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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魂归陵园,陈长弓的目光不再如古井的死水,有了些许生气!
北平王打趣道:“听说你要去唐州抓鬼,不懂阴阳五行,不明乾坤震兑,就凭着手中的古剑,和一些上乘的武学,真的能将光刃插入到鬼魅的胸膛?不如你将梅字营带去,用不着你动手,他们自会替你料理干净!”
陈长弓收了收心神,闭上眼睛,绵长而有规律的呼吸了一阵,再睁开,眼中已是云淡风轻,这才道:“义父不要折煞长弓!梅字营英勇,若是真得铩羽而归,长弓就是有千百条命也赔不起!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北邙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这北凉的先锋营,无论如何也拨弄不得!”
北平王会心一笑!
穆雷这些年一直在与北凉的将士风餐露宿,似乎永远也放心不下北凉的铁骑悍兵!长此以往,怠慢了身边的儿女,慧因师太远离世俗之后,子女渐渐长大成人。夏侯王后谋逆一案,穆昔虎折了数十年修为,此刻已是废人一个,穆昔朝被心魔吞噬,又在狱中被高人所杀,总归是善恶有报!如今陈长弓要去远游,一直不安分的小郡主穆昔月说什么也要跟着前往,枝繁叶茂的北平王府就只留下一个身负残疾的穆昔龙,多少有些凄凉!
北平王此举,怎么看都像是有私心!
梅字营的英勇绝非道听途说,不说太平盛世的马踏江湖,这么多年跟着北平王南征北战,扛旗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军中头号的梅字营!
辽东之战,梅字营一马当先,可惜不慎陷入敌人圈套,而就是区区几十人,竟然挡住了敌国百余人的追击,将生死置之度外,任由其他袍泽逃出生天,这份坦然,岂是江湖人说说而已?
当时梅字营的手臂之上还没有血色梅花烙,而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勇,也成为了一番美叹!
穆雷要陈长弓带上梅字营,多半是为了穆昔月的安全考虑!这是慧因师太为他留下的最后一点怀念,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穆昔月失去。这是人间大爱!
战争摧毁了一切,欲望泯灭了真情!北平王回头远望,这依然矗立在魂归陵园旁边的青山是他与死去故人唯一的联系,也是他们的回忆与向往!
就像陈长弓,纵然大华让自己信仰的天堂陈国破灭,可是如今他仍然成为了为你疗伤止痛的美好国度,以大华人的身份重回家乡,回到昔日思念的亲人身旁,不知道算不算是自我救赎。
北平王歪着脑袋,那被战火风沙磨砺的如老树皮一般的面颊些许的抖动,怅然道:“昔月这个孩子太过任性,不管走到哪里都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是我的义子,昔月也就是你的妹妹,这次他跟你闯荡江湖,多费心些!”
陈长弓洒然一笑:“义父放心,长弓自有分寸!”
北平王潇洒上马,马鞭声声脆响,再三告别之后,如风般离去1
......
眼看出发的日子就在眼前,陈长弓此刻最想见到的人便是大公子穆昔龙,比起到处狐朋狗友故装深沉的穆昔朝,穆昔龙的为人倒是要干净许多!
北平王的大儿子会是干净的像个傻子的泛泛之辈?
答案当然是否定,生在王族世家,再怎么没有心机也多会被耳濡目染,穆昔龙与穆昔朝不一样,他是真的想靠着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的称为世子殿下,而不是耍阴谋手段!
两个人鲜衣怒马,马鞭挥的震天响,选择在了郊外的泽湖!
北凉城郊外的地势,大多以平地为主,间或会有些许丘陵,唯有东郊方向隆起山脉,山势虽然不高哦,但也是连绵成片。
若说凉州盛景,自然不少,可是适合春季踏青的,应该也只是平静的泽湖!
对于这个未见一面的义弟,穆昔龙没多少好感但是也不反感,两人一路疾驰到空旷的绿地,牵马而行,陈长弓笑而不语!
穆昔龙打趣道:“早就听父亲说你是人中龙凤,很厉害!这些日子也算是见识到了!”
陈长弓还是浅笑:“兄长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而已!王府经历了这样一件伤及肺腑的的阴谋,百废待兴,只是过几日义父要进京禀告北凉城防,朝廷的那帮老油条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没有几个月不会放义父回来,而这重任,自然而然的便落到了兄长的肩上!”
穆昔龙面露怒色,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道:“两京的文武官员不厚道,多半会在皇上面前奏父王一本!他们这些人明面上的笑语宴宴,可是哪有真的把我父亲当兄弟的,都是笑里藏刀的阴险小人!可要是真的那一天打起仗来,被吓得屁滚尿流委曲求全的也是他们!狗娘养的文官,就会口蜜腹剑的说风凉话!”
穆昔龙苦着脸,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抛向湖中,那层层水韵在石子的激荡之下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陈长弓拍了拍穆昔龙的肩膀安慰道:“可正是因为如此北凉更需要第二个人能拿得定主意,我们和义父走后,北平王府皆在你一人之手,当绝不是孤木难支,严迹老将军以及所向披靡的梅字营都会站在你这边!京城是潭浑水,想不想趟都得趟,我想义父心中八成是想和那些个儒酸名士纠缠到底,大华雨北邙之间,早晚必有一战,指着那些文官去冲锋陷阵,想都别想!可一旦打起来,军资匮乏,平时还好,到了战时,不管北凉铁骑如何骁勇,还是需要他们的支持!”
穆昔龙低头闷不吭声。
陈长弓继续道:“今日约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这北凉城的滔天大潮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而这胆子将会别无选择的落在你的肩上,还有,你虽然是我大哥,当我还要说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丫头成亲了!”
穆昔龙哀声叹气道:“找妻子可比可不是找快活,唇红齿白,俊美非凡,多半表里不一!我出生在王候世家,再怎么努力,这劣迹斑斑膏粱子弟的名号多半也是甩不掉的!而那些曲意逢迎,油嘴滑舌的我又看不惯,真是难啊!”
陈长弓也捡起了一块石头,将他丢的更远,笑道:“其实你不用说我也明白,凉州四维的高官贵族都想把女儿送到王府之中,不过多半都是为了讨好义父,以后升官发财,一路平坦!可兄长偏偏不恋美色想找个贤惠的妻子,若论门当户对,小弟不认识那些人!若是兄长不在乎这些,还真有一个人适合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