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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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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有什么消息?”邢辰牧轻咳一声稳住了心神,对跪着的那影卫问道,

    “是,周先生附密信一封,属下不敢耽误,快马加鞭赶回銮城。”影卫从怀中掏出那蜜蜡封口的信件,双手呈上。

    卓影上前接过那信,送到了邢辰牧面前。

    这几年周祺佑陆续也传回过几次消息,但调查进展甚微,所以在展开信件时邢辰牧并未抱有太多希望,可当他读完信上所书,猛地站起身来。

    卓影见状也有些吃惊,脱口而出道:“有结果了?”

    还不待卓影懊悔自己的口快,邢辰牧已经将手中的信直接递予他。

    卓影目光飞快地扫过纸面,眼中难得的闪过一抹惊喜神色。

    周祺佑这条线是他们早就放出去的,一直没有结果,本已经要放弃,却不料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出现了转机。

    当初邢辰牧上清寺遇袭,时任关卫军统领的周峰并未在场,周峰早年间也是跟着卫林驻守北关的一员大将,之后重伤回銮城休养,伤愈后调任关卫军统领。

    扶禄十五年秋,周峰旧伤发作几不能行,先皇特许他在家养病,军中事务大多交由副统领代为操办,只有十分重要之事,才会到府上与他商议。

    谋害太子事关重大,哪怕他并不在场,身为一军统领也难辞其咎,何况当时他调回銮城不久,在朝堂并无根基,也没有朝臣愿意出面替他求情,最后是邢辰牧本人经过一番调查,认为他并未参与此事,这才向先皇求情,免他死罪,只遣了他告老还乡。

    周峰离开前,特意入宫给邢辰牧磕了头,并保证自己必会给他一个交代。

    邢辰牧那时几乎没有多少自己的势力,要从宫中派人查探行刺之事又易打草惊蛇,便顺势答应了让周峰暗中调查之事。

    自周峰离开的第二年起,陆续有消息从民间传回,周峰主要是从二位被贬皇子周遭入手,进行调查。

    但可惜的是,一直到周峰病逝,都未查到幕后到底是谁操控了那场谋逆,邢辰牧本以为此事到此便作罢了,怎么也没有料到,周峰之子周祺佑会接替父亲,继续查探此事。

    比起周峰,从未在朝堂上露脸且十分年轻的周祺佑显然更加不易引人怀疑。

    这些年周祺佑一直居于祁灵山脚,当初帮助邢辰修的前太医院正使华辛安家祁灵山上,邢辰修每年皆会借着治病的名义到那山上小住几月,为了保证邢辰修安全,邢辰牧在那一带安插了许多暗哨,也方便周祺佑与宫中联络。

    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当初的三皇子被逐出宫后就在距祁灵山数十里外的埝洲府定居,周祺佑在那处方便他行事。

    此次消息,便是他那三王兄透出的。

    邢辰牧抬笔写下一封回信,当年上清寺行刺的调查告一段落,周祺佑也是时候该专心准备来年春试了。

    周祺佑送回的消息完美地合上了邢辰牧计划中的最后一环,若不出意外,一切都将会在来年尘埃落定。

    邢辰牧将回信交由那影卫,目光不由地又自卓影身上扫过,要真说在这计划中有什么变故,大概就是卓影对他的这份感情了。

    不似初明白对方心意时的激动,冷静下来后邢辰牧更多的反倒是担忧。

    他自认对卓影用情至深,自然也渴望卓影能回应同样的情感,可同时他又十分矛盾,有时候也会想,卓影此时对自己只是主仆之情倒也好。

    现在时机还未到,他还没有能力将卓影安然护在身后,甚至连给他一个名分也无法做到,更重要的是,在朝局稳定之前,太多的不确定,他不想也不敢让卓影陪他一同冒险。

    思及此,邢辰牧不禁在心中苦笑了一声,卓影刚还说不敢对他生气,可真到了自己计划实施之时,也不知对方会是何种心情。

    可他又必须那样做,无论他对整件事有多大把握,终究还是会有失败的可能,倒是期盼着卓影如今对他的感情淡些,但凡有个万一,也好及时抽身。

    “圣上?”见邢辰牧不知怎的又开始出神,卓影有些担心,“圣上是累了吗?是否需要宣太医来看看?”

