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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有几十万铁骑驻守边境不假,可是这乾坤浩大的凉州城似乎总是不得安宁,最近凉州城又来了几个西域人,听说是西域的高手,八成又是冲着北平王来的,陈长弓时长为他们哀声叹息,人心都是肉长的,可陈长弓也搞不懂为啥这些人老爱玩飞蛾扑火的游戏。
自从陈长弓夜会多尔丹的事被徐风栩栩如生的在吴潮儿面前演了一遍,陈长弓每天都抱着必死的信心和吴潮儿相处,这几日搞得鸡飞狗跳,陈长弓大气都不敢喘,帝无邪和徐风则是高坐一旁,舞刀弄剑,品茶论道。
陈长弓准备晚饭和吴潮儿一起吃,去的路上,陈长弓时长自言自语,点头哈腰,府上的丫头奴婢只是觉得有趣,但是嘴上却又要夸赞这公子男子气概。平日里遇到这些人陈长弓总是喜欢插科打诨调戏一番,可是今日却全无心情。
要说吴潮儿恃宠而骄却也不过分,这些年除了自己的母亲,有几个敢提着刀追着自己到处乱跑的人?
说句不敢与人言的诛心话,就是王府的那个夏侯王后追出来,陈长弓都敢一刀平了他胸前的两座山。这一点,恐怕如今的陈府中只有帝无邪最为清楚。
可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陈长弓就是喜欢这个没事找事无病呻吟的西蜀亡国公主,陈国的皇子配上西楚的公主,那可真是天造地设。
不过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甚至与自己交心交命的徐风,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陈长弓的背景究竟是什么,否则以他那种事不过三的性格,会在凉州城待上这么久!
陈长弓加快了步子,却在回廊拐角遇到了眸色烟雨朦胧的穆昔月,陈长弓吓得一愣,只是呆呆的喊了一句穆姑娘!
穆昔月娇笑道:“潮儿姐姐还是不让长弓哥哥进?”
陈长弓装模作样挺直了身板道:“是我不想去!在这三殿下亲手为我置办的陈府之内,谁敢在太岁的头上动土?”
穆昔月面色凝重,显然不信。
陈长弓蹑手蹑脚的走近,小声道:“你是不知道,你这位潮儿姐姐啊,那就是一个人见人怕的母老虎,我大男子气概不与他一般见识,但是你一定要小心点,不要惹恼了她,她脾气极差,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穆昔月的嘴角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可是还是一脸不信的表情!
陈长弓热诚的道:“我刚刚从她房里出来,她被我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现在啊,估计正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哭呢!”
穆昔月原本微笑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陈长弓嘿嘿道:“怎么了,见鬼了?”
刚要又吹嘘一番,却忽然感觉到背后杀气腾腾,宛若窒息一般的气场,转头一看不仅吴潮儿在场,帝无邪和徐风也在场,陈长弓如临大敌的侧立一旁,骤然沉默!
徐风冷笑了一声,看白痴一样看了陈长弓一眼便离开了。
帝无邪长叹一声,沉声道:“潮儿姑娘,雪魄刀就在我的屋子里,想要用随时可以来取!”便也转身离去了。
见两人离去,穆昔月自然是不敢久留,只是低声说了句:“长弓哥哥保重!”
陈长弓平时最看不惯那些陷朋友于险地的人,可是这几个人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地神情,真是一脸的面目可憎。
吴潮儿勾肩搭背的拉着陈长弓走进自己的房间,笑眯眯的道:“那就是个人见人怕的母老虎,大男子气概不与他一般见识?”
陈成功尴尬解释道:“听错了,听错了,是人见人爱!”
吴潮儿眼睛眯成缝,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看着陈长弓笑。
那一夜,整个陈府都听见了陈长弓的惨叫!
......
陈长弓是个奇怪的人,平日在陈府里,白天倒还正常,可是一到了晚上便身着夜行衣,仿佛盗贼一般,对于这件事吴潮儿不知道说了他多少回,可是这人就是死性不改!
这日深夜,陈府众人全部熄灯睡觉,只有陈长弓一人坐在湖上的亭子望月,忽然一个黑影翻墙而入,陈长弓一瞥便知道是贼入了府!他也不恼,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道:“兄弟,也是来偷东西的?”
黑衣人一愣,以为被人发现,正欲转身逃走却被陈长弓一把拦下,沉声道:“别怕别怕,同道中人!”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贼也有贼的规矩!
按理来说先来者已经行窃后来者就应该换一家,这是道上的规矩,所谓盗亦有道说的就是这个理!陈长弓一眼便认出这是个初盗者,全无任何经验可言,表情也是僵硬的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贼!
陈长弓将腰间的几十两的银袋子给了他,悠然自得的道:“相遇就是缘分,所谓贼不走空,我也没偷多少,只能给你这些,你可别嫌少!”
黑衣人瞥了瞥陈长弓,全然不像个小气鬼,便一个劲的摇头,似乎在说不少不少!
两个人一跃出了陈府,陈长弓想了想,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兄弟,共饮一杯如何?”
黑衣人勉强一笑,正待推迟,陈长弓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走!
到了客栈,陈长弓看了看牌子,喊道:“小儿,两壶陈年花雕!”
“喝这么贵的酒,不好吧......”
那人急匆匆的提醒。花雕乃是凉地特有的酒,其酿造过程不易,这价钱自然也不便宜,不过这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尤其陈年花雕,堪比京城的竹叶青!
陈长弓笑笑摆手,轻声说道:“这陈年花雕虽然昂贵却是后劲十足!”
小二摆上了两个杯子,都是江南陶瓷杯,深红色的花雕闻之熏然。黑衣人长叹一声,一饮而尽,陈长弓似乎看出了他心事重重,也不劝解,只是憨笑着与他对饮。
陈长弓虽然很少喝酒,平时只喝茶,但是这酒量却不差!
一旬过后,酒劲冲头,黑衣人开始诉说往事。
从小家境是何等优裕,又是如何没落,母亲又是如何含辛茹苦的将自己养大,种种苦事,尽数吐露出来,黑衣人说了有小半个时辰,陈长弓却是一直耐心的听着,眼见一壶酒见底,黑衣人的眼色也似乎有些迷离。
“兄弟,人生多有不易,更要再饮一杯!”陈长弓哪里是在劝说,分明是在灌酒。
“不错!人生多有不易,若是一帆风顺,我何必干这不仁不义的勾当,不还是因为入不敷出!我李二虽然是个贼,但是也是个有骨气的贼,这些年辗转各地从未偷过贫苦人家!这凉州城富贵的人不少,我就不信来的都那样干净,多半是肮脏的勾当!”
陈长弓大拇指一竖道:“一语道破,大道坦然!”
陈长弓请贼喝酒是有目的地,不要忘了那藏图的四人当中有一个可是神偷。
纵使风云变幻,终究不离其中,大盗也好,小贼也罢,大都是一个理,盗者也是个门当,入了这个门,便着了这个道。
李二一脸苦笑,含糊的说道:“今日你我相见,从今而后,我们便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你若不嫌弃,我做你大哥如何,从今往后你和我混,别的不敢说,至少不会忍饥挨饿!”
陈长弓笑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是个初盗,对这各种门道都还不是很熟,今日全是运气好,偷得了几百两银子,若是哪一天真的被人发现,还不得少条胳膊断条腿。大哥若真当我是兄弟,不如和我说说这其中门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