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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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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知浓提出这个要求, 于丽英当然百般不答应,那边现在多危险。

    方季康也说她添乱,但方知浓坚持想去看一看, 她想自己花钱买点水和食物送过去,地震过后,水也是短缺物资, 震后的水不干净。

    也是废了很大的劲,从各个方面劝说,才于丽英答应让她跟随运送救援物资的车去汶川看一看,安排了一个公司代表的职务, 地震过后是有公司老总捐款捐物资还不忘亲临现场来一场慈善秀的,不管目的,总归东西钱到位就是好的。

    这些年, 她也有随父母去贫苦的地方去做过慈善, 也一起去慰问过受灾地区, 只是地震的突发性太高, 方季康还是压制了她几日,等余震过去了再让她去。

    人不可能一直活在自己的舒适圈内,但方季康也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他另派一辆车, 让人看好方知浓。

    方知浓花五万块买了一车的水和食物, 打算再拿出五万元, 用于震后灾区重建, 也是尽一点心意。

    第二天一早就启程, 需要开二十多个小时,两个人轮换着开车,半夜的时候进入川省,道路就比较崎岖了,他们为了安全,是尽量走大道的,但由于地震,好多路都于封掉了。

    整个四川都在紧急救援,一切可以用的力量都在往震区派,所以也看到了好几辆物资车辆以及救援队的车,空中还有飞机,有些地方陆地进不去,只能空头物资。

    到第二天的中午,车辆开始进入受灾地区,随处可见瘫倒的房屋,随处可见医用帐篷,都是伤患。他们要去的是县区,那边人口密集,所以物资短缺严重。

    “诶,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地震带,不适合人居住。”开着车的小刘感慨地说道。

    坐在副驾驶座的杨秘书道:“没办法啊,能往那里迁移,最难弄的就是这山里,山里不好进去,救援都来不及。”

    杨秘书看了看后面趴在窗子上看的方知浓:“浓浓,马上就要进市区了,下面的路不好开,你要不休息一下吧。”

    方知浓摇摇头:“没事,我不累,叔叔们辛苦们。”

    “我们就当放了个假……”车子就陡然咯噔一下。

    “压到了个石头,没事。”这一回特地开了一辆安全性能高的越野车。

    这话刚说完,就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方知浓整个头都撞前面去了。

    “有人拦车。”

    小刘和杨秘书下了车窗,那浑身灰扑扑地人奔过来:“能不能帮帮忙!人命关天!”

    小刘和杨秘书面面相觑,杨秘书为难地说道:“我们有任务……”

    “杨秘书,帮一把吧,人命关天,让运送药物的车先过去。”方知浓说道。

    “你们有药吗!我们超级缺药物,可以先给一点给我们吗!”那人脸上都是一道道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辉。

    小刘和杨秘书看向方知浓,那个人也明白了方知浓才是这里的老大,看向她。

    方知浓点点头:“可以,你先上车,告诉一下你们的情况,杨秘书,让一车物资跟上来,其他的两车先送去目的地。”

    那人坐了上来,才看清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好几天没洗澡了,不好意思。”

    他身上全是灰土,但联想到这满目疮痍,谁会嫌弃呢。

    “没事没事,我们也一天没洗了,小兄弟,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少年说道:“我是来旅游的,还有几个朋友,我们旅游的时候遇到地震,就加入了救灾队伍,今天凌晨,一座楼坍塌了,我朋友被压在下面了。”

    说着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

    方知浓递上餐巾纸,道:“快指个路吧。”

    根据他的指路,他们从大路拐进小路,开了一会儿就到一篇废墟得不能再废墟的地方,有好几个帐篷,还有不停在抢救伤患的医生护士。d

    从车上跳下来,少年高喊了起来:“有药了,有绷带了!”

    瞬间好几个护士忙喊道:“要绷带,快点!”

    小刘和杨秘书迅速从车上跳下来,朝后面的物资车挥了挥手,“快拿点绷带药品出来。”

    这里的救援力量是刚刚派遣过来的,刚才的少年狂奔到另一处,那边有人在疯狂地搬运石头。

    “阿铖,你别弄了,休息一下吧!”