    “无碍,朕只是在想事。”

    邢辰牧自登基以来,一直对政务十分上心,早朝是日日都行的,各地送上的奏折也全部会在当天批阅完,因此常常到夜间仍无法休息,卓影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也不好再多问,只是道:“是否需要传宫人入内伺候?”

    “不必了。”邢辰牧看了看外头天色,“你带上一队人,陪朕去皇祖母那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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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也就是邢辰牧的亲祖母,当初因着谋害太子,被先皇囚禁在院落之中。

    也不知是否该说造化弄人,先皇已驾崩三余载,太皇太后却仍好好活着。邢辰牧登基后也从未少过她吃穿,仅是加强了院落的守卫,保证她无法与外界联系。

    沿着宫内青石大道往太皇太后居住的康寿宫去,越是靠近便越觉萧条,这些年来,康寿宫便是等同于冷宫,除去必须看守在此的锦卫军以及太皇太后的几个心腹,其余宫人皆是避之唯恐不及。

    邢辰牧心中略有感慨,他依稀还能记得康寿宫当年繁盛的模样。

    太皇太后出生名门,当初入宫没多久便立了后,替皇上产下了嫡长子后在宫中地位更加稳固。

    先皇是位孝子,登基后对生母几乎是言听计从,若非当初娶亲时太皇太后那侄女年纪尚小,怕是皇后之位也是宁家的。

    纵然是娶了陈相之女,宁家女儿年满十五送入宫时,依旧直接封了贵妃,颇受宠爱,宁家在朝中一时更是风光无限,无人能及。

    许是所有一切都太过顺利,陈皇后久病那些年,宁贵妃满心以为一旦陈皇后病逝,后位必是自己囊中之物。

    谁想中途竟生出变故,如今的太后,也就是邢辰牧的生母入宫被封淑妃,淑妃不争不抢,却是受尽了先皇宠爱。

    宁妃这才有了危机意识,陈皇后过世后,先皇顶着压力久不重新立后,也不知该说宁妃蠢还是心眼太多,竟想出来投毒谋害大皇子一计,她心想着,若大皇子不在,太子必从她所生的二三皇子中出,届时母凭子贵,她必然能登上后位。

    邢辰牧不知他那皇祖母对当年投毒一事是否知情,但后来想想,以皇祖母甚至愿意亲自参与谋害他那事来看,恐怕早已知情也不会加以阻止。

    这份狠厉,邢辰牧自认无法做到,否则太皇太后也不会依旧好好的在康寿宫住着。

    一行人迈入康寿宫时,早已经有人通传,宫内为数不多的几位太监宫女都跪地候着,倒是一身素衣的太皇太后稳稳坐在主位上,见到邢辰牧入内,甚至嘲道:“今儿个什么风把我们皇上给吹来了,康寿宫这冷茶冷板凳的,冻坏了龙体,哀家可赔不起。”

    “皇祖母说笑了,要是康寿宫连杯热茶也没有,还要这些宫人有何用,不如都斩了。”邢辰牧丝毫没因为太皇太后那冷言冷语生气,信步行至她跟前。

    康寿宫已有些年头没入新人,如今跪了满地的大多都是早年间留下的人,伺候太皇太后数十年,也都上了年纪,邢辰牧一句“斩了”,众人立时出了冷汗,连太皇太后脸色都变了变。

    邢辰牧并未有要让底下人起来的意思,径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再开口。

    半晌,太皇太后僵着声道:“皇上今日总不会是特意来为难下人的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倒也没什么大事。”邢辰牧笑笑,端起严青给沏的茶喝了口,这才不紧不慢道,“只是来知会皇祖母一声,听说朕那三王兄得了花柳病,卧床不起,算算日子,朕今日收到的信,他怕是已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