有些出息!”又不断鼓动喝酒,众宫女就算起初心头稍存疑虑,渐渐也都打消了。玄霜沉得住气,不等最后一人倒下,绝不露出一点端倪。还未等一壶酒喝尽,桌上便已伏倒了一大片。
玄霜站起身,在众人身周绕行一圈,逐一推动呼唤,确认都睡得熟了,这才小心溜到正殿。四望空无一人,暗叫好运,不再耽搁,快步冲上前将门拉开。
两扇门板一分,就见面前站着两列侍卫,个个站得笔直,腰佩短刀,手持长剑。看到他开门,一齐转过行个大礼,道:“贝勒爷吉祥!”
玄霜没料到还有这一手,只能尴尬的应付道:“是,吉祥,吉祥。”连忙将门关上,后背抵靠着门板,这几日始终强撑的灿烂笑容终于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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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黔归顺后的几日,沈世韵没给他布置何许任务,只让他待在宫中调息,同时山珍海味的招待着。陆黔既享清闲,又得口福,悠闲得比谁都自在,只觉即使真当了皇帝,生活也不过如此。
直到一天,几名面生的黑衣人抬着个破麻袋到了他房前,请他出来说话。陆黔将信将疑的跟着几人行了一段路,来到宫中一块隐蔽处,一名高个子黑衣人道:“陆大人,我们奉韵贵妃娘娘的命令,送给你一份礼物。她说早已答应过你,直拖到今日,可真不好意思。怎么,你要不要当场验货?”
陆黔奇道:“这几日韵贵妃赏赐已够多啦,这又是哪里搜罗来的奇珍异宝?”那黑衣人神秘的笑着,凑近他耳旁,低声道:“是您最想要的东西!”
陆黔更是摸不着头脑,心道:“要说我最想要的东西,莫过于皇帝的宝座,可这心愿又岂是她能替我实现得了的?难道是她打造了一张金椅送我?还是亲手给我缝制了一件龙袍?不过看这尺段,都不大像。要是他们满清的传国玉玺,我拿了也没用。”想到先前那人让他验货,于是小心的将麻绳解开,向内打量,一张雪白的瓜子脸立即映入视线。
仅此一眼,看得陆黔心怀激荡,立刻抬了抬手,拉过篷布将开口掩上,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伸手到怀里摸出几个大金元宝来,躬着身子分别捧到几人手上,笑道:“这些个小钱,给哥哥们拿去买酒喝。兄弟不懂规矩,只有这么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喜好,在外头可千万别宣扬出去,否则兄弟这张脸,真就没地方摆了。”
那几人接过金元宝,对这种办事拿钱的方式早习以为常,熟练的掂了掂,笑道:“咱哥儿几个今天在酒馆喝酒,没来过你这边,什么都没看见。”陆黔大喜,知道这封口费几人是收下了,忙连声附和道:“对,对,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那几人满脸了然于胸之象,一边摩挲着下巴,笑嘻嘻的打量他。一人拍拍他的肩,道:“陆大人,真快活啊!”几人哄堂大笑一番,这才扬长而去。
陆黔看几人走远,呸了一声,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几条给人办事的狗,权当本大王赏给他们几根肉骨头啃。”看着那麻袋,如获至宝,双手横抱,轻轻负在背上,扛进了房间。立即将门闩插上,解开麻袋,将昏迷不醒的南宫雪抱了出来,极其爱怜的放在卧榻上。自己坐在床沿,细细端详。
见她脸色蜡黄,双眼紧闭,睫毛偶尔轻颤,眼角旁隐约可见些许泪痕,想来六年间时常以泪洗面。穿一身粗布衣服,将她瘦小的身子裹在其中。探了探鼻息,呼气也十分微弱。陆黔顿生怜惜,抬起手掌轻轻抚摸她额头,又顺着额角轻轻滑下,捏了捏她瘦得尖尖的下巴,俯下身在她苍白的唇瓣上轻轻一吻,只觉吻上的似乎是两块冰片。
他早就盼望能与南宫雪这般亲密接触,却是在她昏迷时才实现了多年来的心愿,而这一吻所带来的快感,更令人一发而不可收拾。陆黔这才体会到自己向沈世韵所描述“欲火如焚”的真正感受,眼珠贼溜溜的向她下身转去,一阵冲动,抬起一只手,缓缓伸了过去。
就在将触未触之际,南宫雪忽然模模糊糊的呓语几句。陆黔大窘,还道自己的企图给她发觉了,再加细观,才看出南宫雪并未清醒,不过是昏迷中的轻声呢喃。听她所念是两个音节,翻来覆去的只是重复。心中好奇,将耳朵凑到她嘴边,终于分辨出她念的是“师兄”二字。
陆黔瞬间妒火中烧,心道:“李亦杰对你负心薄幸,这六年间从没考虑到你,你却始终对他念念不忘,心里塞满了他,还怎能容得下我?像这种情形,即使得到你的身子又有何用?我要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我,我要你的人,和你的心,都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人!”
收回了手,却预先将她衣带扯松,随后拉起她两只手,包握在掌心,贴在自己胸前,轻声道:“雪儿,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我要你一张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我也是师兄啊!是你的陆师兄!”心底暗暗赌咒发誓,两眼饱含深情的凝望着她。
过了不知有多久,陆黔渐感浑身酸麻,眼皮撑得久了,更觉肿胀。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垂下脑袋,闭上眼睛休息,几乎要打起盹来。半梦半醒之间,忽听南宫雪嘤咛一声,缓慢睁眼,被光线照射不适,眼皮只抬起一半,视线朦朦胧胧的望向前方,仿佛注视的是个未知的遥远所在。
陆黔甚喜,瞌睡虫尽数溜走,一迭连声的问道:“雪……南宫师妹,你醒啦?渴么?要不要喝点水?”
南宫雪目光柔和的注视着他,失去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真好,终于是给我……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