    “不行,小天还在里面。”

    少年拉住那个人,朝方知浓这边喊道:“能不能帮帮忙啊!”

    小刘和杨秘书在找工具呢,从后备箱里找了个铁锹和木棍子,忙跑过去,方知浓也跟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这边人口不是很密集,没有大部队的专业救援队,少年在车上也说了,这边原本已经差不多了,救援就被征用过去了,谁知道凌晨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们已经申请了救援,但还没有来。

    小刘和杨秘书开始搬石块,好多都是大石块,旁边那个全身都是灰尘的少年到另一边去搬小石块,请他们过来救人的少年劝他休息一下。

    他干哑着喉咙说道:“救人要紧。”

    他们可能是抢救了很久,方知浓想了想跑回车里,拿了几瓶矿泉水出来,跑到废墟之上,朝两个少年扔了过去,“你们喝点水吧!”

    两个少年望了过来,那个蹲在废墟上摇摇欲坠的男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低头继续挖,方知浓看到他的双手上都是血。

    另外一个少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感谢了一番,也继续挖。

    方知浓也加入进来。

    “你们确定是在这一块吗?”挖了一会儿,杨秘书气喘吁吁地问道。

    “应该是的,可能还在比较下面。”

    天气又阴沉了下来,可能是要下雨了,方知浓随手擦了一把汗,那个叫阿铖的少年突然晃悠几下,倒了下去。

    “阿铖!”他的朋友扑了过去。

    方知浓赶紧上前,摸了摸他的脖子,还有跳动,“快先抬到边上去!”

    小刘和杨秘书帮忙抬到下面的平地上,旁边的护士过来检查一下:“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体力透支的,这位小兄弟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几个小时了,先给他喂点水。”

    “昨天本来以为救援工作已经结束了,谁知道凌晨又坍塌了。”少年哽咽地摸了一把泪。

    方知浓跪在地上,看他嘴唇干裂,头发上全是会,脸上有擦伤有黑色的,都看不出个人样,也心生怜惜,对少年说道:“我来照顾他。”

    方知浓把矿泉水倒一点在瓶盖上,一点一点浇在他的嘴唇上,他嘴唇动了动,眼珠子也轻微转动。

    连续喂了几回,方知浓看他的伤口,也没有处理过,这样下去要发炎,在他手上淋了一点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了,直接用自己的衣服摆轻轻擦一擦。

    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袖子浸湿,在他脸上的伤口边缘小心地擦拭,可能是碰到了有点疼,晃动了一下脑袋,他眼睛半睁半闭,方知浓半趴着,整张脸和他只有几公分进。

    他模模糊糊地可以看到她……

    方知浓简单地把他的伤口处理了一下,那边也有了进展:“挖到了挖到了!护士,担架呢!医生!”

    众人一起把最后一块大石头抬掉,杨秘书和小刘已经浑身都汗湿了,等医生护士过来了,他们也就让到一边,“浓浓,我们该走了,剩下的物资还要运过去,没办法再帮太多。”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过来拦路的少年热泪盈眶,只有不停地鞠躬。

    “你们年纪这么小,家里应该很着急,还是早点回去吧。”杨秘书拍了拍他的肩膀。

    留了一些物资在这里,他们尽快离开了这里。

    把物资运送到指定的地点,他们稍微帮了一些小忙,并且带了一批上海的游客回去,灾后他们留在这里救灾,现在救援队伍多了,他们也撑不住。

    一直到六月份,救灾的情况开始渐入尾声,将要进入灾后重建工作,康达集团和丽康大药房都捐助了一些,也得了个好名声。

    六月份又去美国参加了斯坦福的毕业典礼,方如初创业的伙伴也是他在斯坦福的学长,方如初有资本,他是以技术入股,两个人拉了一只研发队伍。

    今年夏天,是北京的季节,虽然地震冲淡了大家的喜悦,但不减热情。

    几个小伙伴一起去北京看了几场比赛,除了付遇,他们基本上都要准备出国了,去美国的几家家长都一起商量好的,一起买了同一班去纽约的机票。

    李沛汝七月份放寒假,八月份也和他们差不多要走了,现在真的是各奔东西了。

    几个人偷偷地跑去酒吧喝了一次酒,陈旭阳和沈陈韵是成年了,其他三个可还没有,但穿得成熟一点,也看不出来,没想到还碰着了同学。

    面面相觑,也都笑了出来,搂着肩膀正好凑一道。

    “沛汝,感觉你去澳洲以后瘦了好多。”隔壁班的女同学羡慕得说道。

    “还好啦,就是健身多了。”

