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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也没想到,青霄当做小玩意一般扔下来的虚骨扇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更何况她总觉得虚骨扇还不仅仅只有这些用处,假以时日,即便她没有其他的特殊手段,仅仅依靠虚骨扇,想来也能在炼气期自保无虞。
张连生亦笑道:“师父虽不如掌门师叔和玄霄师伯那样稳重,却毕竟是我们师父,到底是处处为我们好的。”说着将阳曲剑执起横在眼前,微微眯着眼看着剑身上繁复的纹路:“阳曲剑,也是师父四处为我收集材料,才能锻成的,其中不乏一些珍贵的铸剑材料,连掌门师叔亲传的陆师叔都舍不得用,却被师父想方设法要了。”
顾昭来此时日不多,之前过得又大多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并没有见过张连生口中的掌门师叔,但她见过玄霄长老,比起师父青霄来说,玄霄长老确实要老成持重许多,便是从前在明台观的时候,观中长老们坐在高台上连面都不露,甚至连几个小管事和接引弟子也都不似青霄这样随性宽和。
她很喜欢如今的师门和宗门,却至今仍有一种心虚感,好像她这一年来拥有的一切,都不该是她的,只是她侥幸得到了,有一天终究要还回去。
到头来,也许和从前一样,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师妹?”张连生唤道。
顾昭回过神来,她竟在张连生同她说话的时候走神了。当下便有些羞愧:“师兄……我……”
“无妨,你今日刚入道便来演武台比试,第一次用灵气难免都会有些不适,乃至对精神也会有些微的影响。”张连生已为她先找好了借口。顾昭心内感激,张了张嘴,最后到底还是顺着台阶下了:“多谢师兄体谅。”
“师妹如今不如直接回弟子院休息休息,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他们在演武堂呆了大半天,如今确实已经不早了,演武台下的弟子也不过只有寥寥几个,见状顾昭便与张连生道别,张连生还要去青霄长老处,顾昭付了那陪练的炼气二层弟子一块灵石,便径自回了弟子院。
一回到屋中,身体里灵气体力被耗光的感觉才明显出来,顾昭躺在床上,连丰谷堂也不想去了,就着水吃了些干粮垫垫肚子。
打坐前她又看了看小灯笼,回忆着虚骨扇拿在手中的感觉,凝神聚气,往小灯笼上注入所剩无几的灵气。
几乎是灵气进入灯笼的一瞬间,灯芯亮了起来,一道声音传出来:“小心张师……”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那声音便像是被人猛地掐断了一般。灯笼也暗了下来。
顾昭立马坐了起来,继续往灯笼上注入灵气,灯笼倒是亮了,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那个声音却再没有出现。
小心什么?顾昭躺在床上思索,小心张师兄?她刚和张师兄分手回到屋中,张师兄这样磊落温厚的人,要小心些什么呢?
莫非是张师兄要去青霄长老面前告自己的状?顾昭暗忖道,可是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值得他告状的事情啊?
顾昭脑中仿佛出现了张连生站在青霄长老面前,平时一张温和的脸孔上露出奸佞小人的笑容,对着青霄长老说她不尊重同门师兄,修炼不刻苦云云的场景。
张连生那张脸,确实不适合奸佞小人的笑容,看上去无比奇怪。
她在心里排除了张连生。可除此之外她再也不认识姓张的修士了,从前在俗世里倒是认识几个,却万万没有称呼师兄的道理。
既不是这样,那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也许,这小灯笼是个传声的物件,错传了声音来给她?
她想了半天,毫无头绪,只好将思绪放空,整个人进入玄而又玄的状态,开始打坐修炼。
但很快,早上那种血脉偾张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她不得不将其他事情抛到脑后,一心一意地控制体内的灵气,尝试着能否人为地将灵气入体的速度放缓。
整整一晚,顾昭都在和极速涌入的灵气作斗争,但直到天明,浑身大汗淋漓,却依旧毫无进展,她只能安慰自己,大概,所有修炼之人,灵气入体都是这个速度,只是她头一天入道,并不习惯罢了。
………
明台观。
已是巳正,明真长老的府邸里却依旧静悄悄一片,往常这个时候,明真长老早已在树下喝茶看书了,如今,树下却空落落的,连个美人靠也不见,只有几个洒扫弟子低头敛目匆匆地从廊下走过,眼神都不敢瞟一眼修炼室。
修炼室中,明真长老倒是真在喝茶,十来年的习惯,一时要改,当真是不容易,只是今早被掌门赤须子匆匆喊去,回来一看,早已误了时间,这个时辰去喝茶,花树的味道便没有辰时来的香了,浓腻艳俗,他不喜欢。
他闻了闻茶香,只觉脑中清明一片,又轻轻啜了一口,方才将茶盏放在几上,手指敲击着几面,极为随意地开口道:“你是徐长老门下的弟子?既然有话和我说,便说吧。”
他脚下跪着的弟子低着头道:“明真师叔,弟子……弟子去过那里。”
“既然有话要说,也要说的明白一些,本座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猜。”明真长老淡淡道。
那弟子沉默半晌,最后仿佛鼓起勇气一般,抬头道:“明真长老,弟子去过堕仙湖那一面。”
明真长老敲击几面的手停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去过?你倒是说说,那一面是什么样。”
那弟子一双眼闪闪烁烁,最后道:“与我门中无异,且依弟子看来,那里有不少人……他故意说了一半便停住,仰头大胆地盯着明真长老。
明真长老冷哼一声:“尽管说就是了,你既然径直找到我这儿来,可见是来对我投诚了,说的好了,我自然会替你谋个好前程。”
那弟子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弟子观之,那里不少人的修为,都在您之上……”他说完便悄悄地观察着明真的表情。
明真长老缓缓吐了一口气,依旧面无表情道:“继续说。”
“弟子猜测,那里之所以会如此,想必是有些秘辛,请师叔恕弟子斗胆妄言,弟子以为,那秘辛必然与观中至宝有关。”
“胡说八道!”明真长老厉喝,猛地将茶盏拂到地上,洒了那弟子一身。
那弟子直直地看着明真长老,慢慢道:“是弟子逾矩了,弟子这就告退。”说着直起身便要走。
“本座准许你走了吗?”明真长老的声音从座上传来。
那弟子回过身来,继续跪在地上,低着头,面上却慢慢地勾出一个笑来。
“将你所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弟子谨尊师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