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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纷乱的呼吸,随着门帘的落下,瞬间消散了,于小灵略带嘲讽地笑了一声,自顾自地,将茶桌上震倒的茶杯拾起一只,续了水,一饮而尽。
徐泮看着,有些心疼。原来她身边并非似自己想的那般,兄友弟恭,姐妹和睦,只不过,那些糟心的,她都不甚在意罢了。
思绪转过,徐泮剑眉一挑,问道:“安亲侯府那回……是不是她?”
“呵!是呀,她打小就跟我不对付,你都看到了。”于小灵坐了下来,用手支了脑袋,身上透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疲惫。
徐泮心里更不舒服了,任谁被自己堂姐骂了那样不堪的话,也都会难受的吧。他想拉过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安慰她几句,却伸不出手,也张不开嘴。
还是于小灵感受到他关切了目光,忽的笑了一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随她去吧,只别再来招惹我就行,不然……哼!”
她说的轻松,徐泮却不这样认为。他没看错她那堂姐闯进屋里那一息,面上挂着兴奋,那明明,就是不怀好意。
他觉得她不会放过她,开口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离她远点!”
于小灵愣了一下,随即又点了点头,转了话头,道:“说到防人……当初刺杀你的人抓到了吗?”
徐泮微微颔首,想到至今没有头绪的那件事,不欲给她添心思,道:“此事说来话长,先不必管它了。”
言罢,室内一时沉默,只有二人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这样的安静,徐泮有些喜欢,可他也知那于小霏说的“私会男子”也正是这般。
他不忍心她白璧有瑕,只好沉了口气,打破了这平和的安静:“于霁还等着我,该走了。”
他说着,起了身,于小灵不置可否,起身送了他出去。
徐泮往前院去了,于小灵转身正瞧见一个小丫鬟,拎着一了纸包,急急忙忙地往敬莲园的方向赶,瞧见她在此,连忙委身行礼。
于小灵本不想问敬莲园的事,可见这丫鬟面有急色,手里那些的纸包,好似有药味飘出来,不由便指了那纸包问道:“拿的什么?”
“回二姑娘话,是一味药。奴婢也叫不上名字,原是老夫人病得厉害,大夫过来开了药,家里少了这一味,刚让人买回来的。”
于小灵一听,挑了眉:“老夫人何时病得厉害了?”
“就方才,老夫人突然乱喊乱叫,几位夫人还有姑奶奶都知道了,急得不行,姑娘快让奴婢去吧!”
她说到此处,于小灵不敢再拦,抬手放她走了,那丫鬟刚走,却见程氏急急忙忙从敬莲园那边急步走了过来。
“灵儿,快去看看你祖母,你彭家姨母来了,娘忙得脱不开身,你去帮娘尽尽孝心!”程氏来不及站定,匆匆扔了一句,转眼走开了去。
于小灵无法,只好往敬莲园去了。
还没进院门,就隐隐听见廖氏大叫的声音传来出来,那声音含糊不清,就同发疯一般,于小灵心道不好,连忙走了进去。
她刚撩开帘子,转身就瞧见廖氏一手拉着一个孙子,目光呆滞,嘴里胡乱喊着于家人的名字。
于桑从背后抱着她,一声一声地喊“娘”,可是廖氏就跟没听见一样,只手里越发攥紧了于霖和于霆的手腕。
于霆见她来了,连忙朝她使眼色,可于小灵也被廖氏副模样吓了一跳,看着屋里诡异的气氛,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崔氏和于小霏俱站在床边,一个不停地拿帕子抹泪,一个皱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是于霖勉强喊了一句“二姐姐”,众人才看见了于小灵的到来。
于小灵也回过神来,几步上前先给廖氏行礼,轻声喊了一句“祖母”。
她本以为廖氏这般情形,估计也就当她这句是个耳旁风了,可谁知她这话音刚落,廖氏竟忽然停止了喊叫,眼珠一转,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于小灵身上。
室内静了下来,于小灵一惊,朝廖氏仔细看去,却见她似在看着自己,又似不再看,好像透过她,看见了什么旁的东西,饶是于小灵再是胆大,此时也不住心里发毛。
她定了定神,沉了口气,又试着喊道:“祖母?”
廖氏听见她这一句,忽的朝她面上看去,一时间,竟直直对上了于小灵的眼睛。
廖氏眼睛睁大,眼瞳收缩,嘴巴微张,突然松开了右手攥着的于霆,朝于小灵指了过来。
她这番作态,引得众人都朝于小灵看了过来,有疑惑、惊奇、恐惧、幸灾乐祸的神情在众人眼里闪现,于小灵来不及一一辨别,就听廖氏忽然沉了声音,用苍老的嗓音吐出了两个字。
“佛祖!”
此话一出,廖氏忽的浑身一松,两眼一闭,仰倒过去。
于桑大惊失色,面色苍白,搂着廖氏的胳膊抖个不停,嘴里惊恐地喊着的“娘”,泪水哗啦啦落了下来,如倾盆大雨一般。
她这般表现,更让屋里的人齐齐失色,此时崔氏也倒抽一口冷气,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娘,您去了媳妇可怎么办呀!”
于霖随即也一声声地哭了起来,哭着喊着“祖母”。
于小灵愣在当场,不过几息,胳膊忽然被人大力攥住,于小霏那张瘦削的美丽的脸,扭曲地放大在她眼前,与此同时,于小霏尖利的声音,刺破了于小灵耳膜。
“于小灵,是你害了死祖母!”
她嘶喊着,眼泪夺眶而出,手下越发使力,细长的指甲,隔着厚厚的衣服,狠狠地掐到于小灵的肉里。
手臂上的痛,火辣辣地,于小灵使劲儿一挥臂,甩开了于小霏的手,
心头火气,怒斥道:“你到底想干嘛?!”
谁知于小霏没被她喊住,反而一步上前,刚要有所动作,就听于霆突然喊道:“祖母有气息,有气息!”
他一喊,众人又都回头看去,只见于桑面色突变,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到廖氏鼻孔下边,去探她的鼻子。
一屋子的人屏气凝神,等待着最后的判决,室内一时落针可闻。下一息,于桑忽的又哭又笑起来,眼泪仍然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可嘴上却惊喜地嚷道:“娘还活着,还活着!”
廖氏还活着,只是昏倒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