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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百柳怒了,怒不可遏,一副要发狂的模样,龇牙咧嘴,握着拳头作势就要揍人。
那说他白痴的人,倒是有恃无恐,隔着栅栏,谅他也不能将自己怎样,在这牢中,整天都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新人,又怎能不拿他逗逗乐子。
风百柳气得直叫唤,他说自己堂堂一个“大英雄”,怎能受人侮辱,叫那人有种再说一次,对方却立刻嘱他要求,接连又叫了他三声大白痴。
白痴既是说风百柳傻的意思,说他穷,说他丑,或是说他没人性也好,这些他都不在乎,唯独就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傻,这下好了,身无分文的他,本想来这牢中混几天饭吃,心中本很是自鸣得意,哪曾想刚进来,忍不住哼唱几曲,却受人如此排挤。
“你,你等着,等我出去,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烂……”风百柳隔着栅栏直指辱骂自己那人。
这牢房很是有趣,与小城内的牢狱,规模截然不同,每一间都紧挨着,走道算是四通八达,关押囚犯的房间没有泥砌的严密隔墙,间间只有栅栏围住,每个犯人,都能互相看清彼此。
那人五官本就生的有趣,虽说披头散发,一副邋遢模样,但是双眼颇为有神,除了嘴巴好似天生就是歪歪斜斜,没有生的那般标致,让人看上去就以为他在笑,而且是略显狡诈不知所谓的笑。
风百柳认为对方不仅不惧怕自己,还嘲笑自己,看着那个人的嘴脸,他就愈发生气,就差没气急败坏的直接掀了这牢房。
那个出言不逊之人确实可恨,躺在自己的牢房内,翘着腿摇头晃脑,风百柳固然心中恼火,但此刻的确不能对他怎样,别的囚犯都在休息,唯独这两人吵吵闹闹,将其他扰的不能安宁。
没多久便引发众怒,风百柳一口难敌这诸多嘴巴,未免自讨没趣,便安静了罢手不去理会。
不知他怎样熬的,翌日午时一到,官差进来送饭,木桶装的满满的白米饭,风百柳见状终于喜出望外,他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了开饭时间,但见自己一碗少得可怜光秃秃的白饭,心中莫名的又升起了一股邪火。
这邪火来的并非突然,只因自己的“邻居”,就是适才出言侮辱自己的那个无赖,嘴巴都未张开,那官差便给他的碗中扣了严严实实的一大勺,再看之后的其余犯人,都几乎与那无赖的量不差毫厘,这下子风百柳想不开了,大喝道:“喂,我说,为何我的饭,比他们的少那么多?”
“你有意见?”送饭的官差回过头来,看向这方。
风百柳挨个的点兵点将,指着其余囚犯们手中的饭碗,满脸尽是不服。
官差懒得搭理他,待木桶内的白米饭盛完,提着便要走,风百柳抓耳挠腮,木桶空空如也,他无可奈何,一肚子憋屈,待官差走后,就一直抱怨着:“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其实平日里,犯人们的食物,几乎都是这般量,本没有什么稀奇,只是风百柳纠结如此,那说他白痴之人,倒是起了劲。
这人在牢里也算“小有名气”,出了名的嘴欠,别人都叫他歪狗,歪狗一是说他的嘴生的歪斜,二便是形容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倒也贴切。
一来二去,歪狗便也习惯了这个称呼,他进这牢里有段时间了平日里都是些难兄难弟,一旦进了新人,便就热闹非凡。
但见风百柳一口气将碗里不多的米饭吞下,那股子饿劲,着实让他们啼笑皆非,歪狗嘿嘿一笑,冲着风百柳招呼,风百柳没去理会他,他自己倒是慢慢凑近过来,隔着栅栏,将自己装满米饭的碗,作势往外递了递。
“我说,新来的,叫声好爷爷,这饭便给你吃。”歪狗狞笑道。
“好爷爷。”风百柳双眼放光,立即叫了出来。
“哈哈哈哈……”歪狗大笑连连,立即起身,拍着栅栏便对着大家伙嚷道:“他叫了,他真叫了呀,这个白痴,白痴。”
犯人们纷纷大笑,风百柳自己满不在乎,伸出手来,从容说道:“饭给我。”
歪狗眯起眼睛,手指插进饭中,沾了些白米,慢悠悠的送进自己的那歪歪斜斜的嘴里,同时异常回味,舔了舔嘴,满足道:“啊,好香,真香啊。”
“饭给我,我再说一次。”风百柳语气加重。
但是即便是如此,歪狗又何惧之有,他打心眼里认定面前的人就是疯癫不知所谓之人,他有心调戏,自己索性饭也不吃了,一不小心手打滑,饭便掉落在地,哐当一声,他接着便“哎哟”一声,连道自己大意。
这下好了,干净的白米饭,在这牢中可算稀罕之物,每日就一餐,官差根本不会去管他们饿与不饿,反正吃不吃是他们自己的事,纵使饿死,也与衙门无关,更与胡大人无关。
风百柳见状,眉头忽的拧了起来,饭碗倒扣在地,这牢房内的犯人身上脏得要命,加之各种老鼠蟑螂肆无忌惮的爬来爬去,白白糟蹋了这一碗粮食。
心疼如他风百柳,猛然拍地起身,双手紧握栅栏,怒眼圆睁,吼了一句:“遭天谴的东西,你自己不吃便就算了,还要送给耗子吃,你与那耗子难不成是亲戚吗?”
这话说出去,又引得一干犯人哄堂大笑,只各自蹲在自己的牢房内看戏。
歪狗见状也怒了,他不容许自己被人嘲笑,他不能输,起码在这大牢里面,他得有自己的尊严。
歪狗于是说道:“新来的,你可知,就在昨日,这走道上,被十几名官差拖来了一个要犯。”
风百柳自然见了那告示的内容,但是他没有正面回答,两手一甩,转身靠墙休息去了。
歪狗不依不饶,继续说着:“那可是叫一个惨啊,半死不活的,浑身是血,辛苦我哥几个,累死累活,好半天才将这走道上的血迹给清理干净。”