    “还是小圆脸哈哈哈。”陈旭阳还没笑够就被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上面。

    方知浓摇晃着酒杯,终于有点成年了的无拘无束感。

    临行前几天,于丽英要去美容医院做保养,最近这几年,上海地区开了好几家医美,起先于丽英还抱着观望的态度,但越来越多人做,效果都很多不错,她也去做了几个提拉紧致抗衰老的项目,方知浓也就顺势做了个脱毛。

    母女两一起过去的,方知浓很快就好了,于丽英就慢了一些,她就在外面等。

    美容医院的美容杂志都是一些推荐整容的,方知浓也不想看,无聊地玩贪吃蛇。

    电梯叮了一声,冲出一个女孩子,走得非常急促,方知浓看了一眼就站起来喊道:“沛汝。”

    李沛汝大惊,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停下来,而是捂脸跑掉。

    方知浓追了上去,两个人跑出美容医院,方知浓才拉住她:“你跑什么?”

    李沛汝蹲在呜咽,也不抬起头来,脸埋在手掌里。

    “沛汝,你怎么了?”方知浓着急地蹲下来,想掰开她的手。

    李沛汝觉得羞耻到了极点,用力捂住自己的脸。

    走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们。

    李沛汝的脸边缘处漏出一点蓝色记号笔的样式,方知浓在医院看到过,那是需要整容或者注射的部位会打上这个记号,联想到她之前忽然变瘦的脸颊。

    “沛汝,现在来打玻尿酸、瘦脸针很正常的。”方知浓猜测她可能是不好意思让她看到。

    李沛汝忽然抱住她,哭出声音来:“呜呜呜,浓浓……”

    方知浓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真的,打个针很正常的事情。”

    “不,不是的,我是想削骨,浓浓,我觉得我特别特别不像自己了,我好害怕……”李沛汝浑身都在打颤。

    方知浓也有一瞬间地震惊,先把她安抚得平静下来,旁边真好有一家星巴克,她拉着她进去。

    因为哭啊蹭的,李沛汝腮帮子旁边的记号笔印子蹭掉了好多。

    方知浓也没敢问,等她情绪稳定,李沛汝自己先开口道:“你们之前说我脸瘦,是因为我在澳大利亚打了瘦脸针。”

    “沛汝,你是不是特别在意我们说你脸肉嘟嘟的啊?其实你的脸不大,真的。”脸圆,不代表着脸大,方知浓反思平时说话,是不是伤到了沛汝。

    李沛汝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不管你们的事情,是我自己想不开。我一直在追着别人的想法,我好想好想吃炸鸡,可是为了保持体重,我已经两年没有吃过炸鸡了,放进嘴巴里嚼一嚼都要吐出来,我好想痛痛快快地喝碳酸饮料……减了肥,脸还是圆的,我就打了瘦脸针,打了瘦脸针,可还不是小尖脸,医院说我是骨性问题,需要削骨。可是今天,我看着镜子里面的我,我就退缩了,我觉得好陌生啊……”

    她抽泣着用餐巾纸盖住自己的眼睛。

    方知浓心里的猜想不断扩大,在听到小尖脸的时候,就好似验证了之前的所有,她试探地问道:“旭阳就是嘴贱,下次一定骂他。”

    李沛汝瓮声说道:“我以为我变瘦了变成了他喜欢的小尖脸,他就能喜欢我,可是我自己也知道,他真的只是把我当朋友。反而我自己变成了我都不认识的样子,我今天看着镜子里就问我自己,我喜欢那个样子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我自己都讨厌。”

    方知浓真的是没有想到,沛汝竟然会喜欢旭阳,算一下沛汝开始减肥的时间,大概有两年多了,然而她们一无所知,方知浓很难受,叹息道:“沛汝,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是小尖脸还是小圆脸,他爱的就是你这个样子的,而不会因为小尖脸小圆脸而爱你,只因为恰好你是圆脸。”

    “我都明白,是我之前想不开,我现在也觉得也挺可笑的,浓浓谢谢你。”李沛汝把记号笔的印记擦除,认认真真,好似要擦除这份感情,看向方知浓:“干净了吗?”

    方知浓两边看了看,点点头。

    李沛汝深呼一口气,笑着说:“我今天要去吃一份炸鸡。”

    方知浓明白她的意思,握了握她的手:“好,再来几瓶可乐。”

    方知浓和于丽英说了一声,两个人就疯狂地去吃垃圾食品了,在李沛汝嘴里,只要是能够长胖的,都是香的,都好吃,这两年了熬着的食欲,全部释放了出来。

    方知浓也是真的没想到沛汝会喜欢上旭阳这个花心大萝卜,虽然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可她真不明白沛汝到底喜欢他哪点,之后的好一段日子真的是怎么看他都不爽。

    八月初,三家就一起出发去美国。

    方知浓首先要在纽约提车,方如初留了一辆jeep给方知浓继承。

    他上大学的时候在美国买了一辆jeep,也就开了三年,正好方知浓要去上大学,有一辆车也方便,美国有些地方太农村了,没车特别不方便。

    只是从旧金山到波士顿,那真的是横穿了一个美国,方如初就让他纽约的朋友开到纽约,所以先拿了车,再开车去波士顿。

    中国十八岁以上才能拿驾照,然而方知浓是早一年上学的,还没到年龄,但美国十六周岁以上就可以了,所以她打算在开学之前先学个车拿个驾照。

    再一次来到波士顿,来到MIT,心境又是不一样了,当年伊丽莎白和乔治已经很早就毕业了,然而他们对她的影响一直都在。

    第一年方季康和于丽英让她住校,接下来几年她想出去住就出去住,但MIT的住宿条件很好,方知浓申请了一人间,而且建筑系的宿舍是传说中“海绵”-Simmons house。

    一人间的条件非常好,而且很宽敞,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布置,除了没有厨房以外,非常完美,但方知浓觉得她可能还是会住出去,毕竟她是个中国胃,学校有烟雾报警器,即便她买了电磁炉自己来做,也不可能做炒菜。

    前面半个月是让新生适应新环境,还会有学长学姐带他们做活动,偶尔还可以去隔壁的哈佛晃悠一圈,方如初也和她说过一些国外的事情,国外也是有圈子的,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圈子,但也总会有几个外国朋友,还会碰到一些香蕉人。

    华人的长相,但是已经是美国芯子,他们是要积极融入美国人的圈子,半点都是不想和中国人接触的,至少应该是移民了两代以上,好不容易能够进入最顶尖的院校,是想进入最顶尖的圈子。还有不承认是中国人的台湾人,以及会有些瞧不起大陆的香港人。

    中国人里面也会有以移民为目的的,他们也会积极融入美国人和美国华裔的圈子。方知浓首先结交的就是个香港女孩子,虽然有些看不起大陆,但其他的没多少毛病,也没有看不起她,在这种环境里,各个国家各种民族交织,就是不能计较太多,不然容易没朋友。

    而那个台湾人,一直想巴结那个香港女孩,然而那个香港女孩很看不上他,觉得他自命清高,很装。

    接触到各色各样的人物,除了文化差异的冲击,还有心灵冲击。

    她认识一个印度人,有点种族歧视,但是她一直坚持做慈善,非常奇怪。

    有一回她就说了:“做慈善,拯救的不光是贫穷的人,更是富人。一个王朝的毁灭往往是因为财富的倾斜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只有不断地去增加轻的那一边的重量,去平衡这个天枰,倾斜,但是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